第35章 调情
“师弟，肖公子。”
路岑站在空旷的议事大殿中，背对着大门，却在许如清和肖念两人进门时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们，转身打了招呼。
许如清和肖念一前一后走进了大门，在路岑面前站定。
许如清微微弯腰：“师兄，最后结果如何？”
路岑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顿了一下，说道：“绝大多数的门派长老都认为秦默和陈光的这次比试不应算数，但还有少部分人不太愿意。”
“最后少数服从多数，决定秦默和陈光的这次比试不计入二人的积分，同时，明文规定，不允许弟子在比试中进行偷袭。”
许如清点点头，他早就知道关于这次比试的结果必定有不同意见，毕竟用偷袭手段的人是除凌绝派、应天宗和松雪阁三大门派之外，修真界中实力较强的涣陵派弟子，还是宗主的儿子，一些小门派攀附不上三大宗门，就将主意打到涣陵派身上，如今这种局面自然会帮着说话。
“师兄，你有没有问涣陵派的人，陈光在擂台上偷袭用的红色粉末究竟是什么东西？我和肖公子都没有看出来。”
许如清和肖念在秦默那儿只问到了一些他在中红色粉末后的症状，依旧没有办法推断出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下午众位长老商议时，涣陵派的程长老说那是他们门派内自己研发的一种迷药，可以让人产生短暂的眩晕感。”
肖念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就这么简单？”
肖念这话也是许如清想问的，虽然涣陵派的人所说的红色粉末的用途和秦默下午说的感觉一样，但许如清还是觉得不对。短暂的眩晕应该不至于让秦默躲不开陈光的偷袭，这个红色粉末绝不仅仅的是使人眩晕那么简单。
路岑也清楚肖念和许如清心中所想，他摇摇头，说道：“我也觉得不应该这么简单，但那个程长老打死不说其他作用，而且他说那红色粉末极难制作，连他也没有，也没有办法给我们检查，唉……我也不能强行去抢。”
此时的议事大殿没有白日的喧哗，只有他们三人静立在此，窗外的风在经过这处大殿时似乎都放缓了脚步，生怕引得周围的树木发出声响，殿内只有烛火燃烧发出细小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良久，许如清打破了这长时间的沉默：“涣陵派不愿意承认我们也没有办法，肖公子今天收集了擂台上残余的一些红色粉末，之后交给门内精通这方面的人进行研究吧。”
路岑覆手而立，“只能如此了。明日辰时就要宣布秦默和陈光今早比试的结果了，时候不早了，如清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嗯。师兄也早些休息，师弟先回去了。”
夜阑更深，许如清和肖念走在熟悉的小道上，因为道路太过狭窄，两人的肩膀时不时撞到一起，但两人的步伐始终保持着相同的频率，谁也没有错开。
许如清完全是心大，没有在意这时不时的碰撞，而肖念这个翩翩公子则是故意为之，好几次甚至故意凑过去碰瓷，就在温和有礼的肖公子准备再一次顶风作案时，身旁的许如清忽然开口说话，语气中似乎还带着惋惜。
“这次比试结果虽然并不作数，但秦默受的伤却是实打实的，这样一个优秀的弟子错失机会倒是挺可惜的。”
“你也说了，秦默很优秀。”
“什么？”
许如清刚才突然说话纯粹是发发牢骚，表达一下自己的惋惜，本以为肖念会迎合两声，但肖念这回答却在他的意料之外，让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肖念继续说。
“秦默是个优秀的弟子，哪怕他最后没有进入最后的比试阶段，他依然是修真界年轻弟子的楷模，无论是品行还是修为。”
两人此时已经快走到住处的院门口，院内的烛火隐隐从门缝中溜出，一束极细的暖黄色的光横在两人脚下。
肖念继续说道：“优秀的人或许没有超越凡人的运气，但他们不容置疑的实力是他们的盾牌，是他们的利器，优秀的人绝不会因为一时的不顺而被拉入泥沼，他们注定是天边的云彩，谁也打不倒，击不败。”
肖念说这话时直勾勾地盯着身前的许如清，那双眼睛亮晶晶的，似乎要将许如清看穿，许如清听着他低沉动听的话，一时有些失神。
过了许久，许如清才如梦初醒，弯了弯眼睛，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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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涣陵派，陈光，见过许长老。”
许如清和涣陵派的程长老算是同辈，尽管他是修真界强者，但也不能不给程长老面子，于是礼节性地起身上前，拱手行了一礼。
“程长老请入座。”许如清说这话时朝一旁的陈光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陈光虽然是个性格嚣张跋扈的中二少年，但到底对许如清这个强者有那么一丝的敬畏之心，“宽宏大量”地原谅了许如清这个举动，吊儿郎当地跟着程长老坐在一边，跷着一双二郎腿，坐姿跟个大爷似的。
许如清对这个不知礼数的少年是一点好感都没有，许如清虽然来这个世界没多久，但也知道这个世界基本的礼节，长辈谈话时，晚辈应当站立在长辈身后，听从长辈吩咐，但看陈光这自然而然的动作以及程长老的反映，这显然已经是常态，人家自家长老都没说什么，许如清也懒得多费口舌，只是在心里再给陈光记了一笔。
“程长老这么晚拜访，不知所为何事？”
许如清一说这话，程长老那张布满褶皱的脸上虚伪奉承的笑意愈甚，看得许如清毛骨悚然。
