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很久很久以前.40
“她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阻止不了她的死亡。”
铃铛轻响,她的声音平静而缥缈。
【没有关系宿主!我们一起努力升级,升到最高权限换起死回生水!你别伤心,你看——】
一身杀马特妆造的小电视飘在慕月眼前,显示屏上是一副滑稽搞笑的表情。
04头顶的触角抖动着,不断往虚空投放烟花,比上次放的还要大,还要好看。
【咱一起努力,主神无所不能,一定能帮助宿主复活旧友们!】
慕月看得眉眼弯弯。
“只是想到了那位好友的一些往事而已,我还没那么玻璃心。”
“不过还是谢谢你了。”
“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听我诉说这些往事的存在。”
【嘿嘿嘿……】
小电视逐渐粉红。
慕月抬眸,粉红眸子倒映着星空中不断绽放的烟花,璀璨,深邃。
像是诱人深入的黑洞。
……
「学生:老师,系统也有感情吗?」
「老师:只要是有编制的系统,都存在自己思想和情感,这也是为什么有的系统会跟随宿主叛变主神空间。」
「老师:问这些干甚?是系统04发生了什么故障吗?」
「学生:我还以为这些系统的言行举止都是主神设定好的程序,没想到还当真有自己的灵魂。」
「老师:我之前也是这样想的。」
「学生:老师后面是怎么转变的想法?」
「老师:很简单啊,我把02拆开看了看,发现里面有魂火。」
「老师:02魂火是白色的,形状和奥菲莱琳花园里种的金色花有点像,还挺好看,你也可以看看04魂火是什么样。」
「老师:02刚刚和我说,初代编号为0的系统魂火都不一样。」
「老师:对了,听说穿越部最近新出了一个商品,刚好主神送了几个让我试试水,你要是需要的话……」
烂尾楼中,青年手握猩红长刀站在没有玻璃的窗口,眺望着血红天幕,抬手轻轻一挥,打算从背后偷袭的怪物被气刃斩成两半。
腐蚀性极强的暗绿色粘稠液体从斩断的躯体中流出,与地面不同颜色液体融为一体,形成一道道扭曲仿若活物的线条。
他的视线投向落日,顺带看了眼系统页面的新消息提醒。
很多未读信息。
当然,除了「学生」之外。
“这孩子……”
“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爱回信啊。”
最后一抹余烬消散,霎时,整个世界陷入死寂。
青年长刀回鞘,靴底踏过自接触到夜色之后,开始不断蠕动,仿若获得生命的血液。
【双人突破任务:击杀入场所有生命】
……
慕月不是不想回信息。
而是打字打到一半,被迫回到了位面之中。
“……”
“菲斯莉亚好像特别不高兴?”
相同的场景仍然很美,相同的疯子仍然笑得很灿烂。
在发现少女难得黑着一张脸时,疯子笑得好像……收敛了一点。
“哥哥打扰到了菲斯莉亚吗?那真是抱歉呢,不过既然都来了,就陪哥哥聊会儿吧。”
“菲斯莉亚一定不会拒绝的。”
圣彼亚司笑着说道,顺便封死了梦境的出口。
慕月并不想搭理这个自我认知极为明确的疯子。
“菲斯莉亚?”
她看着周围风景,考虑着完全复制回自己王国的可能。
突然,场景宛如拼图般碎裂,变成了黑暗虚无的世界。
少年在视线中冒出头来,浑身散发着亮眼金光,“现在菲斯莉亚能看到哥哥了吗?”
慕月深吸一口气,“你又想做些什么。”
“我们在梦里,不是一直聊的很愉快吗?哥哥只是单纯的想和菲斯莉亚聊聊天罢了。”
见少女脸色愈发冷沉,圣彼亚司灿烂笑容淡去些许,变回了以往模板式微笑。
他这才开启正式话题。
“菲斯莉亚,不要去信仰任何新神或者旧神,知道吗?”
少女歪头,“新神?”
