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识破
是夜，汉军营寨。
守夜的周珲脚步匆忙，穿过重重守卫，抵达刘禅帐外，求见说道：“启禀陛下，有山民来报，今夜宜阳城疑有异动。”
营帐内，刚脱下靴子，欲躺会榻上安歇的刘禅被帐外求见声所惊动。
“情况如何？”
闻言，刘禅掀开刚合上的被子，套上靴子，径直而出，问道。
“据山民报告，城内今夜有人生火做饭，但是未过多久炊烟又熄灭。”山间夜冷，周珲从侍从手上接过外袍，披在刘禅身上，说道。
“珲以为其中当有蹊跷，往日夜间宜阳城内偶尔有炊烟，但却是正常做饭。而今夜宜城城内寂静异常，没有任何炊烟，此一缕炊烟升起，又迅速熄灭。以此观之，魏军所行颇是反常，我军不得不备。”
古代打仗期间，夜晚除了有夜间行军的需求，几乎是不会进食的。魏军前后反差虽然不大，但却是怪异。如此怪异的行为，上呈至汉军，让嗅觉敏锐的周珲快速捕捉到，并迅速上呈于刘禅。
而刘禅对周珲的表现很是满意，穿上外袍，说道：“孟润所言不无道理。诏军中诸将集结，商讨军事，斥候散出去，探查魏军情况。”
“诺！”周珲说道：“臣收到此消息后，便命我军斥候出发了，探查魏军情况。”
随着夜幕中就渐起了薄雾，刘禅也先一步进入中军大帐，后脚王平、邓艾、傅肜等将也都陆续进入营帐。
一幅数的宽大的舆图挂在帐内，周围的火盏将帐内照得通亮，刘禅与众人围绕着舆图商讨军情。
邓艾手指着两军营寨的布防，说道：“秋冬相交，宜阳一带大雾甚多。今司马懿所部如此异动，应该是欲趁雾浓之时，移寨进军洛水北原保障己方大军粮道安全。”
上知天文，下识地理，这是成为优秀将领必备的技能。邓艾每至一处都会对当地山川地形进行勘探，询问老农此地气候如何。
至于邓艾为何猜测司马懿会移军北原，也是基于王平对司马懿粮草短缺的分析。
在邓艾的猜测中，司马懿应该是因为大军粮草不足，想要趁着雾气浓重之时，重新渡过洛水，抢占洛水核心位置，在天明时分布置完军寨，打通与洛阳的粮道，又切断汉军的粮道。
为何不在天明抢占，安置营寨也很简单。因为汉军居高临下，俯视洛水北原，任何的动静都难逃汉军的侦查。只有在汉军没有察觉之际，魏军安排完这些，才能在天明后抵御汉军的进攻。
毕竟敢在汉军眼皮子底下安营扎寨的人，还是人送‘白地将军’的夏侯渊。居高临下，势如破竹可非假话。司马懿胆敢在洛水北原布置营寨，汉骑奔袭而至，必能大破魏军。
“若按邓镇北所言，我军该如何是好？”向煜问道。
邓艾沉吟少许说道：“陛下，臣虽猜测司马懿可能会向北原行进，但亦是臣之猜测而已，不可轻信。故臣以为还需保障我军粮道及退路为上，我军安营于老龙山，还是太过危险。”
刘禅听出了邓艾希望撤军的隐晦之语，问道：“今若后撤至后方，司马懿若是坚守，我军当如何能进军洛阳？若不能威胁洛阳，我军当又如何能全取荆州北四郡？”
邓艾朝向刘禅拱手，说道：“司马懿三万大军乃是精锐，其平定辽东后，士气鼎盛。而我军虽是精锐，但却少于逆魏，又深处敌境当中，颇是危险。且东吴陆逊发兵向北，围攻襄樊，我军南北受敌。”
“我军应当撤出南阳东部，迁民回国，以保守南乡等乡县，观察敌军所为，待中原生变，进军再图南阳或图河东，此乃稳妥之策。”
刘禅盯着舆图，眉头微皱。自司马懿率军救援后，大军内部言撤退之声不小。不是保守与否的问题，而是目前的局势对大汉来说就是不利。
司马懿的出现打乱了大汉进军洛阳的计划，这几日能坚持下来不撤退，便是刘禅咬着牙的坚守。如今司马懿欲趁大雾有所动作，让邓艾不由有些忧虑，希望能撤军回师，尽可能获取更多的利益，而不是太过贪心。
望着舆图上的宜阳城，刘禅咬着嘴唇，很是不甘。辛洪为大汉争取四十五日的时间，大汉计策也实现的顺利，如今却因为司马懿这个意外，导致计策接近破产。
刘禅深呼吸了口气，问道：“子均以为如何？”
随着刘禅的询问，压力也来到了王平身上。
王平感受着众人的目光，拱手说道：“邓镇北所言，乃是稳妥之见。不过如今司马懿大军有异动，不知其深浅如何。臣以为不如再等待些许时辰，待斥候回报，看其能否探查到魏军动向。”
“今有大雾，难以探查。今战况紧急，若让魏军抢占核心之地，我大汉若要回国，恐是不便，陛下还需早做决断。”邓艾有点着急地劝谏道。