只听那程长老故作矜持道：“也不是特别要紧的事，就是我派弟子陈光今日的比试结束的早，他对许长老非常崇拜，一直将许长老作为自己学习的榜样，早就想一睹许长老的风采，我今日特地带着他来拜见许长老。”
许如清看着一旁正抖着腿看自己影子的陈光，眼角一抽，心想，他还真是崇拜啊！
程长老看了一眼身边的陈光，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说辞有点和现实不符，尴尬地咳了一声，强忍着羞臊继续说道：“我派的这个弟子在修行上一向勤勉，但我派到底是资源有限，想要给他寻找更多的机缘，希望能找个强者教导他成才，这未来也必将是修真界一大幸事，所以……”
许长老可否愿意收陈光为徒？
经过前面的重重铺垫，这句关键话语还没说出口，就被许如清的声音打断：“这有何难？！”
程长老似乎没想到许如清会答应得如此迅速，脸上先是不可置信的表情，随后又转化为难以言喻的欣喜：“真的？！那就多谢许长老了！我涣陵派感激不尽！”
而一边坐姿极为不雅的陈光听到许如清说的那四个字脸上倒也没有太多的欣喜，更多的是理所应当，但随即，他听到许如清继续说话，他那理所当然的表情慢慢凝固在了脸上，腿都高频率震动调为低频率，随后又彻底不动了。
许如清非常慷慨地说道：“程长老说的哪里话，这有何难？不过是帮这位弟子找个称职的师尊罢了，我与许多修真界的强者都有所往来，自然会尽力帮这位弟子说情的。”
在许如清说完这句话后，气氛诡异地宁静了下来，许如清无视了涣陵派两人那石破天惊的目光，听到站在自己身边的肖念憋笑未果，发出轻微气音，默默抿了一口茶，借着茶杯的阻挡遮住了自己脸上明晃晃的笑意。
这时，院中的竹影晃动，打碎了一池宁静的月光，不知是什么物种发出咕咕咕的叫声，唤醒了如梦如幻的涣陵派两人。
程长老是个人精，知道许如清不可能听不出他刚才那番话里的意思，但尽管如此，为了身边的小祖宗，还是咬牙继续说道：“许长老……”
可怜的程长老话还没说完，就再次被许如清打断：“星染！进来！”
门外响起慌乱的脚步声，片刻后，路星染顶着一脸慷慨就义的模样从屋外走进来，面对许如清站定，道：“师尊。”
许如清好笑地看着路星染，他早早就察觉到屋外有道脚步声，不用想也知道是哪三个耐不住性子的人。
“你带个弟子去让他把今日新做的点心端过来让程长老尝尝。”
路星染没想到许如清叫他进来会是这事儿，脑袋上缓缓打出三个问号，但还是带着屋内服侍的弟子准备出去，就在他走到门边的时候，许如清忽然从身后叫住了他。
“对了，为师让人把晚膳送到你房里了，还有一些丹药，用完早些休息，别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费神费力。”
路星染听出了许如清的话外音，方才的茫然与不安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喜笑颜开，语气都十分得轻快：“是，师尊。”
许如清也带着笑目送路星染离开，他这样一方面是为了向涣陵派那两人展示他对路星染的重视，另一方面则是真的心生感慨——看看！这才是三好少年！二十四孝好徒弟！
直到路星染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许如清收回视线，看着一脸菜色的程长老和冲着路星染背影无声谩骂的陈光，仿佛才意识到程长老刚才有话要说：“程长老，你刚才说话了吗？我刚刚光顾着和星染说话了，没听到，不好意思啊。”
程长老：“……”
许如清这态度，连不会看人脸色的陈光都琢磨出味儿了，这摆明了是不愿意收他为徒嘛！
陈光又气又恼，凭什么？！他可是涣陵派掌门的亲子，所有人都巴结他巴结得不得了，许如清是修真界的强者，当时他父亲跟他说让他拜许如清为师他还是勉为其难同意的，这都算是给许如清面子了，谁曾想，这许如清竟然给脸不要脸！
少年人面对强者通常会有两种反映，一种是积极的，一种是消极的，前者面对强者会心生敬仰，谦虚地求教，想要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自己崇敬的人甚至超越他们，而后者常常因为心高气傲，对所谓的强者不屑一顾，觉得自己无所不能，那些强者只是虚名，这样的人不吃亏，不栽一次大跟头就永远不会长记性。
很显然，陈光就属于后者，年轻气盛的他反应过来以后直接一拍桌子走人，潇洒地留给屋内所有人一个恼羞成怒的背影。
许如清无所谓地继续喝茶，他和陈光非亲非故，也懒得耗费时间和经历好心去帮陈光吃亏、栽跟头，走了正好，不用应付。
被小祖宗抛弃的程长老额头上沁出了密密的汗珠，哆哆嗦嗦地向许如清赔笑解释：“他今日可能是有些累了，没有别的意思，许长老不要在意。”
许如清点点头，表示非常理解，同时，不经意间渗透出自己对程长老的一丝同情，“自然不会，程长老这是哪里话，我知道程长老在涣陵派也不容易，以后做事不要太勉强自己，有什么事情大可以跟在下说，在下能帮一定会尽力帮衬。”
许如清一流的演技，贴心的话语，一展现就得到了常年被欺压的程长老的捧场，似乎是终于找到了能理解自己的人，恨不得抱着许如清大哭一场，但好歹是忍住了，声音哽咽着对许如清表达了感谢：“多谢许长老好意，在下感激不尽！”
片刻后，影帝许如清挂着招牌微笑，将一手提着点心的程长老送到门口：“程长老慢走。”
许如清非常不走心地送完人，在萧瑟寂寥的风中和肖念对视片刻，齐齐笑出了声。
肖念扶着笑得站不稳的许如清，一只手虚拢在腰间，由衷地称赞道：“真有你的！”
片刻后，迟迟等不到许如清回房的路岑从屋内找出来，却看到自家师弟被肖公子搂在怀里，两人挨得很近，夜间看不清两人脸上具体的神情，但他确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两人调情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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