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月下

夜深，早秋的夜风已经有了些寒意，在屋子里也得裹紧衣服，这种时候往往是着凉感冒最频发的季节，不过倒还不至于到生火炉取暖的地步，炉子一年里除了冬天外也使不上几回，不过却一丝灰尘都没有，这都是克拉拉反复擦拭的结果，她虽然看起来慵懒随性，好像对家务活提不起兴趣，但一旦着手去做就一定要做到完美，要不就索性不做，这就是她一直信奉的人生法则。
  我简单吃了几块面包填充一下不算空旷的胃，面包没有味道，咬起来也没有触感，但我还是吃得相当开心，因为克拉拉就坐在我的对面，此刻她正拨弄着刚拌好的沙拉，一口一口往嘴里送，估计是味道不错，她舒服到眯起眼睛，脸蛋上涨出一层绯红，每次她感到满足的时候都是这样，连头发也会慢慢蓬松起来，像是一只金色的小鸟舒展羽毛的样子。
  克拉拉身材控制的相当完美，不会显得过于瘦弱，也不会丰满过盛，该有肉的地方有肉，体型也很匀称。她好像从来都不会长胖，平常也没见她怎么控制，该吃就吃最后身材还不走样，因此有很多妇女向她求教过保持体态的方法，不过最后她们的效果甚微就是了。
  发现我正在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克拉拉有些不好意思的偏过头去，把面前的沙拉对我推了推。
  “喏……就算你看我也只能吃一口昂。”
  见我只是微笑着迟迟没有动作，她歪着脑袋皱起好看的柳眉，“干嘛？老是盯着我很不自在的。”
  “没事，就是想多看看你，把你印在我脑袋里。”我说着肉麻的情话，听得克拉拉一阵恶寒，假装做出干呕的动作。
  “呕——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这种肉麻的话了，完全不像你啊喂，你说这种话我感觉不到感动啊，只会有点恶心欸~”
  我没生气，反而笑着打了个哈哈，伸出手搓了搓克拉拉金色的长发，很柔顺，还是老样子。
  “我听说，热恋中的恋人对自己的另一半都要有个爱称的，我们互相起一个好不好？”
  克拉拉依旧皱着眉，手中却不闲着，一口一口往嘴里送着沙拉，露出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我说道：“你今天发烧了嘛？怎么净说一些奇怪的话，感觉你怪怪的。”
  我没理会她的吐槽，自顾自嘟囔着：“我看你头发这么柔顺，还是金色的，跟金丝雀一样，叫你金丝雀怎么样？”
  克拉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你取名字的能耐跟怀特不相上下啊……唔，好土的名字，谁会接受这种爱称啊？被别人叫小金丝雀，咦——想想我都觉得尴尬，我都能想象那个画面。早上我从美梦里醒来，第一眼看见你这张‘饱经风霜’的老脸，油油地跟我讲，‘早安，我的小金丝雀。’……尴尬得我都能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来啊，再说了，哪个正常人都不可能接受这种爱称吧，那不是成傻子了嘛。”
  我忍不住发笑，弄得克拉拉更摸不着头脑，只能用餐叉戳着桌子一遍遍问“你笑什么？”
  “我不告诉你。”
  “别嘛别嘛，告诉我你笑什么啊？”
  “真的没什么。”
  “你每次都这么说，哪次骗我不是用‘没什么’糊弄我，这次得跟我解释清楚。”
  “只是想起了一个笨蛋，骂自己是笨蛋的故事罢了。”
  “啊？什么故事啊？我怎么没听过？话说怎么可能有人会骂自己是笨蛋啊？”
  “所以才说是一个笨蛋的故事嘛。”
  克拉拉被我的话搞得大脑CPU直接干烧了，自己低头掰着手指嘀咕道：“笨蛋骂自己是笨蛋？所以是……一个关于笨蛋的故事？嘶——这根本说不通啊……”
  ……
  收拾好餐具，月亮也正好升起，今晚的月亮很圆，闪烁着冷白色的光，穿过婆娑的树影洒在地面上，显得格外清幽肃静，聆听着清风拂过树林发出的“沙沙”声，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我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屋外，又把克拉拉最喜欢的那张摇椅摆在旁边，招呼她出来赏月，克拉拉还在掰着手指嘀咕着笨蛋的故事，头顶好像都能飘出青烟来，坐下之后索性直接躺倒在躺椅上，揉着脸问我：“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笨蛋要骂自己是笨蛋呢？没理由啊？”
  “好啦别纠结了，只是一个故事而已，虚构的事你也这么较真啊。”
  我从屋里拿来两个苹果，分了一个给克拉拉，她接过去咬了一大口，由于她不淑女的行为，一滴苹果的汁水顺着她的嘴角滑落，在月光的映照下，克拉拉精致的五官显得异常空灵，像是从神话里走出来的神女一般，看得我心直痒痒。
  她想伸手抹去嘴角的汁水，被我轻轻挡了下来，“我来。”说着，我的身子倾斜，直直向着克拉拉倒去，唇瓣相接，入口的是苹果的清香和一条滑嫩的“软糖”，从开始有些抗拒地抵抗我直到慢慢开始迎合我的动作，温顺听话地与我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唇齿留香，在克拉拉轻微的推搡中我不舍的慢慢抽身回来，显然我刚才的动作有些太过激了，克拉拉憋得小脸通红，微微喘着粗气满脸嗔怪地瞪着我。

  “谁让你……自己就亲上来的，怎么……你今天怎么这么莽啊？”
