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观音楼虽然位列四大名门，却似乎也游离四大名门之外，在江湖中的地位十分特别，就连向来强势的皓月宗都不敢太过放肆，或者说不敢得罪。

        因为观音楼里掌握的每一个消息都有可能成为催命丸。特别是家大业大的名门佐派，里面藏着多少秘密，以及影响门面的腌臜事，观音楼情报阁里的架子上都记得清清楚楚。

        如今有顾宁亲自出来作证，大部分人都表示相信的，但也有少数人怀有迟疑的态度。

        “观音楼和上清门交好人尽皆知，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骗我们？”

        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

        沈静见状大叫：“诸位，我碧心山庄立足江湖几十年，行事如何大家有目共睹，我是冤枉的啊。我这外甥女必是受人蛊惑，才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顾宁淡淡道：“我观音楼调查出来的就是证据，若是有人不信大可找出证据来跟我理论，时间、地点、人证、物证咱们一一排查，若真是观音楼调查有误，这个楼主之位我拱手奉上。”

        此话一出，那些起哄质疑的人皆面面相觑，悻悻不言。

        台下沈仪初见大势已去，面色如灰，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苏云飞，恨意难掩。

        忽然，又有人道：“楚姑娘，再怎么说他也是你亲舅舅，我看他对你并无恶意，你要杀他有违伦常。”

        苏云飞冷冷一笑，“他杀我父母，我若是不报此仇，那才是有违伦常对不起他们的生养之恩吧？试问，在外人面前装作对你好，背地里却算计你，这种人你会原谅吗？”

        那人被堵得哑口无言，面色难看地坐回椅子上。

        别人怎么看自己苏云飞从来都不在意，她在意的是那些伤害自己的人，她要让沈静身败名裂。

        沈静突然出声道：“徐兄，我碧心山庄是否清白，你自当清楚，请为我说句公道话。”

        众人这才回神，作为东道主的徐天竟没为此事发过一次言。别人在他地盘上闹这么一出，怎么着也得说两句才对。

        现在的徐天可谓是备受煎熬，无论如何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局面。自顾宁出面说出沈静的所作所为，他心中就捏了一把汗，好在最后顾宁对他只字未提。

        沈静对他出言呼救更是令他如坐针毡，他不信顾宁能查出沈静却不知道还有自己这个同谋，现在他明白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替沈静说话，观音楼和上清门都不会放过自己，更不会交人，沈静很有可能会出卖自己。不说，沈静狗急跳墙还是会把自己一起拉下水。

        出于趋避利害的本能，徐天还是道：“任何定论需讲求证据，我相信顾楼主定然不会作假，但沈庄主毕竟在江湖中有一席之地，贸然处置恐有不妥。若诸位放心，不如先将沈庄主暂时羁押在我皓月宗，劳烦顾楼主备好一切证据，到时候由一些在武林中有威望的人士辩个对错，如何？”

        徐天不怕此时顾宁翻脸把他交代出来，方才顾宁揭露沈静罪行没有说出自己，此时若恼羞成怒揭发反倒让人怀疑。

        他已经算过，就算顾宁飞鸽传书，从观音楼把证据运过来最快也要五天，这五天内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到那时皓月宗还有何惧？

        苏云飞面如寒冰，“我这个苦主的疑虑顾楼主已为我解惑，今日杀沈静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若有疑虑，事后大可去找顾楼主一一查对，到时候如果真的是情报有误，那我还得恭喜徐掌门你新任观音楼主一职。”

        徐天气结，“黄口小儿休要狡辩。”

        苏云飞懒得再和这些人讲道理，抬手就朝着沈静的胸口刺去，谁知沈静还有余力，就地一滚，窜出几丈开外。

        苏云飞毫不迟疑，方才她已回元不少，当即施展剑招朝着沈静笼罩而去。沈静身负重伤，只抵挡几下便独木难支，再次瘫倒在地。

        那边沈仪初再也不管不顾，带着人就往台上冲。凌兆冷哼一声，身后的张宇宁和常小豆也带人一左一右包抄过去截住他们的去路，沈仪初和碧心山庄的手下一时难以脱身，直急得目眦欲裂。

        苏云飞看着气喘吁吁的沈静道：“我们本该是最亲近的家人，可你却杀了我的父母，此仇不共戴天，你说我是不是该杀了你？”

        说着一剑挑断了他右手腕处的经脉，沈静哀嚎一声，嘴里仍不死心地说：“你要相信我，相信舅舅，他们说的都是假的……”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当初谋划的时候，可有想过自己有今日的下场？”说完又是一剑挑断了沈静左手的经脉。

        沈静痛得在地上直打滚，打呼：“徐兄、徐兄救我！”

        徐天早就坐不住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一副想上前却不敢上前的模样，凌兆和顾宁的虎视眈眈令他如芒在背。

        苏云飞见到了这个地步，沈静还是没有说出徐天，恐怕是把他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今日顾宁作证指出沈静为凶手是早就商量好的，若是把徐天一同说出来，估计没几个人会相信，收效还不如现在。

        她收回剑，眼珠一转，弯下腰低声对沈静道：“舅舅，你是糊涂了吧，徐天和你是同谋，他现在恐怕比我还希望你死，死无对证。”

        沈静呼吸一滞，哆哆嗦嗦地朝徐天瞥了一眼。

        苏云飞直起身，闭上眼睛不忍道：“虎毒不食子，说到底你是我亲舅舅，我再痛恨你也无法亲手了结你的性命，今日废了你双手就当偿还杀害我父母的罪孽吧。”

        会盟结束，苏云飞、凌兆、顾宁当晚便赶着夜路离开了皓月宗，甚至连皓月宗附近的城镇都未逗留，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马车上，凌兆沉着脸一句话都没说。

        行了许久，苏云飞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师叔，你没事吧？”

        凌兆睁开双眼，道：“我只是恨不能亲手斩杀这畜生。”

        苏云飞当然也恨不得亲手杀了沈静，但是她不能，即便是沈静的过错，也不可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动手。人就是这样，嘴上满口道德内心阴暗虚伪，宽己律人，自己做了就没什么，别人做了就是错。

        如果自己当着一个人的面杀了沈静或许没什么，一旦在诸多人面前杀了沈静，他们为了表现自己的高尚正直就会争相说道德。

        狗屁道德。

        但为了上清门的名誉，她只能把这件事做得迂回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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