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五章
“兄长……”姜承从幻境中清醒了过来，在幻境中的他如同一个旁观者一样，感受到了姜熠的全部心情，“原来我在兄长心中竟也如此重要吗？”
当姜承意识到虞了凡不见了，他才明白他们早已进入了幻境，他只能祈祷虞了凡能自行找到突破幻境的路，否则将永远迷失在幻境之中。
“阁主，忘归等你很久了。”
来人手持忘归剑，剑柄上还好好的系着那个盘长剑穗。
“是兄长让你在这里等我的？”
“主人不希望阁主来，但是他知道阁主最终还是会来。”
“为什么金光阁被毁之后没有重建？”
“阁主元灵碎裂，引起了大爆炸，混乱的灵力在这里形成了一个时空混沌。为了避免有人误入其中，主人设置了幻境、封印了这里，并命我在此守护。”
忘归挥了挥剑，消去了幻术，在他的背后呈现出了一大片黑暗的空间，就像凭空变出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只见里面有无数灵力如汹涌浪潮般翻腾着，又似雷鸣闪电般碰撞着。
“兄长为何受万魔噬咬之苦？”
“逆天而为。”
“兄长逆天而为？”
忘归沉默着。忽然明白过来的姜承喊道：“逆天而为的人是我？！竟是我！”他紧紧握住忘归的双臂，急迫道，“我到底做了什么？！”
“阁主复活了主人。”
这句话让姜承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你说什么？我复活了兄长？”，姜承脚步踉跄，一脸茫然，“三千年，兄长受尽折磨竟是因为我？！”
“主人只是希望能找回阁主的元灵，让阁主重入轮回。”
“找回我的元灵？这三千年，兄长一直在找的是我的元灵？”
“是的，主人希望阁主能成为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普通人！普通人……”姜承面如死灰，机械地重复着。
“忘归可以消去阁主的记忆和能力，让阁主成为一个普通人。”
姜承缓缓抬头看向忘归，双眸血红，他几乎是吼叫般说道：“我尅死父亲、尅死师父、尅死兄长，然后自己去做一个普通人，把他们统统都忘掉，是吗？”
“这正是主人的期望。”
眼神涣散的姜承无力地重复道：“是我把兄长变成了半人半鬼？是我把兄长变成了半人半鬼！”
“告诉我！兄长当初到底是因何身死？”姜承的语气又激烈了起来。
忘归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悲伤，“阁主入魔，主人为了阻止你。”
彻底瘫倒在地的姜承泣不成声，“果然一切悲剧的起因皆是我。我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难怪兄长要消去我的记忆！难怪兄长不愿与我相认！难怪连殷珣都觉得我只会一错再错！”
“杀了我！杀了我！用忘归杀了我！把我的元灵斩碎！让我永生不入轮回！”姜承发狂一般地扑向忘归。
忘归身形一闪，眼神凛厉道：“那你对得起主人这三千年来为你忍受的折磨吗？”
“我……”这句话犹如冰水从头淋下，让姜承跪倒在地，全身颤抖，痛哭失声。
“做一个普通人，如主人所愿。”忘归劝解道。
“时空混沌……时空混沌……时空混沌能通向哪里？”姜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精神一震，“如果我能回到过去，能让一切重新来过吗？”
“忘归不知。”
“我怎样才能进入混沌？”
忘归再次沉默了。
“说！快说！你一定知道！”姜承激动地站了起来，紧紧握住忘归的双臂，大声地嘶吼着。
“以血肉之躯甘心献祭，才能打开混沌裂隙。”
“献祭？”
“请阁主就此回头，如主人所愿，做一个普通人，度过普通的一生。”
“这就是兄长为我安排的普通人的人生吗？可是普通人尚可以说‘如果你在天有灵’，而兄长竟形神俱灭不给我一丝机会。兄长，你怎能如此决绝？”姜承再次无力地跪倒在地上，满眼失神。
