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断情书
“莫儿，对不起，我食言了，是我对不起你。”在众人刚在体仁堂二楼坐定，还没有说话的时候，赵湘匆匆地跑进来，撞得身后的门来回摆个不停，她也顾不上跟众人打招呼，抢在大家开口之前，先向小莫躬身道歉。
小莫冷冷地瞧了她一眼，用充满讽刺的语气问她：“赵小姐，你终于来了。今个儿当着大伙的面，我倒要问问你，我肚子里是你的骨肉，你现在不肯娶我了，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小莫的问话不能算无理，岳飘紧张地看着赵湘，没有开口。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她要是说的太多，未免显得过于霸道，小莫既然说了赵湘不肯娶还让大家到里来做见证，应该不是逼婚的意思。
只是这孩子怎么办呢？晔儿不知道愿意不愿意抚养这个孩子？
赵湘听了，先向众人拱了拱手：“哥哥，母亲，陈大人，尚大夫，你们辛苦了，赵湘这厢谢过大家！”
赵玉泽淡淡地冲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陈语陌笑着向她打了声招呼：“还好小湘你赶过来了，你再不来，我都要去你家揪你了。”岳飘只冲她颔了颔下巴。
赵湘跟她们寒暄过，看向小莫，用十分诚恳的表情言道：“莫儿，这事儿是我对不起你，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尽我之所能。你我未曾成亲，这个孩子的去留，只能由你决定。你如果不想要这个孩子”，她说到这里，只觉心里头痛苦极了。
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虽然还没有谋面，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但是在她知道她存在的第一天开始，她就憧憬着将来她会向她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用稚嫩的童音喊她娘亲，要她教她骑马，要她教她练字，她甚至想过，如果是个女孩儿，她就让她跟舅舅赵玉泽学习赵家枪法，如果是个男孩儿，她就让他跟着嫡父岳晔学习琴棋书画练习管家理账。如今这样美好的画面都要落空了，那个肉乎乎的小团子，也将归于虚无了，她怎么可能不心痛？
可是长痛不如短痛，既然她选择了岳晔，就是自己放弃了和这个孩子的缘分，她再喜欢小娃，再想要有个孩子，都只能也只应该寄期望于岳晔了。因而她呼了一口气，忍着眼眶中的泪水，继续言道：“如果你决定不要她，我也只能由着你。毕竟你我没成亲，我无权干涉你。不过据说这是很伤身体的事情，你将养身体的花费，你将来成亲的嫁妆，全都由我来出。”
小莫没等她说完，就狠狠地给了她一个白眼，语气尖利地质问她道：“我什么时候说不要她了？你在这里替我瞎做什么决断呢？你还给我银子，说得好像多大方似的，我的宝宝的命是银子可以买的吗？”
莫儿这语气好凶啊，赵湘有点懵怔。
阿湘怎么这么傻呀，莫主管真要想堕掉这个孩子，他还会告诉你吗？岳飘暗暗地翻了个白眼。她有些想不明白，明明就是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傻儿媳，为什么儿子和莫主管都当成宝贝喜欢。
“莫主管没打算堕掉这个孩子，他今儿个来是问问我孩子好不好？孩子很好。”体仁堂的大夫尚然兮适时地插了话。
原来莫儿没打算堕掉这个孩子，赵湘心头一松，咧嘴笑了起来，又觉得自己的笑容有些没心没肺，忙敛了笑，正色对小莫道：“莫儿，谢谢你肯留下她，你真是天底下最有父爱的善良男儿。可是你还没有成亲，养这个孩子恐怕对你将来不利。如果你信得过我和晔儿的话，我和晔儿很乐意抚养这个孩子，我来之前，晔儿跟我说，会把这孩子视如己出。我当着大伙儿向你保证，我绝对会将她好好养大。”
她这话说完，在场的其他人都跟着点头，就连陈语陌都道：“岳公子吃醋归吃醋，可是对孩子还是容得下的，这才是正君的气度。”
岳飘在陈语陌说完之后，接着道：“稚子无辜，倘或莫主管信得过阿湘和晔儿，把孩子交给她们抚养，我向莫主管保证，一定会督促她们善待孩子。”
果然，梦境中的事要验证了，还好自己被梦境提醒了，不然怕是要把孩子送给她们了，小莫冷笑了一声，看着赵湘语带讥讽地道：“你不肯娶我，还想要我的孩子！你是太自以为是了，还是以为我太好欺负了？我就算是带着孩子讨饭，也不会把孩子给你们俩养！”
赵湘脸上白了一白，鼻尖都出了汗，嗫嚅着道:“莫儿，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怕你带着孩子，将来不好嫁人。你还这么年轻，未来还有好长的路要走。”
