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申诉
“他说的什么?”赵竟转头看向林烟。
林烟皱了皱眉,迟疑道:“可能是‘胡说,胡说,弄死我,弄死我’。”
赵竟挑眉,看着胡商的眼神里带了一丝敬佩,叹道:“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硬气,连你们的真主都可以背弃!”
寒光闪闪的剑刃在头顶晃来晃去,胡商大张着嘴巴,口水眼泪齐流,努力说清楚每一个字:“住、手,我、说。”
江沅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咔哒”一下拧了回去。
“我是在乐阳城外遇见吴六的,当时碰上了几个山匪,他就帮了我一把,见我这买卖有前途,就说要跟我一块。”胡商说着一咬牙,眼中燃起怒火,“早知道他是这种过河拆桥的人,我就不跟他一起了,娘的把我钱都抢走了,还要害我性命!”
“他到底是什么人?”林烟问道。
胡商便回道:“他说他是乐阳大户人家的家丁,对乐阳十分了解,找叶家做中间人、盗陈家烙马铸印都是他的主意!”
“嚯!”赵竟感叹一声,“看起来,这个吴六是在叶家霍霍完就去了陈家,两个东家都被他坑了。”
江沅也不禁感慨:“这到底什么人,这么厉害的么!”
林烟想着这吴六牵扯的前前后后,总觉得事情似乎没这么简单,可如今吴六不知所踪,一时也没有更多头绪,好在这走私犯胡商抓到了,现下救出叶家人最要紧。
三人将陈念小少爷送回陈府,将胡商和相关证据带回了客栈,等到第二天,便一同来到了府衙。
林烟走到府衙门口的鸣冤鼓前,拿起鼓槌用力敲了起来,引得四周百姓纷纷围过来。
没多久,府衙大门打开,几个官差走了出来,喝问道:“何人击鼓鸣冤?”
林烟将提前写好的状纸举到头顶,跪下来高声说道:“大人,民女乃叶家仆李春桃,关于叶家私售军马案,民女有新的证据且已将走私犯兀骨辇擒住,案件真实情况都已写在状纸上,恳请大人转告府尹大人,军马走私案另有隐情,请府尹大人重新立案审查,还叶家清白!”
私售军马案闹得全城沸沸扬扬,林烟的通缉令现在还在旁边告示栏上贴着,官差们一时也不好擅自做主,便接过状纸道:“那你等着,待我等去问过府尹大人。”
一个官差拿着状纸返回了府衙,其余官差便三三两两站到林烟身旁,一副随时准备拿人的架势。
江沅和赵竟站在林烟身侧,当即提高了警惕,握紧长剑以防有变。
片刻后,官差出来了,朝着府衙内一摊手,道:“府尹大人叫你进去问话。”
林烟便站起身,带着江沅、赵竟一起,进了府衙。
刚走进院子,便听身后大门“咣”一声关上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
林烟一把抓住旁边的江沅,可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见官差们忽然拔出佩刀,瞬间将他们三人围在了中间。
王府尹踱着步子,从正堂里走了出来。
“李春桃,我正愁抓不到你呢,没想到你居然自己送上门了,还真是懂事呢!”
多日未见,王府尹还是一副油腻又好色的模样。
林烟忽然觉得自己可笑又天真。
她怎么会相信,这样一个不问真相就拿人下狱、抄人家产,纵容儿子滥用私刑的人,会正直地听她上诉,为一个真相重审案子呢!
果然,那老色鬼王府尹拿起她的状纸,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状子写的不错,可惜了,这案子已经结了,叶家的罪也已经定了,你是在逃通缉犯,再怎么上诉也不管用。”
王府尹将状纸折了一折,双手撕拉一扯,当着林烟的面,将状纸撕了个粉碎。
“王大人!”江沅一惊,脱口道,“我们是有证据的,那走私犯也被我们抓住了,你身为父母官,怎能不问青红皂白,随意撕毁百姓的状纸!”
王府尹随手将纸片丢在一边,拍了拍手,说道:“犯了罪的都下狱了,该抓的抓,该抄的抄,我这政绩漂亮得无可挑剔,谁敢说我这父母官不称职?”
“话说回来。”王府尹看着江沅道,“你是不是就是上次抢走鸣冤鼓的刁民?鸣冤鼓乃官家物事,象征着公道正义,岂是你这刁民可以随意亵渎的,这是妨碍公务罪知道吗?”
江沅的暴脾气上来了,当即怒怼:“你算什么称职?擅离职守去柜坊嫖赌也算称职吗?”
林烟暗道不妙,忙伸手拽了江沅一下,可是已经迟了。
王府尹听了这话,仿佛被人当面扯掉了遮羞布,怒火瞬间烧上头顶,对着众官差下令道:“把这些刁民都给我拿下!”