良久，姜承幽幽地抬眼问道：“忘归，你跟着兄长这么久了，我在兄长心里真的这么重要吗？”
忘归又一次沉默不语。
“兄长已经不在了，你作何打算？”
“完成今日之事，忘归将会再次沉睡。”
“忘归，如果给你机会能重新救回你的主人，你会救他吗？”
忘归垂下了眼，不发一言。姜承站了起来向着混沌的边缘走去。
“你干什么！”忘归闪现过来，挡在了他的前面。姜承望向他，一脸平静地说：“我来献祭，你替我救回兄长。”
“你！”
“我知道你也想救回兄长。”
“你会辜负了主人三千年的心血！”
姜承用血红的眼睛盯着他，说道：“兄长可以为了我忍受三千年的折磨，但我却一天都不能忍受没有他在的世界。”姜承重重推开忘归，“回到过去，把我从兄长的生命里抹除。”
“忘归做不到。”
姜承知道剑灵无法说谎，他身体一软，忘归伸手扶住了他，正欲开口。虞了凡的声音传来：“我来做那个献祭的人！”
姜承勉力站稳，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他道：“你疯了吗？你觉得因我而牺牲的人还不够多吗！？”
“正因为如此，你才要回去改变这一切！”虞了凡的声音出奇的平静。
“如果我改变不了呢？如果改变之后的结局比现在还要糟呢？”
“比现在还要糟的结局是什么？”虞了凡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澈。
“是啊，还有比现在更糟糕的结局吗？”姜承的眼睛里一片晦暗。
“姜承，听我说！”虞了凡上前一步，双手用力地抓住他的双臂，直视着他的眼睛，“我能找到你，的确不是偶然，我不知道那个指点我找到你的人是谁，也不知他到底有何用意，但是今天，我做的选择不受任何人的逼迫，是我发自内心想去做的。你知道吗？刚才我看到了三千年前的你们，那么得鲜活!那么得真实！回到过去吧！去改变这一切！去帮我打破虞家的诅咒！”
早已泪雨滂沱的姜承，全身难以抑制地颤抖着，虞了凡愈发激烈地说道：“如果虞家的诅咒没有办法解除，那就让这诅咒到我这里为止吧！你我这一世同为孤儿，你知道做一个孤儿有多痛苦，对吗？你也可以认为我现在这么做是让你别无选择、让你再无退路，但凡你有一丝不情不愿，你也可以选择离开，做回普通人，我不会怨你、恨你。而我，只是选择了我认为对的事。”
“不——不——不——你不能……”
“别让我犹豫，我怕我会退缩。”
“不——不——虞了凡，你不能……”
虞了凡如诀别一般紧紧拥抱了姜承，心道：“明明认识你也不太久，但总感觉像认识了几千年，再见，美女姜。”
只见他猛地推开姜承，忘归想要阻止他，竟被他掌心释放的灵力击退了几步，就在这几秒的空档里，虞了凡飞身一跃跳入了混沌之中。
“不——要——虞了凡！你回来！虞了凡！虞了凡！”姜承伏倒在地上发出了痛苦地哀嚎。
“姜承，这是我这十几年来做的最正确的事！”这是虞了凡最后的心声。
“不！不！不！虞了凡你回来！你回来！”姜承早已哭得脱了力，他爬到混沌边缘，使出全身力气呼号着。
就在此时，混沌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和震动，爆裂似的被撕开了一道裂隙，吐出了一片耀眼而惨白的光，冲击的能量把姜承和忘归都震飞了出去。
姜承觉得自己的心正在被凌迟，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是错的。他摇晃着重又站起来，双眼空洞，怔怔地向那片白光走去。忘归拉住他的衣袖，试图劝阻道：“阁主，回到过去，改变历史，同样有违天道。”姜承却连头也没回地甩开了忘归的手，纵身坠入了那万丈白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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