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五章
翌日的典礼沈敏之一改往日穿着的窄袖收腰的长裙，而是身着广袖褶裙，更显雍容大气。沈蒙为她冠字思婕，宣布家主之位由她继承。观礼的各仙门纷纷送上了贺礼，姜熠也送上了阁主亲选的典藏。沈敏之笑意盈盈地收下了，两人看上去都与平常无异。
姜承始终沉默着观礼，沈念之只当他是觉得无聊，便热情地约他下午一起游船，姜承也想暂时避开姜熠便答应了。
午后，姜熠和虞惊雷商议了东海之事，为了避免引人瞩目他们决定就由他们二人带着姜承一起出海。姜熠虽因姜承与虞惊雷关系亲密十分不悦，但现在的百家仙门里，虞惊雷绝对属于修为上乘、法术精进之列。特别是他处事看似粗枝大叶，事实上却颇为细致。抛开私人的那部分，虞惊雷心思坦荡，欢喜忧愁皆在脸上，算的上光明磊落，的确是眼下姜熠唯一能信得过的人。
商量好出海，虞惊雷说还要回去准备一下便先行返回了青城山。姜熠也向阁主传信禀告了此事。
另一边，沈念之正划着乌篷船带着姜承游湖，湖边青山绿树，风光无限。“这里的山与南山相比虽在巍峨壮阔上差了些，却更显端庄秀气。”姜承站在船尾，望着远处的风景心道，“我不顾一切回到这副身体到底是在做什么？到底想要怎样的结局？”。
沈念之此时才觉得眼前这个少年竟比以前认识的沉郁了很多，虽然以前的姜承笑容也总是淡淡的，但是眼神仍是少年般得明亮，但现在的姜承眼神里有一种说不清的阴郁。沈念之只当他是因为灵力尽失而怅惘便安慰道：“做个普通人也未尝不好，来我吴地每日清闲悠哉何尝不是乐事？”
姜承闻言感激地向他笑了一下。姜承何尝没想过，若自己永远只是个普通人，兄长大约会一直守护在自己身边。什么生死大义，什么金光阁阁主，什么天下苍生，姜承现在唯一在意的只有姜熠。他回到这副身体里完完全全就是为了姜熠，想和他在一起，想和他永不分离。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像从前那个十六岁的姜承那样可以默默地喜欢，可以看着姜熠从自己的身边离去。
可是昨晚的所见如同向姜承泼了一桶冰水，他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从头到尾都只是我自作多情罢了。兄长对我只是尽到了他对父亲和师父的承诺，终究是我一厢情愿。这样也好，让我彻底断了念想也好。”
沈念之却浑然不觉地继续说道：“我听霁泽君在打听东海的事，想必你们是要去的吧！能让我同去吗？上次平山我没有出什么力，这次多少让我再尽些力。”
“嗯，兄长不会拒绝的。”姜承心想“兄长大约正乐意与沈家拉近距离吧！”
“对了，姜承，家姐好像很钟意你大哥呢！”
沈念之突然提到这个，姜承的脸色明显一沉，他转过头去，不想让沈念之看见自己的表情，含含糊糊地答了一声“嗯。”
“家姐虽非绝色，但也算吴地数一数二的美人，不过霁泽君名声这么大，你说你哥能看上家姐吗？”
姜承实在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可是沈念之似乎一副不问出点什么就不甘心的样子，姜承只好说了句：“兄长想必对令姐颇有好感。”
沈念之一听，似乎很满意这答话，哼着小曲继续划船去了，只留下姜承一脸落寞。
回到沈宅，姜承本想避开姜熠，却不想正看到姜熠迎面走来，只得走上前去道了声：“兄长。”
“与念之去游湖了？”
“嗯。”
“明日便启程去往东海与乘风汇合。”
“知道了。”姜承刚想走开，忽然又想起沈念之的提议，便道：“兄长，念之也想一起出海，不知兄长意下如何？”
“唔……待我与家主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这里的家主自然指的是沈敏之，姜承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答了声“嗯。”就先回了住处。
其实站在姜熠的角度，沈念之虽然年轻，但修为和法术都算可圈可点，虽然是个小少爷却也不会任性妄为。再加上他和姜承关系亲密，也是姜承难得的同辈朋友，若此去艰险，多一个人总算多一份助力。而沈敏之对于弟弟可以跟着霁泽君历练自然是赞同的，甚至可以说是羡慕。