  凌乱的发丝加上傲娇般的表情，勾得我的心里痒痒的，我也清楚自己刚刚确实有些失态，帮克拉拉顺了顺头发，“抱歉，我有些心急了，不舒服的话就休……”
  我的话没说完，克拉拉的身体已经贴了过来，带着沁人心脾的清香，我只觉得嘴唇一软，胸前两团柔软紧贴，有节奏地缓慢起伏着，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一根光滑洁白的“雪糕”慢慢爬上我的大腿，随着身体的起伏摩挲着，摄人心魄。
  “我不讨厌哦……”克拉拉与我分开，刚刚顺好的长发又有些凌乱起来，搭配上她脸上的红晕，显得格外迷人。
  “想要吗？”
  理智几乎抛到九霄云外一般，完全是在顺应本能去行动，我攥着克拉拉的白色长裙褪下一小半，光滑洁白的肌肤在月光下更显得吹弹可破，就在即将露出她那傲人的山峰时，克拉拉的声音忽而从我耳畔响起：“你要当爸爸喽——”
  这句话像是炸雷一样从我脑中炸响，甚至直接击碎了我脑中的邪念，我就愣在原地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克拉拉，她眯着眼睛笑着，唇上还带着点点水渍。
  “我怀孕了，本来想早点告诉你的，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某人这回可不用羡慕怀特喽。”
  宛若在我炙热的心脏上浇了一盆冷水，将我从失控的边缘拉了回来，我轻轻推开有些错愕的克拉拉，捂住脸坐起身子，大脑一片空白。
  我干了什么……
  即便我一次次告诫自己这里是虚假的世界，可是欲望还是侵占了我的思维，还是一步一步向着明知道是深渊的地方走去。
  我要当父亲了……
  我想留在这里了……
  那我真正的女儿怎么办？
  艾丽斯该怎么办？
  我看着面前的克拉拉，她已经恢复了平静，像是预先知道我的举动一般，她将裙子重新整理好，目光柔和的和我对视。
  “你不是亚瑟……至少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亚瑟，对吗？”
  我的心里也没有一丝被识破的震惊，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平静，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回答：“我演的这么差嘛？”
  “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你睁开眼睛抱我的那会儿。”
  “所以，你很早就发现了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亚瑟了……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克拉拉垂下头去癫了癫手中被咬下一口的苹果，“就像这个苹果，它已经被人咬下一口，本来就已经伤痕累累的了……我有两个选择，其中之一是继续伤害它，把它全部吞下。但我选择了另外一种，我会放下它，哪怕它最终也会因为自然法则而腐烂消散，但至少……它不会再受更重的伤了。”
  “从我看见你睁开眼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不是我的亚瑟了。你有一双很奇特的眼睛，那是我认识的亚瑟所没有的，给人很老成的感觉，怎么说呢……总之就是你更成熟，比我的亚瑟要成熟的多。”
  “所以……请问你究竟是谁呢？”克拉拉两只眼睛眯成缝，故作深沉地打量着我。
  我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我是亚瑟·格雷拉特，克拉拉的丈夫，艾丽斯的父亲。我来自现实，确实是非你所说的这个世界的住民。”
  克拉拉这次反应相当快，几乎立刻就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世界其实……是一个梦吗？”
  “恐怕是的。”
  克拉拉表情怪异的和我对视了一会，见到我表情这么坚定，叹了口气说：“唉……所以，这一切都是假的喽。”她敲了敲身下的躺椅，发出“当当”的脆响，“真可惜啊，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啊。”
  她低头沉思了一阵，又忽然凑近我的脸，大眼睛闪动着，像是两颗宝石。
  “你刚才说艾丽斯是你的女儿嘛？那她是不是我的女儿？”
  “当然是了，艾丽斯可喜欢克拉拉了，每天都黏在她身上呢。”我搓了搓鼻尖笑着撒了谎。
  面前的克拉拉笑了一下，对我摇了摇手指，“啧啧啧，太明显啦亚瑟先生，编谎话的水平有待提高啊。”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说谎呢？”
  “你的老毛病还是没改啊，每次一说谎就摸鼻子，心虚都写在脸上了啊。”
  她仍然在笑着，没有对我撒谎感到不满，反而很温柔的闪动着眼睛，我看见她眼睛里我的倒影占据了她的整个瞳孔，如果不是她的笑容有些苍白，或许真的是一幅很美的画像。
  “所以，在你的世界里……我不在你们身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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