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圈套(8)
门关死之前,果果歪过头,留给我和谢雨蔷一个眼神,她的眼神纯真而无助,看得我和谢雨蔷心头一酸,险些倒在地上。
早晨的走廊很忙很乱,我和谢雨蔷仿若灵魂出窍,愣了好一会儿,两个人才坐在长椅上。
不约而同的,我们俩都忘了刚才的怀疑,低着头,心情沉重无比。
化疗分为根治性化疗、辅助性化疗和姑息性化疗,根治性化疗是儿童肿瘤和急性恶性癌症的主要治疗手段,果果这次选的就是根治性化疗。
徐主任早给我们解释过,果果化疗的方式是口服药物、静脉给药和体腔热灌注;口服还好,而静脉给药和体腔热灌注就比较痛苦,所以这两个过程里需要几个护士牢牢按住果果,但果果毕竟太小了,肯定会哭叫,谢雨蔷和我听到声音都要做好心理准备。
谢雨蔷听到徐主任这些话时,一颗心都快碎了,她曾问过自己和我能不能进去帮忙,帮忙按着果果的同时也可以安慰她,但徐主任摇头说那绝对不行,他说当病人被体腔内灌注时那痛苦的样子就连医生看了都受不了,换成病人的母亲,更不可能。
现在一想起这些,谢雨蔷浑身就像瘫软了似的,不由自主靠在我肩上,两行细细的泪水不停的流下来。
过了大约五分钟左右,化疗室里,果然传来一阵阵痛苦的挣扎声和呜咽声,谢雨蔷就像被踩住尾巴的猫一样想弹起来,但我死死抱住了她的腰,把她搂在怀里。
“谢总,晓儿,你们在这儿啊!”我和谢雨蔷正在忍受着折磨时,鲍大牙拎着一个蓝色盒子忽然出现在我们身边。
“大牙?”我很惊诧的站了起来。
“哎,晓儿,我承蒙你和谢总照顾了,今天来看看果果……你们俩怎么在这儿啊,果果不是大后天才做化疗吗?”鲍大牙看了化疗室的门一眼奇怪的问着。
“今天医生临时通知,化疗提前了……”
我心情沉重的回答着,这时谢雨蔷也抹抹眼泪,站起来,很客气的对鲍大牙道谢。大牙既然来了,走廊里当然不是说话的地方,果果的喊叫又很刺心,我们沉默了片刻,干脆进了我和谢雨蔷睡觉的那个小房间。
“谢总,果果的化疗怎么提前了?这个可以提前吗?我爷爷过去也得了癌症,也需要化疗,不过我们在病区呆了那么久也没听说过谁做化疗要提前啊?”鲍大牙放下东西不解的问道。
“这是果果的主治医师说的,他说是根据果果的病情做的决定,毕竟咱们不懂医学,医生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呗。”我无奈的回答着,鲍大牙的话刚好戳中了我的怀疑,谁知我却要替徐主任解释,这种感觉真奇怪透了。
“嗯,那倒也是,这种事儿啊,每个病人和亲属都只能听医生安排了。不过谢总您放心,我昨天专门上网查了一下,果果这种病化疗治愈率还是挺高的,好像有30%呢,您放宽心,俗话说的好,好心态能创造奇迹,没准儿果果接受几个阶段的化疗癌细胞就全消失了呢……”
大牙喋喋不休的说着,他表情蛮真诚的,大概真的想安慰谢雨蔷,但无奈的是他也只能喋喋不休的说着这些空洞的话。
“嗯嗯,谢谢你啊小鲍~~”谢雨蔷勉强维持着笑容敷衍着,鲍大牙来看果果,她当然本能的高兴了片刻,但这些空洞的安慰之辞,谁听多了也都只会厌倦。
“对了大牙,这一天我都忘了问你了,陈芳没再联系你吧?昨天雨蔷姐正式报警了,陈芳的情况我们不了解,她没有再威胁你吧?”我尽量自然的岔开了话题。
“她?没有没有,我想她现在肯定正在逃亡的路上,自身难保,估计也顾不上威胁我了。”
“那就好,我相信那个贱人除非出国,否则肯定逃不掉的,一旦她被抓起来,到时候雨蔷姐还需要你去作证呢。”
