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阿妈

“她原本是一名小学老师，87年，她申请下乡支教被组织调到云南边境的一个镇上。涉事不深的她没多久便被一帮人贩子盯上，拐卖到了缅甸，当时拐卖妇女是很常见的事情。
  陆远山那两年刚好在泰缅边境做人口贩卖的生意，底下的地皮蛇为了讨好他，便给她送了一车的女人，我的阿妈便在其中。
  人群中，她的美丽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惊艳，就如同初夏的荷花，娇艳欲滴，让人陶醉其中，陆远山一眼便相中了她，并将她留在身边做了情妇。
  听阿妈说，我两岁那年，陆远山离开了我们母子回到了曼谷，他将我们安置在清莱北府的一处寨子之中，派我的养父监视我们。说是等他羽翼丰满的时候会将我们接回去。
  后来的十年，我一直都是和我的阿妈还有养父一起生活，我的阿妈曾经逃跑过很多次，大部分时候都被会寨子里的人给抓回来，那个年代很多家的媳妇都是被拐卖来的，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不管阿妈怎样逃跑，养父都不会打他，也不会告诉陆远山，他还是会像没事发生一样继续出船载客，微薄的收入也都会拿回来交给阿妈保管。他的心里应该是爱着我的阿妈的，只是这份爱太过卑微，他从没有开口表明。
  阿妈自始至终都明白，她不属于这里——她想逃。有一次，她真的逃掉了，听她回忆说她当时已经逃到了中泰边界，只要趟过一条河就能回到祖国。可是不会游泳的她根本不敢下河，最后被陆远山派出的手下又抓了回去。因为这件事，养父的一条腿还被打断。
  在我12岁那年，陆远山将我接回了陆家祖宅认祖归宗。他告诉我过段时间会将我的阿妈一起接来团聚，可是他食言了。他的原配夫人—杰妮，也就是陆强的阿妈根本不会同意。这对恶毒的母子没有一天不想把我弄死，又怎么会允许我阿妈那么漂亮的人进来呢？那一年，我没有一晚睡好，生怕睡梦中被人弄死。
  老爷子这辈子唯一做过一件让我记恩的事情就是13岁那年将我送去了美国。美其名曰是出国学习镀金，其实真的是保护了我。
  在美国的前两年我过的浑浑噩噩，每天都是跟当地的地痞流氓打架？好在老爷子安排了家里的水叔照顾我，我也才不被饿死。
  机缘巧合下，我救了当地的一名金融大鳄，在他的安排下，我去了他的雇佣兵集团学习，那几年，我每天过着舔刀嗜血，枪林弹雨的日子。
  在我18岁的时候，集团接到了去中东秘密作战的任务。那一年我和陆家断了联系。作战回来没多久，我接到了一个噩耗，就是我的阿妈因病去世了。我申请了休假，回到了泰国，参加她的葬礼。听手下的人说，我走后的两年陆强的母亲杰妮.帕得了癌症没多久便去世了，我的阿妈终于被陆远山接回，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这就是我阿妈的故事，被人囚禁了一生，到死都没有回到她真正的家。”陆尽说着眼角泛起楚楚酸红。
  “对不起，阿尽。”泪珠沿着她的脸颊滑落，晶莹剔透，如同晨露滋润花瓣，诠释着对眼前男人的爱怜。
  “你的父亲真的蛮可恨的。”她抽噎着说道，“但是......他也没有完全抛弃你们母子，他对你的承诺虽然晚了几年，但是最终还是将你阿妈接了回来，你也说了，接回陆宅后她日子过得还不错！”
  陆尽语气冰冷：“可是他囚禁了她的一生。”
  “他是将她囚禁了一生，但是在那个年代，没有你的父亲，你的阿妈也许早就死在了其他人贩子的手上，也不会有你。他供你出国，还派了水叔照顾你。在陆强母亲死的第一时间便将你阿妈接回，应该看出他是在乎你们的。只是他的爱太过畸形，已经不是爱了。”铅华将手心覆在他的胸前，给予他一丝温暖，“阿尽，即使不能原谅他，也不要让仇恨在心里继续滋生，这样你的心会痛，好吗？”
  陆尽没有回答，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睡吧。”
  漆黑的夜里，每到胸口疼到难以忍受的时候，他都会想起儿时那段快乐的回忆，只是在这段回忆里，阿妈总是笑着笑着就哭了。他又想起了儿时对阿妈的那段承诺，“阿妈，等我长大了，我带你回家吧。我们光明正大的回去，不用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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