隔日午后，姜熠、姜承和沈念之一行三人便出发前往东海的渔村等虞惊雷前来汇合。
此时的东海天黑风高、雷鸣闪电、浊浪排空，一片异世景象。这个反常的情形差不多已持续了半年。海边的渔村因为之前的海溢被淹没的痕迹还清晰可辨，姜熠不想去叨扰本地的仙门，便打算在海边宿营一晚，顺便看看传闻中的奇异光芒。可是海上能见度很低，只能隐约看到远处有微弱的银色光芒在闪烁。
虞惊雷当日傍晚时分才到，看到海上情景摸了摸惊云剑叹道：“这神器现世终究是不一样啊！”
沈念之笑道：“虚云君这是心生畏惧了？还是心生嫉妒了？”
虞惊雷大力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你小子也敢揶揄我！”沈念之笑着跑开了。姜承看着他们打闹轻叹了一声：“我与兄长竟已无话可说。”
自那一夜以来，姜熠和姜承两人表面都与往日无异。可是都刻意地减少跟对方独处的时间，两人之间除非必要已经不说话了。
是夜，姜承主动提出守夜，“你们明日要御剑带我出海，我来守夜你们休息。”他静静地坐在篝火旁，听着海浪翻滚的声音，出神地望着远方。姜熠正想起来让他去睡一会儿，就发现虞惊雷已起身走到了姜承身边。
“虚云兄，不用来换我，我不累。”
“送你。”虞惊雷递给了姜承一把匕首，匕身呈三角形，双面刃，十分锋利，手柄一面饰云雷纹，一面饰兽面纹，很是精美。
“这就是虚云兄要回去准备的东西？”姜承抬头看向虞惊雷。
虞惊雷笑着点了点头，姜承回报了一个感激的笑容。那边的姜熠默默地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刚到卯时四人便出发了。天空昏暗无比，乌云就像青色的火焰般在天空上燃烧着，只有银白色的闪电不断地试图撕裂天际。
沈念之御剑带着姜承，虞惊雷开道，姜熠殿后。四个人里属虞惊雷水性最差，他看着海里的滔天巨浪暗暗搓了搓手。
在空中，三人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避开闪电，沈念之额头都渗出了汗珠，他心里一边让自己镇定点，一边想着可不能给沈家丢脸。惊天动地的雷鸣震得人十分难受，突然一道锯齿状的闪电劈了下来，沈念之猝不及防整个人倒向了一边，姜承直接被甩了出去，幸而姜熠以闪电之势接住了姜承，虞惊雷也迅速拉起了沈念之。
“还是我带着姜承吧，念之，你自己多加小心。”姜熠的语气略显严肃。姜承以前从未觉得抓紧姜熠的衣衫竟是件如此尴尬的事，他的脸滚烫了起来，抓住姜熠衣衫的手都渗出了汗。姜熠身上熟悉的味道让他的心里一阵慌乱，他不停地对自己说：“不要胡思乱想，先顾好眼前的事。”
好不容易穿过了雷电区域才勉强看到海岛的位置。岛屿上方被大雾包裹着，只能看到大致轮廓，但比他们想象得要大很多，距离岸边也相当得远。
他们御剑靠近，发现四周全是洄流形成的漩涡，洋流遄急，如果不是御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法子能靠近海岛。四人也想象不出浓雾里面的海岛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只盼不是刀山火海就好。
见岛屿的东北角隐约闪着银光，姜熠说道：“我们尽量往东北走，进了雾里也不知是怎样情形，自保为上。乘风，你多关照下念之。”
“嗯。”虞惊雷让惊云发出光芒，对着沈念之说道：“看着这个亮光跟紧我。”姜熠也低声对姜承说道：“抓紧我。”
四人同时深吸了一口气扎入了浓雾。然而谁也没料到，一入浓雾灵力就如同被抽走了一般，竟已无法御剑。四人瞬间从空中摔落下去，姜熠紧紧地握住了姜承的手。沈念之吓得大叫着，虞惊雷一边紧紧抓住了他的衣带，一边大喊道：“姜绍煜、姜绍煜！”然而并没有回应，浓雾中已什么都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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