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连着奔波了几日,才到了百竹村,入目却是一片废墟,到处都是烧过的痕迹荒无人烟,透着丝丝冷意,看着这断垣残壁都觉得自己寻错了地方,胭脂仔细辨认了许久才确定了就是这处。
她微微皱眉,徒步行了许久才遇到了一个步履瞒珊的老妇人,她连忙上前问道:“婆婆,请问这百竹村究竟发生了何事,何以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老妇人乍听百竹村面上微微一惊,又细细打量了番胭脂,一脸讳莫如深道:“姑娘不是这里的人吧,这百竹村……唉……还是莫要问了,这村子不干净。”
四周风声荡起,偌大一条路空无一人,就是白日里艳阳高照也显的冷冷清清,寂静的可怕。
胭脂本以为是遭了场火才成这个模样,但听着老妇人之言,这事情并好像不是如此简单,她疑惑道:“我是来这寻人的,可现下这里变成这样实在是找不到人,还请婆婆一定要告诉我这村子究竟发生了何事?”
老妇人略一迟疑,才叹了口气道:“姑娘若是要寻百竹村里的人便回去,莫要白费力气了,百竹村十年前就没了,整个百竹村的人都死透了。”
“死透了?”胭脂不由惊疑,若说死人她不成少见,但这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那实在是不可能,除非是天灾。
老妇人顿了顿,提着木篮子的手微微颤起来,那可怕的场景仿佛就现在眼前一般,“这村子里的人得了种怪病,皆是口舌生疮,慢慢腐烂,人虽然不会死却比死人更可怕,且这病还是一传十十传百,只要接触过的人没一个能逃得了。
“整个村子半数人都得这种病,连请去的大夫都染了这病,再没有一个大夫敢进这村子,闹得人心惶惶,没染上的人想出村都被官府拦着,这种病如同时疫太让人害怕,若是让这些人出了村后果不堪设想。后来官府就放火……”老妇人摇了摇头叹息道:“整个村子的人都给烧死了,那火烧了三天三夜啊,那惨叫声如今我都忘不了,当真是作孽啊!”
胭脂微微一怔,问道:“婆婆可曾见过面上带着块胎记的孩子?”
老妇人一听便晓得她说的是谁,这孩子她自然是记得的,这周围的村落都传遍了,这孩子就是个灾星,刚生下来就让村里土地不丰,后来整个百竹村又落得这样不得好死的境地,自然是人人惧怕,“那孩子也是个命苦的,一家子虽然提前搬了出来,奈何这孩子名声太不好听,不知被卖到了何处去。”
胭脂默了一阵,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忽道:“婆婆可知晓那户人家现在如何了。”她知道死了,可她想知道这事与叶容之有没有关系,他那时不过十几岁,若是真都于他有关,那他该是一个怎样可怕的人!
老妇人细细回想了一番,叹息了一声,“逃出来了也没用,没个好结局,那家小儿子看着是个乖巧的那里知晓竟染上了赌,欠下许多债被赌场的人砍断了腿,他爹又是个爆脾气的上门算账被人乱棍打伤,病了许久就去了,他娘哭瞎了眼,后头那孩子寻了死,她娘现下如何我也不晓得了,不过大抵也去了吧,毕竟瞎了眼,家里的顶梁柱又没了哪里吃得起饭啊!”
胭脂闻言闭了闭眼,良久才开口道:“多谢婆婆告知这些。”
老妇人连忙摆摆手笑着走了,胭脂看向了远处微微蹙起眉。
全村的人都死绝了,只有他叶容之活着……
不是她武断,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呢?害过他的人都死了。
若是她想的没有错,那叶容之根本就是个丧心病狂,灭绝人性的人。
胭脂静静站了片刻便慢慢走回了百竹村,凭着自己的记忆找到了之前叶容之的住处,一片灰烬中依稀留着昔日房屋的模样,看着后院里是叶容之昔日的住处心中浮起一丝担忧。
四周阴气沉沉,不复以往生机勃勃,这一遭只怕生了许多厉鬼,胭脂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出了后院,却见叶容之站在外头,她顿下脚步看着他。
叶容之一身清简素衫站着未动,见胭脂默然不语,他缓缓道:“夫子身上的伤还未好,应当好好养伤。”
胭脂未接此话,另开了一话头,“昔日乱葬岗有许多奇书,我曾经看过一本草药集,极为有趣,说是有两种草药相生相克认识混在一处,可叫人口舌生疮,全身腐烂而死……而这些奇书我有一日全部搬给了你。”她笑了笑,直接问道:“阿容你说这是不是很凑巧?”她静待叶容之回答,他看着她眼中透着凉薄,一片静默俨然是默认了胭脂所说的话。
胭脂不由怒道:“你真是疯了,你明明知道这世上有地府鬼差,魂魄厉鬼,竟然还敢这样做,难道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叶容之嗤笑出声,“报应?”他看向胭脂言语轻狂,“夫子,莫不是误会了什么,阿容不过小施惩戒罢了,并不曾夺他们的性命。”
他伸出手在阳光下看了看,手指修长皙白语气淡漠道:“阿容这双手可是半点血迹都不曾沾染呢。”他看了片刻,又叹息道:“夫子,这是事情要怪只能怪人心向恶,愚蠢又贪婪。”
胭脂这才想到,这些事他确实脱的干干净净,百竹村的人是官府烧死的,而他的血亲则是因赌而亡,这借刀杀人使的极好,将人心算计得分毫不差,竟是根本找不出把柄来。
又见他毫无悔过愧疚之心,胭脂皱紧了眉头,只觉得眼前站着的这个人和乱葬冈的那个厉鬼没什么两样,心中一时百感交集,痛心疾首之余又觉得可惜可恨,“不要叫我夫子,我担不起,连自己的血亲都下的了手的人,我可做不了他的夫子!”
叶容之笑了笑,“是啊,夫子早就有一个相伴十六年的徒弟又怎么会在意一个声名狼藉的弟子。”他垂下眼睫,神情莫测道:“就是不知夫子这般看重的徒弟往后会是怎么个结局?”
胭脂听闻此言心头一跳,眼睛微微眯起,目露凶光,“你若是敢伤他一毫,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胭脂越过叶容之,缓缓威胁道:“阿容,我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各行己路的好,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样的事。”
叶容之垂着眼睫,面无表情了片刻,忽然抬眼看向胭脂离去的背影,微微勾起一抹笑,显得越发诡异可怖。
作者有话要说:丹青手:“胭脂我都替你瘆得慌。”
李言宗:“胭脂我都替你瘆得慌。”
沈绾:“胭脂我都替你瘆得慌。”
尤十一:“胭脂我都替你瘆得慌。”
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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