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替我选了萧牧野
——荒原被烈火焚烧,来年春日,深埋土壤的草根会重新长出嫩绿的叶子。
经过春雨,荒原又长成新的绿洲。
万物复生前,都要经过毁灭。
疼痛难忍也好,全盘溃提也罢,无解的局面不是需要有人破冰而出吗?
没有人合适,那就让我来。
浓烟一冲而上,吹了几日的北风将宫墙内的所有都笼罩在一层迷雾中。
借着东风,火势扩散的很快。
虽然清楚罗隽会避开人多的宫殿,而且皇宫毕竟护卫森严,火势起来时第一时间就会引导疏散,也还是叫人心惊。
胆小的宫人顾不上主子,四散奔逃起来,太监们在明湖引水,一桶一桶浇在火上。
乌泱泱的,乱糟糟的。
“对不起。”我又说了一句。
轻的几乎不可闻,但这一句是对所有身处皇宫火势中的人说的。
对不起,但我必须这么做。
“下来!”萧牧野嘶声一喝:“制造这样大的恐慌也没用,你知道我的性子,我不吃这套——”
“那你知道我的性子吗?”我轻声反问。
如若这句话萧牧野可以时刻反问他自己,那我们总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不至于鱼死网破的。
萧牧野身边都是穿梭来往的人群,急匆匆赶往后宫各处宫殿的,伺候在大婚典礼的侍卫行色匆匆。
反正要摊开说,时间也不多了:“如果你真的试图了解我,读懂我,就早该发现,小书房那厚厚一沓的医书里,其中有一本是专门钻研奇门蛊毒的,来自南疆。”
我的目光看向神威。
萧牧野脸上的血色似乎退的干干净净,他也看向神威。
神威面容苍老,可眼神依旧清明,听见我的话,他捋了一把长须:“《异虫记?》”
“是啊。”我笑起来:“恰巧先生在异虫记里写了忘忧蛊,别的不说,我对它的特性倒也有记得一二。”
“难怪,老夫以为世上之人知之甚少,难怪你不动声色将血换了。”
是啊,谁会想到,我等的是最后的时机呢?
“说到底,还是萧牧野以为我会在伤怀失意的夹击下心灰意冷,半推半就地接受他给我的‘新生’。”我谈上快意却也没有失望:“你都不了解我的性子,怎么谈得上多在意呢?”
萧牧野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
浓烟被风吹向这一处,扑不灭的火势只会引起更大的恐慌,许多人涌向这处广阔的平地。
萧牧野一动不动地站着,看不出来在想些什么,但是神情阴郁的可怕。
皇帝还在世,妃子们也都身居后宫,庆贵妃被簇拥着过来,手里牵着六皇子。
大约现在日子不好过,人也憔悴了一些,见了我,怒骂道:“你疯了!你整的所有人都不安宁!”
纵火的是谁,但凡长了眼睛耳朵的都该知道了。
几个匆匆而来的宫妃也都跟着咒骂,词句没有多好听,都是冲着我来的。
“让公主身中蛊虫,这是第一重目的,火烧皇宫是第二重,你利用自己在成安王心里的地位,或许他不会怪你,可你想过伤亡么?你承担的起么?第三步你要做什么?”
高辛夷的逼问一个接着一个。
我清楚地在她眼底看到讽刺。
但:“你错了,我没有利用萧牧野的在意。”
他在不在意,会不会阻止,我都会这么做。
无非是萧牧野一箭射死我,还是我自己跳下城墙的问题。
对于我来说,没有差别,反正我又不怕死。
“至于你说第三步。”
我的目光缓缓环视过在场的人群,太多了,熙熙攘攘挤在一起,这一处没有太多障碍,还有后宫的高墙阻隔,暂时是安全的。
再如何也烧不到这里。
朱红色的宫门巍峨地矗立着,隔绝的是宫里宫外。
宫门外的值守依旧森严,毫无影响,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大约是看懂了我的神情,陆凝也这次毫不犹豫地拨开人群冲过来,一步踩了三个台阶。
但计划更快一步。
一道火箭从宫外的人群中咻的穿梭而出,稳稳地落在离我两米远翻飞的旌旗上,火势瞬间燎起,热浪甚至卷过我的面颊。
倒是不冷了。
紧接着又是一箭,再一箭。
落在旗上,房檐上,大婚的装饰上,几乎都是一点就燃。
陆凝也迈上最后一阶,火光照进他微微瞠大的双瞳中。
“疯了!”庆贵妃在底下大喊:“你要将整个皇宫烧了不成!”
“来人呐,快将这疯女人制住,快灭火!”
来不及了,干燥年久的木门,沾上了火势头就收不住,一跃攀上宫门的巨大匾额上。
“你到底——”陆凝也站在离我十步远的距离,神色弥漫上一丝痛苦:“到底要干什么?”
很明显吧,我想要结束。
城门烧起来,就只能打开,否则这么多人,要活活烧死在这里吗?
“沈妙缇!!”萧牧野压抑的低吼穿过半空。
我起了头,外面的蠢蠢欲动就变成了不安分的躁动,连带着皇城街道也乱了起来。
“王爷!火势太大,明湖的水只能止于后宫,还是要开城门,从东集的溪里引水啊!”
“宫中的灭火设置呢?到这时候全是死的么?!”
遭不住萧牧野的怒火,负责宫里一应武备的物权司匆忙出列,抹着额头的汗:“宫中十余年未有走水事件,久而久之这些老物件都年久失修,下官已经命人速速抢修,可这解不了近急,王爷您看……”
“废物!”萧牧野迁怒,猛地拔刀抵上物权司的脖子:“那正好,趁着今天的事,本王也清理清理十几年未休整的物权局!”
话落,一道血弧破空,刺目惊心的红色在眼底一晃而过,那物权司已经倒地不起,浑身抽搐渐渐没有了气息。
“啊!!!!”
人群一下子更乱了,宫妃哪里亲眼见过这样的场面,惨叫声此起彼伏,更乱了,涌成一团冲向宫门。
闹剧一般,显得整个宫门拥挤极了。
浓烟飘了过来,不像大火,更像亡国似的悲戚,哭声拢成一团,好几个已经去扒宫门,嚷嚷着要出去。
眼梢微动,我仓促地朝陆凝也看过去,察觉他已经靠近,我动了动脚,身子一晃,轻声说:“不要过来。”
陆凝也不是好脾气的人,可此刻他耐着性子:“别做傻事,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没必要。”
他说没必要。
其实我不觉得自己委屈,做什么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可是他这么说,我还是止不住眼睛一红。
我们离得很近,中间却隔着很多东西,不是高辛夷,也不是萧牧野。
“殿下……”我将声音放轻,只有我们两个听得见:“你忘记了吗,赵知近死的那天,我说我要在你身边。”
陆凝也狠狠一颤。
“你答应了,但你没有这么做,在不确定性存在的时候,你果断帮我做了选择,你觉得你不能全身而退,所以替我选了萧牧野。”
不是陆凝也选了高辛夷,是他替我选了萧牧野。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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