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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困芳华


相比于他的灼亮,若梨美眸中却满是懵然。

        倒不是因为裴屿舟沉怒的神色,而是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前两日国公爷抵京,他又得了这么好的成绩,此刻国公府必是热闹非常。

        他们一家久别重逢,喜上加喜,应该在风风光光地享受各家大人的祝福和奉承。

        若梨的神色太过直白,就差直接写在脸上。

        不过这一个多月她应是过得很舒坦,脸颊上养了些肉,气色也红润不少。

        整个人充满了朝气,与在国公府时截然不同。

        勾了勾唇角,裴屿舟的这抹笑意因着头顶耀目的阳光,变得不甚明朗。

        轻轻推开陈旧的木门,刺耳的“嘎吱”声中,少年径直走来,气场颇强。

        春枝的视线极快地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而后便退进厢房,开始收拾行李。

        “程若梨,让你失望了,我没被人拽走,也没来得及享受追捧。”

        “不如你先说点奉承话给我听听?”

        斜睨了她一眼,裴屿舟的语气格外不好听。

        他弯腰将地上掉落的,原先搭在若梨腿上的帕子捡起来,在指尖摩挲。

        上面的图案已经成型,还有几片花瓣不曾绣完。

        退到一旁的少女觉得他怪怪的,也不可能开口奉承他什么,便垂着眼帘,轻抿唇瓣,由他跟自己的帕子较劲。

        原以为来接她这事是他随口说的,却没想到他真的记着。

        若梨不理睬,裴屿舟也不会主动找话,他先进堂屋给她的父母烧香叩首,出来后便撩起袍角,在尤有她气息的竹椅上坐下,长腿交叠,悠闲得像个未经许可就登堂入室,还甚是理所应当的匪痞。

        哪有半点世家贵公子的模样。

        咬了咬唇瓣,少女看着被他肆意揉捏,还不曾完全绣好的手帕,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和憋屈。

        为何,总有种他其实是更想将她这般揉扁搓圆的错觉……

        若他不是世子,而是长于这乡野间,只怕也早已成为让人闻风丧胆的恶霸。

        她在心里默默嘀咕着。

        竹椅上的少年没一会儿便故作随意地抬手,指骨轻轻压了压高挺的鼻尖,掩住这阵突然其来的痒意,没有打出喷嚏。

        余光却漫不经心地扫过一旁的少女,唇角微动,笑意幽险。

        好像又被他看透,越发站立难安的若梨索性转身回房,和春枝一同收拾。

        二人出来后,裴屿舟自然地将在掌心玩了半天,已有褶皱的帕子揣进衣袖中的暗袋。

        若梨与春枝面面相觑,唇瓣微动,想说他此举不妥,将帕子要回,但最终还是默默合上。

        不过是块帕子,说不定他过几天就厌烦扔掉了。

        同张翠一家道别后,三人便往村路口去,路上坑洼不平,裴屿舟走的比往常慢些,若梨跟着他并不吃力。

        阳光强烈得刺眼,少年锦衣上金色的绣线流转着贵气自然的光华,张扬耀眼。

        有一瞬间,与他仅三步之遥的少女觉得他很遥远。

        哪怕身处乡间,也像在天边,无法企及。

        一路无言,直到若梨看见那个负手立在马车旁,侧对他们的高大健硕的身影。

        国公爷竟也来了。

        少女清澈的眸中一片茫然错愕。

        她统共只见过裴行慎三次,但他一直是她见过的最为巍峨的男子,不怒自威,还有着让人胆颤的杀伐之气。

        所以不见容颜,仅凭身形气势,若梨便能认出。

        “父亲。”

        “国公爷。”

        男子转过身来,黑沉沉的目光在三人身上略过,最后停留在若梨白皙的小脸上。

        尽管冷厉锋芒有所收敛,他的眼神依旧颇具压迫感,被他盯着少女不自觉地咬紧唇瓣,神色变得有些不安。

        负在身后的指尖微不可见地动了动,继而又舒展开,英国公移开视线,嗓音低沉:“嗯,上车。”

        话毕,他侧过身,空出马车前的位置。

        若梨有些茫然,下意识地看向裴屿舟,却见少年正半侧过脸看她,催促之意明显。

        反应过来后,她小小地咽了咽喉咙,顶着莫大的压力,在父子二人的注视下乖乖地提起裙摆,登上马车。

        父子俩进来后,英国公坐在正对门的位置,裴屿舟则与若梨面对面。

        马车驶入通往京城的官道不久,裴行慎再次看向若梨,眼神谈不上慈爱,却也比刚刚更为平和,大抵也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若梨。”

        男人微哑的声音低低地响起,被他叫到的,规规矩矩坐着,目不敢斜视的少女下意识地应下,抬头看来。

        英国公对上她那双清澈的眼眸,神色有些微怔忪,但转瞬即逝,两个孩子都不曾察觉。

        他又道:“过些时日将有围猎,你可愿去?”

        鲜少有人会这般询问若梨的意愿,一直以来她能做的也只有服从。

        眼帘轻颤,她心口泛起酸楚,不曾回答。

        裴行慎只道是她胆怯,便又耐着性子,略显生硬地劝:“屿舟说你尚不会骑马,那猎场驯养了不少马驹,有几匹温驯的,你可尝试一二。”

        “若喜小动物,那里也有不少。总闷在深闺于你身子无益。”

        他观若梨眉眼之间总有几分挥之不去的郁色,心下难免担忧。

        上一次回来是四年前,她重病之际,那时的若梨虽羸弱,却仍能寻着孩童的活泼与那份熟悉的坚韧。

        临走前他见两个孩子感情甚笃,心也算放下不少。

        可现在看来,屿舟似乎没有做到当时信心满满地给他的承诺。

        想着,英国公又看向儿子,眉眼间多了凌厉之色。

        他重视承诺,也几乎有诺必践,身为他的儿子便不该与之相悖。

        被父亲这般盯着,向来桀骜,无所畏惧的裴屿舟难免有点不自在,他喉结微微滚了滚,却不曾说什么。

        毕竟父亲为何生气他能猜到,也确实有些理亏。

        “国公爷,我想去。”

        在气氛变得压抑,甚至凝固之际,若梨柔柔的声音像阵温软的风,化开了车厢内的冷意。

        “好。”

        男人眼底的厉色迅速退了下去,答应的很是温和。

        马车内便又陷入静谧。

        当他们通过盘查,驶进繁华热闹的城内后,威严的男子深沉的思虑之意终是淡开,他看向若梨,甚是平静地问:“若梨,你可愿与屿舟成亲?”

        这句话却像是落入风平浪静的湖面的一块巨石,瞬间激起了千层浪花。

        但裴行慎轻描淡写,似乎于他而言无足轻重。

        “结亲一事本是我先提出,不曾亲自过问你二人的意见,如今你也无需顾忌许多,如实回答便可。”

        若梨十四岁生日那晚他做了梦,醒来便写信给了家中,让长公主合二人的生辰八字,并先征询若梨的意见。

        可如今他却觉得,这桩婚事未必合适。

        亦或许长公主根本没有询问过她。

        不管是若梨还是裴屿舟,都根本不会想到英国公会有此一问,他们几乎是同时抬起头,看向对方。

        少年的凤眸异常深邃,若梨看不透他的心思,但他的眼神是有几分犀利和急迫的。

        唇角微微动了动,少女垂下眼帘,避开了裴屿舟强烈的目光。

        再看向英国公时,她的眸中氤氲着浅浅的,惹人心怜的水色,可她的眼尾温柔地扬起来,笑得乖巧。

        她用极绵软平静的声音,说了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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