官差得了命令,当即冲着三人攻过来。
林烟的功夫刚学没多久,赵竟昨日刚受过伤,三人中只剩一个江沅还算能打,但府衙的官差源源不断地围上来,她还要时不时照顾两位同伴,时间一长,渐渐现了疲态。
赵竟看在眼里,当即使出全力,拼着挨一刀的风险,从官差包围圈里杀出了一条路,冲着江沅和林烟喊道:“我挡住他们,你们快走。”
向来爽快的江沅犹豫了。
林烟当机立断,拉着江沅翻上墙头,飞快说道:“我们先走,另想办法。”
江沅没有反对,只是在跳下墙头之前,回头看了一眼赵竟。
这整日嘴炮的世家子弟,果然就是空有外表,跟真刀真枪的官差对上,输得几乎毫无悬念。
江沅看着赵竟被官差抓住,简直恨铁不成钢,可是还未恨完,她便开始心疼了。
昨天的伤还没好呢!
大牢里那环境,他怎么受得了?
叶公子在大牢里被人动私刑,这娇贵的大公子会不会也要受刑呢?
江沅只觉自己的脑袋里跟烧开了水似的,纷乱的念头就像气泡一样,一个一个地在她脑海里咕嘟咕嘟,搅得她心烦意乱。
两人一路甩脱追兵,跌跌撞撞回到了小客栈。
原本只是叶彦等人被关进大牢,如今又多个赵竟,林烟双肘撑在桌子上,两手捧着脑袋,头疼地说道:“乐阳最大的官便是府尹了吧,他这么一手遮天,我们岂不是永无翻身之地?”
江沅一拍桌子站起,握着长剑说道:“我们去劫狱!你正好去过,给我画个地形图来!”
“大姐!”林烟忙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拽回座位,又气又无奈地嗔道,“你还嫌我们的罪名不够多吗?”
江沅一把将长剑摔在桌上,胡乱用衣袖抹了把眼睛,眼眶通红地问道:“那怎么办?”
林烟重新抱住头,长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从胡商勾搭上叶二叔,到二姨娘加入倒卖生意,再到许记钱庄柜坊事发,最后是私售军马之事揭露,叶家被查抄下狱,林烟细细捋着其中的细节,不经意间,瞥见了包袱里那半卷账册。
林烟将账册拿过来翻了翻,还没看完便已瞪大了眼睛。
这半本账册上详细记录着许记钱庄贿赂当朝官员的情况,其中最为显眼的便是乐阳府尹王大人。
原本她将账册撕成两半,只是因为当时怕府尹不肯立案查许记钱庄,她拿着这半本账册好跟府尹谈条件,结果府尹很痛快就立了案,这半本账册也就没了用武之地,一直被她闲置。
没想到如今倒成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林烟将纸笔拿过来,重新写了一份状纸。
如此又过了三天,静默了多日的乐阳城突然热闹了起来。
林烟和江沅站在乐阳主干道上,同旁边看热闹的百姓一起等待着。
约莫快到晌午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骚动。
只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从城门方向走来,处于正中的是一架马车,车身大气低调、气派朴实,车檐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一个“巡”字。
那趾高气昂、拿腔拿调的官老爷王府尹此时骑了马,穿着华贵官服,一脸神气地行在马车一侧,威风八面地迎着百姓们好奇的目光,仿佛他天生就该享有这份荣耀似的。
“狐假虎威。”江沅低声骂道。
林烟忙拉了拉她,提醒她小心谨慎。
待车队行至两人附近时,林烟和江沅交换了个眼神。
就是现在!
两人猛地从人群中冲出来,越过护卫的官差,拦在车队正前方,惊得人群和马匹阵阵惊呼。
王府尹看见这两人,吓得差点从马上跌下来,连声喝道:“巡抚大人驾临乐阳,刁民胆敢冲撞,意图行刺,快将二人拿下!”
官差们反应过来,当即拔刀围上来。
江沅拔出长剑,挡住重重官差。
刀剑相交之声响起,林烟神色坚定,朝着马车跪了下去,将状纸举到头顶,高声说道:“巡抚大人,民女有冤要诉,民女要状告乐阳府尹王汲,贪赃枉法、收受贿赂、滥用私刑,请巡抚大人明察,给民女主持公道!”
“放肆!”王府尹几乎要从马背上跳起来了,指着林烟怒道,“刁民冲撞巡抚大人,污蔑朝廷命官,败坏乐阳风气,快将她们拿下,关进大牢!”
“慢着。”
一个低沉的声音自马车里传出来,官差们顿时停下了攻势,警惕地盯着林烟二人。
车门缓缓打开,巡抚大人端坐其中,不怒自威,朝着林烟伸出手,道:“状纸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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