她的声音又软糯又诚恳，小莫的神色缓了一缓，但是想到这人既然选择了别人，那么她所有的柔情蜜意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了，他此刻若是被她的温言软语给蛊惑了，答应把孩子交给她养，那他可就真成了笑话。思量至此，他硬起心肠，继续用冰冷的语气言道：“我嫁不嫁人，关你什么事儿？你是我什么人，你有资格管吗？我今儿个请大伙儿来，就是要让大伙儿给我做个见证，我的孩子我自己会生，我自己会养，你想要留女去父，门都没有！等他出生，不管是男是女，他都要跟我姓莫，你赵湘，岳公子，你父亲，你们赵家所有的人，包括你婆婆岳尚书，都不许去打扰我的孩子，你敢去看他一眼，我就去大理寺告你私闯民宅！”
赵湘被小莫的这种气势给震住了，呆呆地说不出话来。岳飘和陈语陌也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小莫扫视了一圈，见她们几个都被震住了，便继续向着赵湘言道：“眼下你和岳公子还没有孩子，将来不管你们有没有孩子，有几个孩子，都不许来打我的孩子的主意！你们赵家，女孙满堂也好，断女绝孙也好，都跟我这孩子没有任何关系，你这辈子都休想让我的孩子认祖归宗！”
他说到这里，给了赵湘一个警告意味十足的眼刀。
赵湘被吓得抖了一下，暗道亏得没把莫儿娶回家，这要是娶回去了，他和晔儿一个比一个脾气大，她夹在他俩中间，怕不是要生不如死。
赵玉泽看见赵湘抖了一下，默默地冲妹妹翻了个白眼。
小莫并不管他们怎么样吃惊，他只拿出来早已准备好的承诺放弃孩子的字据让赵湘在上面签字。赵湘颤抖着手签完字，小莫又把笔拿给了岳飘，要求岳飘也在上面签字。
岳飘此时已经知道小莫不好惹，只想快速地结束这件事，略看了一眼，就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小莫继续把毛笔递给陈语陌，陈语陌更痛快，事不关己，写得更加潇洒。
毛笔最后递到了赵玉泽这里，赵玉泽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小莫道：“你怎么养孩子呢，你家里也不是很富裕吧？你家中母父会同意你这样子做吗？”
小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是我的事，不劳敏君殿下费心。我冻死迎风站，饿死不弯腰，就是爷俩粗茶淡饭过日子，也不能把孩子给别人养。”
赵玉泽听了也就不再说了，女妹自有女妹福，他管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小莫把文书收好，向着尚然兮道：“我走了，过阵子再来找你诊脉。”说完也不向赵玉泽和岳飘等人打招呼，径直往外走。
赵湘在小莫的身影即将迈出楼门的时候，如梦方醒一般冲着小莫喊道：“莫儿，莫儿，你等等。”
尚未离开的众人，一下子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大家全看向了赵湘。
赵湘却也顾不上跟人解释，蹭蹭两步追到小莫身后，用哀恳的语气请求小莫道：“莫儿，你要是实在想自己抚养孩子，我当然不敢反对，我只求你把这点银子收下来，一部分给你将养身体，一部分给孩子。如果是儿子的话，做他将来的嫁妆，如果是女儿的话，做她读书考试的费用。”
她说着话，把背上背的一个小腰包解了下来放到门口的一个小高几上，从腰包中拿出了一个小红缎子包袱，把小包袱解开，露出里面厚厚一沓银票。
银票全是一百两一张的户部官银，看那厚度，比一万两只多不少。
岳飘远远地瞧着，心中暗道看样子赵湘这是把自己给的五千两又添了六七千两一起拿给小莫了，也罢，虽说赵家现在不如之前了，可是几千两银子也还不至于伤筋动骨。
小莫看赵湘这毫不犹豫的拿银子的态度，心里头略微舒服了一点，世家豪门出嫁公子，一般也就是给三四千两的嫁妆，这些银子不管是养儿子还是养女儿都够花销了。他抓了一把银票放回到腰包中，把腰包递还给赵湘，自己留下小包袱：“我的身体不劳你费心。给孩子的东西我收着了，可是赵湘你记住，我收并不是因为你是孩子的生母，而是你让孩子一出生，就处于没有生母的可怜境地，这是你欠她的。除了这笔银子，我不会再找你要任何的银子，这个孩子跟你赵家没有任何的关系，你永远不要想认回她。”
赵湘点头如捣蒜：“我明白的，莫主管，我明白的，你只管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打扰你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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