“我刚刚感受到了一道陌生的神灵气息,离你的位置很近。”圣彼亚司轻声道,难得正经一回。
“哥哥这是在怀疑是我召唤出来的吗?”
“也许?毕竟现在的我无法精确感受到神灵降临的准确位置。”
她对上少年含笑双眸,同样笑出声来,“哥哥猜错了,那位神灵找的是安拉安斯的国王。”
“不过就算当真是我,哥哥也不能做出什么事来改变这件事实吧。”
暗色褪去,他们又回到了圣光泉当前。
少年站在石刻雕塑前,奇异柔美光束之下,他背后的蝶翼散着不同色彩的光点。
圣彼亚司看着少女,笑意温柔宠溺。
“哥哥会想方设法,让菲斯莉亚忘掉自己的信仰。”
似乎是因为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他将梦境的出口打开,慕月随时都能离开这里,“今天的菲斯莉亚很冷漠呢。”
“你打断了我的美梦。”
“难道哥哥为你制作的梦境不美吗?”
少女眸光流转,带着戏谑口吻道:“可是梦里有恶龙先生呢。”
“不管是在梦里还是现实,我都更喜欢恶龙先生,毕竟他至少,嗯,至少每一次的谎言都只是不想让我接触到黑暗的一面。”
“哥哥就不一样了,哥哥是不断将菲斯莉亚往火坑里推呢。”
她朝着露出毫无阴影的明媚笑容,“如果恶龙先生一直陪着我,哥哥会不会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将恶龙先生杀死了呢?”
“我觉得哥哥一定会这样做。”
毕竟在原主的记忆中,非赫斯死去的时间点就是在三个月之前。
圣光泉前的少年没有立刻回话,他面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只是用平静到让人心慌的目光望着少女。
似乎同样在透过这层相像的皮囊看向很久之前的一个亲密存在。
很久之后,少年才蓦地发出一声轻笑。
“菲斯莉亚,你总是能在各方面给予哥哥新的惊喜。”
“是的,我确实会那样做。”
“或许,只是或许,之后我们不会再在梦里会面了。”他闭眼又睁眼,眸中又恢复柔和,“我们很快就会在现实见面。”
“当然,是真正的见面。”
“地点就定在这里如何?时间的话……就是非赫斯先生与我选择的勇者交战的时刻,很棒的时间不是吗?哥哥相信那个时候你会去观战的。”
不知何处起的风拂过相对而站的兄妹。
又或许是少年心中的世界起了风。
这阵风很冷,仿佛将魂灵也冻僵。
少年身后的泉水慢慢停下流动,中间的雕塑也透着冷气,刹那间,和煦暮光消失了,天地间积起一层阴云。
并没有下雨。
他笑着,却也只是笑着。
“菲斯莉亚觉得呢?”
“我只希望这不会是哥哥在骗我,毕竟在记忆中,你已经骗过我很多次了。”
“不,菲斯莉亚,哥哥只骗过你一次。”圣彼亚司纠正道,“哥哥说过,哥哥并不喜欢欺骗你。”
“也许,但是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你。”
慕月笑道,“很期待下次和哥哥在现实的相见,那么,这一次的梦我也该醒了。”
“天快亮了,我还得带着哥哥送的‘礼物’赶路呢。”
说罢,少女的身影消失在了这处梦境。
而随着她的离开,梦境也逐渐褪色成黑白色彩,包括少年的身影。
他的笑容定格在少女离开的瞬间。
很显然,这是一处专门为菲斯莉亚建造的梦境。
……
漫天流萤穿梭于青草鲜花中,背生蝶翼的金发少年躺在其间。
圣彼亚司抬起手臂,上面的金色图纹已经开始有了特属于神灵的气息。
星空倒映进灿金眼眸之中,染上眸底些许神性。
“快了。”
他轻声道,似在劝慰着自己,“快了,不要着急。”
“马上,一切就要结束了。”
终于,
快结束了。
……
——必须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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