刘禅抬起手，淡定说道：“邓卿勿急，先等待半个时辰。若斥候未回，我军下山过河，率先抢占洛水北原，以待魏军。”
“诺！”邓艾迟疑半响，拱手应道。
战争迷雾之下，没有详细的情报，想做出相应的策略，即使是天才都很困难。
在等待斥候回来期间，众将出帐叫醒各部将士，披上甲胄，备好战马，以备不时之需。而王平出了营帐，在寨口来回踱步，焦急地等待斥候回营。
兵贵神速，若是因为他的缘故导致大军慢一步的话，那他就万死不辞了。
幸亏周珲第一时间派出斥候探查情况，快有半个时辰之际，斥候骑着南中马从山道上奔驰。
王平第一时间上前，牵住马匹的缰绳，问道：“宜阳城内魏军动向如何？”
斥候喘着粗气，说道：“启禀前将军，宜阳南门有兵马调动，火光鼓声遍布，魏军斥候向山林摸索，其前进的方向，好似我军营寨。”
闻言，王平下意识地望向宜阳城，只见天空已经被浓浓的雾气所笼罩，根本看不见魏军的动向。
王平拍了拍斥候的背部，让他下去休息。自己一路小跑前往中军营帐，将情报告诉刘禅。
此时的刘禅跪坐席上，腰佩长剑，甲胄已经穿戴完毕。帐下的汉将低声私语，神情焦虑。
王平从营外而入，拱手说道：“陛下，斥候来报。魏军于南门调度，从山间大道往我军营寨而来。臣以为魏军应是欲趁雾气浓重之际，欲破我军营寨也。”
刘禅闻声而动，站起身子，走到舆图前。而王平已经提前在舆图上，画出魏军的进军路线。
邓艾瞪大双眼，低声说道：“司马懿动如雷霆，长于兵谋，应该不可能对我军粮道无动于衷啊！”
向煜手按长剑，笑道：“既然我军知晓魏军动向，我军严守营寨破敌即可。”
刘禅的脑子飞速旋转，以他的直觉相信邓艾所言，司马懿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地放过他。洛水北原事关两军后路问题，他肯定不会视若无睹。
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司马懿一路乘着浓雾袭击进攻自己的大军营寨，自己不敌败退从老龙山撤退向洛水北原回国之际，他的另外一路大军在堵住自己的后路。届时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
顺着这样的思路，刘禅回头重新捋了一遍，发现并无问题，这确实是司马懿能布置的极限。
刘禅走进一步，看着众人，用手在舆图上虚画一笔，结合王平所画的路线。邓艾与王平对视了一眼，他们也明白了刘禅的想法或者说是知道了司马懿的进攻计划。
帐下众将之中，唯有周珲及黄崇二人若有所思，其余之人不是理解偏差，就是不知何事。
邓艾颇是兴奋，已经忘却了让刘禅撤军的建议，说道：“我军下山渡河至北原，击逆魏于北原之军。待破北原之军，折回东行，再破攻老龙山之敌。届时我军趁势兵进，洛阳可破也。”
刘禅摸着光滑着下颌，笑道：“当是如此也。”
王平粗大的食指移向老龙山对面的北原，补充说道：“我军可派遣骑卒巡视于此，阻挠老龙山之敌向北救援逆魏大军。”
随着几人的简述司马懿的进军计划，众人也都明白，欢喜之色现于脸上。
半晌后，刘禅上扬嘴角，问道：“可还有其他之见否？”
“请陛下吩咐！”众人应道。
说完，刘禅环视一圈见无人异议，沉声说道：“众将听令。”
“今整备军械，于丑时四刻出发，大军从老龙山东侧下山，渡过洛水，击败逆魏北原之地。洛水北侧渡口由韦虎率二千骑阻拦，若有魏军若要渡河，必要阻之，以让我军溃敌，再行合击。”刘禅吩咐道。
此次攻伐南阳之战，韦虎、周珲、元宏表现出众，加上此前的黄崇。可以说是这些人会是继邓艾、姜维、霍弋之后大汉新的优秀俊杰。
不过想要接替邓艾、霍弋这些人，除了元宏以外，他们三人还有很长的一条路要走。毕竟元宏的军事天赋不是惊人，而是爆表。连诸葛亮都担心元宏太过出色，日后除了刘禅以外，其他人不好控制他。
“诺！”
（地图马上放出来，在彩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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