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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困芳华


姜锦芝的神色未变,一举一动仍旧优雅从容,好似儿子的突然离开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影响。

        慢条斯理地搅拌着碗里的燕窝羹,女子凝着裴屿舟渐行渐远的背影,矜傲的眼眸中有过片刻的失神。

        有一瞬间,他的背影与年轻时的裴行慎完全重合。

        放下汤勺,女人拿起锦帕轻轻擦拭唇角,也将那一抹不由自主的弧度完全遮了过去……

        起初裴屿舟是快走,但凉风越发猛烈,他高束在脑后的长发不停地抽打面颊,不算疼,却像是根根恼人的倒刺,扎得他心焦。

        少年漆黑的瞳孔异常灼亮,最后他猛然运起轻功,如猎鹰般腾空而起,直扑眼底唯一的目标。

        落在程若梨的芳华园时,里面几乎一片漆黑。

        只有角落处的两间下人房里有着微弱的灯火。

        本想直接破门而入的裴屿舟眼神一滞,堪堪收回汹涌的力气,手掌悄无声息地落在门扉上,顺势轻叩,却没有任何回应。

        屏息凝神听了片刻,里面依旧没有半点呼吸声。

        裴屿舟的脸色又黑又冷,眸光危险地跳动着。

        他像是一阵风,眨眼间便到了下人房前,也没推门,只厉声问:“你们主子去哪了?!”

        许是被这怒吼吓到,里面半晌都没有答复,直到少年多了戾气的吼声再度响起,他们才连滚带爬地出现。

        “回,回世子,姑娘今早便跟着含霜姑姑去寺里给您祈福了……”

        其中一个守门的小厮哆哆嗦嗦地说道。

        听到某两个字后,裴屿舟桀骜的眸微微眯了眯,再瞪大时,周身的戾气却像是骤然失控,让原本还佝偻着腰的下人们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祈福要祈一天?”

        少年磁性的声音有些诡异的冷冽。

        众人埋着头面面相觑,不敢回,但又不能不回,最后一个负责打扫院子的婢女颤着声道:“说,说是要在寺里多住几日……”

        “哪个寺庙?”

        深吸口气,饶是拳头已经在发抖,裴屿舟还是咬着牙,沉声问了一句。

        “不,不——”

        “滚!”

        一声暴喝之后,园子里一片死寂。

        跪在地上的下人们只觉得刮过了一阵割脸的劲风,鼓起勇气抬首时,裴屿舟早没了踪影。

        世子如此暴怒,莫不是有事发生了……

        他们面面相觑,却都不敢妄言半句。

        骑上追日,少年在已然灯火阑珊的长街上纵马疾行,往城门口去。

        姜国如今正是强盛,内政严明,宵禁制度并不严苛,亥时以前各处城门尚可出入,那之后非机要之事,一律不予放行。

        将马拴在山脚下,裴屿舟看着夜色下,那条蜿蜒而上,被树木遮掩,幽僻不已的山路,凤眸与头顶黑夜一般,沉得压抑,山雨欲来。

        他像是一阵张扬的风,刮进深山之中,头也不回地往山顶上灯火依稀,不觉庄严神圣,反倒显得森冷诡异的寺庙去。

        大门已然紧闭,而他也不需要叩门,直接轻点足尖,飞身而起,越过砖红色的,已有些斑驳陈旧的围墙。

        此刻后山的斋房内,含霜正捏着床上眼帘紧闭,神色苍白的少女的下颚,要再给她灌一碗迷药。

        因着今日放榜,京城附近的寺庙都比往日热闹,来自四面八方,前来上香祈福,还愿,借宿的香客络绎不绝,福安寺也不例外,僧人们忙碌了一天,自然也“顾不上”若梨。

        而负责送她们的两个府兵正在隔壁休息,过会便要接替她“守”这漫漫长夜……

        大抵是身子不好,时常喝药,迷药的药性在若梨身上也弱了三分,所以天还没全黑时,她便已恢复意识。

        但含霜向来谨慎,又住在隔壁,所以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来看一次,知道药效没多久便会过去,自然要趁着她神智不清时再下手,免得她挣扎吵闹,引来住在附近的香客。

        冰凉的碗边贴在若梨唇瓣的那一刻,她没忍住,整个身子下意识哆嗦,在含霜错愕时,知道自己暴/露,也没有退路的少女咬紧唇瓣,挤出全身为数不多的力气,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双手握着一直藏于袖中的长簪,若梨闭上眼睛,猛地刺向含霜的胸口。

        一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她的动作一气呵成,毫无犹豫和胆怯。

        那份强烈的求生欲望让若梨彻底变了样。

        待到捂着胸口,疼得直不起腰的含霜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踉跄着跑到门口,正扶着门框艰难喘息。

        虽然神智有所恢复,可若梨从早晨到现在滴米未进,再加上药效犹存,此刻她只觉头重脚轻,步履艰难。

        透过迷蒙的视线,她看向手中的长簪,将上面的血珠抹去后便闭上眼,狠狠扎向自己的胳膊。

        痛苦地闷哼一声,清醒不少的若梨不顾一切地往山林里跑。

        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一点都不想死,更不可能这般肮脏地死。

        不管有多难,她都想要活下去。

        捂着胸口的含霜仍未完全从震惊和恐惧中缓过来。

        如果若梨的簪子不是刺向她的心口,而是脖子,此刻她已经血溅三尺,就此身亡。

        喘息片刻后,含霜的神情由痛苦变成了狰狞。

        程若梨,到底是低估了你。

        但你以为自己能跑多远?又有谁会想到来救你?

        捂着心口,忍着疼痛走到不远处的厢房门口,含霜将门踢开,吼了一声“人跑了”,里面横七竖八睡着的,忙碌一天,道貌岸然的和尚们匆匆起身,往后山追去。

        两个府兵也紧随其后。

        而含霜则靠在门旁,大口喘息,冷汗顺着额角不停滑落,就在她准备去车夫房里让他带自己回城寻郎中时,一把锋利的匕首横在了她脖子前。

        头顶风云翻滚,墨发在少年俊美的脸颊旁恣意飞舞,而他一双眼里却是让人忘却了疼痛的冰冷杀意。

        含霜险些以为,自己看到了常年征战沙场,一身杀伐,冷漠无情的国公。

        “谁给你的胆子。”

        磁性的声音里仍有丝许属于少年的清冽,却更多了男人的冷硬犀利。

        似乎只要含霜说半句谎话,他便要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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