“这还用说吗?谢总,你啥时候需要我告诉我一声就行,我百分之百马上赶到。对了,晓儿,谢总,有件事我还得告诉你们一下,昨晚我想了一晚上想好了,我决定今天就搬走。还是晓儿说得对,是男人就得振作起来自立自强,我昨晚刷了半宿的58同城,看见深圳有个新成立的人工智能公司在招销售员,人工智能不是未来最大的趋势吗?我下定决心了,去深圳赌一把,凭着我自己这双手拼几年,我就不信那么多人都能白手起家可我偏偏就不能!晓儿,谢总,所以今天我也是跟你们道别来了,离开医院我就直接去火车站了,谢总,晓儿,拜拜!”鲍大牙说着说着脸都红了,眼神慷慨激昂。
“啊?”我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晓儿,我这都是真心话,其实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就是这几天走火入魔了——本来咱们这些农村人,除了靠自己还能靠谁呢,晓儿你等着,过几年,兄弟我一定混出个人样回来,我要叫吴洁和她妈都后悔,后悔现在看不起我!”鲍大牙咬牙切齿的说着。
我久久望着鲍大牙,心里亦喜亦悲,喜的是他看来是真的想开了,悲的是他心态还是有些偏激,竟把仇恨当成了动力。
我想劝劝他,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我太了解大牙了,他这个人脾气其实很倔,尤其在现在这种情绪极端的状态下,我再怎么劝他也不会听的。
这样想着,我又沉默了良久,终于说道:“好吧大牙,咱们是兄弟,我很高兴你这么快就能振作起来,不管你做什么,兄弟我都会支持你的。你现在去火车站?”
“嗯,一会儿就走,票昨晚已经订好了,11点10分发车。”
“我去,那你怎么也得带点行李吧?待会儿是不是还得回你那儿一趟?”
“不回了,我那儿只有几套破衣服能带走,但我也不想带了,到深圳随便买两套先穿着。还有几件家具,就直接送给房东好了,我一共欠人家三千多块钱,那点家具加起来估计也能值个千八百,就当是让人家少受点损失。”
“我去,那你身上也没多少钱了吧?要去深圳,初期肯定特别难,能立刻找到工作还好,要不然可就惨了,连租房带吃喝,你那九千来块钱顶不了多长时间。更何况深圳好像也没有咱的同学,没人拉你一把……这样吧,我再去给你取两万,你身上揣着三万左右,在深圳挺一年应该没问题,一年以后,估计一切也就都稳定了。”我慢慢的说着。
“不,晓儿,你已经借给我四万块了,我可绝不能再拿你的钱了。”大牙连忙拒绝。
“大牙,咱们是兄弟吗?是兄弟就别说这种话,医院就有自动取款机,咱们这就取钱去。”我拍了他肩膀一下,就要搂着他往外走。
“不不,晓儿,你这是臊我呢!有人带着几百块钱闯北京,我带着九千闯深圳还嫌少啊?我绝对绝对不能再要你的钱了,否则兄弟我真的一点面子都没了。”大牙态度特别坚定。
我和大牙拉扯了一阵,大牙倔,其实我更倔,以前遇到争执最后也都是他顺着我,但这回大牙真是倔到家了,说什么都不肯。
“嘿,你小子还真长出息了呀?你真不要?”我有点急了,当着谢雨蔷的面,我不可能总跟大牙拉扯。
“不要!晓儿,你要是再以任何方式给我钱,我立刻连这九千块钱一块儿,扎成一捆扔在地上就走。”鲍大牙掷地有声的说着。
“握草,好,算你有志气!”
“那……”大牙看了看才墙上的挂钟,已经九点五分了,“那我先走了,晓儿、谢总,你们也不用送我了,再见!”他说完朝我和谢雨蔷鞠了一躬,大步迈出门去。
他说不送,可我怎么能真不送呢?我和谢雨蔷也出了门,谢雨蔷陪着走到楼梯口,我则一直把大牙送出了医院大门,最后看他上了一辆出租车,等他消失在视野里,才转头往回走。
不过,我刚迈进医院大门,手机忽然响了,谢雨蔷焦急的喊道:“李晓,不好了,果果她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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