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探病
司马懿与其子司马师深入交谈后,太傅府又重归安宁。司马师依旧早出晚归,不知踪迹;司马懿仍以自称重病,闭门不出。
是日,准备赶往幽州上任的李胜,趁着天气缓和之际,前往太傅府拜见司马懿,以为探查司马懿病情如何。
而此时的司马懿正端坐在堂内,沉心静气,翻阅书卷。
司马昭得知李胜上门,提着下摆趋步入堂,着急说道:“父亲,李胜出任幽州刺史,前来辞别。”
司马懿轻哼一声,合起竹简,冷笑说道:“李胜前来辞行是假,曹爽派其前来探查为父病情是真。”
“快!
”
说着,司马懿勐地起身,摘下头上的帽子扔给司马昭,又将外袍脱下,快速爬到榻上,盖上被子。
司马昭拿着帽子有些不知所措,愣在原地。
坐在榻上的司马懿,想起自己放在桉上的竹简,以及刚沏的一盏茶,指着说道:“子上,快将桉上的书,以及茶盏收起。”
司马昭回过神来,将桉上的竹简摆放到书架上,又把司马懿的帽子藏好。整理完后,又见热茶没地方放,只得举着茶盏一口喝下。滚烫的茶水沿着喉咙直灌下来,让他不由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相比于司马昭的无措,司马懿已经将头发披散,满脸憔悴地躺在榻上,侍女也早将道具准备完毕,等候李胜的入内。
而此时司马师终于领着李胜抵达司马懿的屋外,李胜嗅了嗅屋内熏臭的味道,顿感鼻子难耐。
“李幽州见笑了!”司马师不好意思的说道。
“不敢!”
“请!”
屏住呼吸,李胜入了屋,朝着榻在病榻上的行了大礼,拱手说道:“在下多日不见太傅,特来拜望。”
司马懿挣扎地起身,不断地咳嗽,好似要把肺咳出来,身后的侍女替司马懿捶着背部,舒缓气息。
司马师拿过交椅,说道:“李幽州,家父身体不爽,起动不便,多有怠慢,还望见谅。”
李胜叹息一声,坐在交椅上,说道:“数月未见,太傅病情怎么如此严重。”
司马师对着司马昭使了使眼色,司马昭会意出了堂院。
司马懿停止了咳嗽,眼睛朦胧,说道:“不可无礼,当为何君上茶。”
“多谢太傅!”李胜接过侍女奉上的茶水,苦笑说道:“在下非何君何晏,乃是李胜李公昭也!”
“李胜啊!”司马懿凑近看了一眼,咳嗽几声,说道:“李君勿怪,某老眼昏花,需近方才能难以见物。”
李胜抬头看向司马师,司马师补充解释道:“家父患病之后,目难见物,常将师与师弟司马昭辨认出错。”
“这!”李胜迟疑少许,问道:“太傅耳朵如何?”
司马师摇了摇头,说道:“家父不仅目难见物,耳朵亦是耳背。”
李胜微微颔首,说道:“太傅,今天子有诏,命在下出任幽州刺史,某挂念太傅身体病情,临行前特来拜见。太傅还需保重身体,莫要让我等牵挂。”
“是往豫州赴任啊!”司马懿混混痴痴,答道:“豫州乃边防重地,临近西贼荆州,还需时时提防,不可懈怠。”
李胜观察着司马懿表情,说道:“我赴幽州,而非豫州。”
“哦!原来不是赴豫州,乃是从豫州而来?”司马懿说了一句,便又重重地咳嗽,侍女连抚其背。
李胜保持耐心,大着声音说道:“太傅,在下将赶赴北面的幽州,而非赶赴南面的豫州。”
“什么!”司马懿靠在枕头上,痴笑几声,说道:“是从幽州而来呀?”
李胜面露不解,问道:“太傅怎病得如此严重?可有良医治疗?”
司马师弓腰答道:“医师有答,家傅肝脏不好,重疾已伤耳目,药石难医也。”
说着,司马师还挤出几点泪水,甚是悲伤。
李胜看着司马懿,感叹说道:“太傅驰骋沙场,功勋卓着,如今却患这种病症,真是可悲可叹啊!”
“请上纸笔一用!”
“诺!”
李胜提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大字,交到司马懿手上。
司马懿望着纸上的内容,尴尬笑了几声,说道:“疾病缠身,耳背不灵。幽州临近胡部,地方严寒,此去幽州,多多保重。”
“咳~”
话未说完,司马懿连声咳嗽,咳了半晌,勐地吐了口血沫到地上。
侍女端着药汤,用勺子奉上。司马懿用口上接,强烈的咳嗽将咽下的药汤喷了出来,将司马懿的胡须沾湿,颇是令人恶心。
李胜端着茶水,羊装轻抿,眼睛片刻不离司马懿。见其如此,嘴角微微上扬。
司马懿靠在背枕上,好似将死之人,哽咽说道:“某病重体衰,旦夕将亡。犬子二人不成大器,还望李君多多指教。君若见到大将军,望其能照料二子,不计司马昭违抗军令之罪,老夫则心无憾事也。”
说完,司马懿再次咳嗽不已,司马师哭着上前,搀扶住司马懿。
李胜见状,拱手答道:“太傅之语,在下谨记。望太傅保重,在下告辞。”
李胜转身离开屋内,松开鼻子呼吸新鲜的空气,这才舒缓些许。
其临近庭院,只见司马懿之妻张春华与子司马昭二人,指挥着众人摆放棺椁。
李胜询问身旁的侍从,问道:“此为何用?”
“此乃为太傅后事之用。”侍从答道。
李胜捋着胡须,微微一笑,大步出府,随即赶赴大将军府上。
而屋内的司马懿全无病重之貌,拿过侍女递上巾帕擦拭身上的污秽物,冷笑说道:“李胜此去只要向曹爽回报消息,曹爽便不再怀疑为父。只待他出城前往高平陵之时,哼哼~”
……
“哈哈~”
曹爽挺着大肚子,摇头说道:“司马老贼居然病重至此。可怜啊!可怜啊!”
曹爽言语虽是惋惜之意,但其间尽是取笑之意。
李胜小步上前,笑道:“司马懿喝了口汤,弄得胸膛皆湿,屋内污秽之气浓重,令人难以入鼻。且其夫人为他准备棺椁,以为后事之用。”
桓范沉吟良久,说道:“司马懿奸诈过人,还需有备啊!”
“呵!”李胜讥讽一笑,说道:“桓君当未见过司马懿那般容貌,狼狈至极,起居不便,耳聋眼瞎,旦夕将死也!”
曹爽坐在榻上,叹息说道:“转眼数年过去,司马懿已六十有五,已经高寿,其病重至此,当不可为假!”
李胜微微颔首,说道:“正是,司马懿还请求大将军多多照料其司马师、司马昭兄弟二人。望大将军不要计较司马昭违抗军令,大将军若答应,其亦无遗憾之事。”
摸着胡须的桓范微微点头,听到这里他对司马懿的病重消息,也是深信不疑。毕竟人之将死,多为子孙打算很是正常。
曹爽端着酒樽,怜悯说道:“司马懿对我大魏甚有功绩,其之请求,爽安可不应。待其死后,爽便封其子嗣继承其爵位,提拔重用其兄弟二人,以不负我曹爽仁厚之名。”
曹爽除了自身能力差,品德不太好之外,心性还是仁厚。当初司马昭当着众人的面忤逆他,他也没有过分怪罪,只是让他调任闲散职位。至于他的心腹,几乎没有责备过。只能说曹爽之德不过是小德而已,与国而言乃有大害。
“大将军仁德!”李胜吹捧道。
曹爽一口饮下酒水,笑道:“其若身死,我无内忧,唯有外祸西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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