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周五签了合同，制作方随即就发来了周六的录制安排。
第一期没有竞技安排，是定在度假酒店的预热场录制，简单来说就是类似破冰活动的见面会。毕竟竞技综艺的本质还是综艺，大家熟悉一些更有利于节目的效果演绎。
度假酒店在郊区的山庄上，公共交通无法直达，顾烟沿着学校的梧桐大道从南门拐出去，搭地铁到周全宏的俱乐部，准备跟着师傅一起去录制现场。
汽车沿着山路向上驶去，顾烟坐在后排脸贴着车窗。“桃子，还是不开心吗，实在不愿意不要勉强，师傅去跟黄制片讲。”周全宏透过后视镜看到了似乎在发呆的顾烟，她从上车起就很沉默。
“没有没有，也是一次不错的社会实践，而且我这辈子大概很难再有机会上电视了吧。”顾烟没坐正，脸依旧贴着玻璃含糊的回应着，试图调侃着带动气氛，最终还是失败的安静下来。
对她来说，周师傅就是家长一样的存在，不需要刻意和隐藏。
——
见面活动安排的全员正装出席，由于顾烟是临时确定参加，节目组建议她可以自备服装。顾烟接到通知后就在衣柜里一顿扒拉，想起自己工科运动少女的人设，果然拿起电话求助妈妈。
顾烟没能遗传妈妈的温婉动人，即使乳名是甜蜜可人的桃子，实则就是个假小子，不爱洋娃娃，没有艺术天赋，偏爱滑板乐高拆电视，气的李妈妈在顾烟四岁的时候去给她改了名，让一切美好随烟飘散吧。
顾烟的名字真的是充满了故事，都是妈妈的爱。
李妈妈在接到女儿需要礼服的电话后，乐颠颠的从成衣中挑了一件素月牙白的改良版旗袍，长度齐脚踝，小立领搭配胸口弧形盘扣，半中长的小泡泡袖，大气又不抢风头。
顾烟相信妈妈的专业，更主要的是自己也研究不明白。
她拿到衣服后完全没打开看，这会在独立的小休息室，换上衣服各种不自在，这腰怎么收的这么紧呢，这领子怎么立的这么紧凑呢。
踩着拖鞋在镜子前一顿转悠，扯扯腰拉拉袖子，还是舒展不开。
“你好，我是节目组安排的化妆师，请问方便进来吗？”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是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
顾烟双手拎着旗袍下摆去开门。看到换装完成的顾烟，化妆师有些愣住了。
她还是个职场菜鸟，要不然也不会被派来给顾烟化妆，但眼前这个姑娘一点也不是想象中竞技运动的助教长相，手臂白皙纤长，腰身紧致，旗袍开叉的下摆随着走路掀动，若隐若现的小腿有微微的肌肉感，是运动后恰到好处的线条感。
“麻烦你了。”顾烟拉开门侧身把人让进来，顺手从背包里抽出一瓶水递过来。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忙伸手接下，“谢谢~我叫mickey，节目期间由我负责你的妆发。”
——
顾烟的休息室和师傅们相邻，与明星们的休息室隔廊相望，这块的空间明显的光线黯淡且狭小。
顾及到顾烟是女孩子，才单独另给了一间，放眼望去就在长廊的最角落。好在顾烟并不在意，对她来说参加这个节目仿佛就是在修学分。
职场新人和娱乐圈素人大概是有吻合的气场，两人眼神对上仿佛找到了彼此的契合点，友好合作协议无声达成。
顾烟对造型没什么研究，任由mickey看着这身衣服自由发挥。闭上眼后靠着贴向椅背，开始回顾编导大致讲解的流程。
第一期主要是参演嘉宾通过游戏互相熟络，教练和助教只需要露个面混眼熟，所谓的活动参与也只是做做辅助。
月牙白的旗袍极简，浓厚的妆和繁复的发型反而失了纯粹，最终mickey决定简单的挽个低低的发髻，细描眉眼，气质清冷，即便消了婴儿肥的苹果肌还是软糯糯的，笑起来距离一下子拉近，很可爱。
后台人流攒动，周师傅的社交积极性有限，利落的被化完妆，想起桃子在车上蔫巴的样子，打算再去找她聊聊天。
进门的时候顾烟刚化完妆，还在练习适应着高跟鞋，一双5cm的裸色高跟经典款。
小姑娘是真的长开了啊。周全宏还没来得及感慨，顾烟看到师傅进门立马苦着脸告状：“我妈也太不靠谱了，明知道我很少穿高跟鞋还为难我，真是为了她的搭配决不妥协！”
“这不是为了上镜好看嘛，还有时间，你再抓紧练练啊。”看来是不需要开解了，高跟鞋就占掉了她现在全部的注意力。
——
现场导演通知十五分钟后录制开始，大家准备候场。教练组们没有亮相环节，暂时还窝在休息室等候。
走廊里的嘈杂明显加倍，工作人员抓紧时间做好最后的安排布置，嘉宾们陆续出了休息室，聚在候场处互相寒暄。
顾烟扒着门缝张望了一会，似乎右侧廊道的灯光都更明亮些，照在他们妆发明艳的脸上，远观之下更加夺目。
顾烟不追星，但偷偷关注钟庭深的这些年，逐渐也算对娱乐圈里都混了个脸熟。
站在最左侧穿着银色亮片的抹胸长尾礼服，正在补妆的应该是近期因《龙工行》大爆的小花林琛，精致的瓜子脸型，长发散在背上，前额隐隐约约的编发搭配闪耀的发饰，简约的公主造型，真人比电视上看起来还要高瘦。
化妆师撤回去，林琛转身面对着旁边的人说话。这个侧脸，隔着走廊隔着人群隔着林琛，顾烟还是一眼认出了前几天匆匆见过一面的钟庭深。
被突然拉到后台，又在单独的小空间里，顾烟都没来得及好好看他，就撤了场。这会倒是可以大大方方的打量眼前真实的存在。
钟庭深穿着黑色西服，肩挺背薄，现在大概有186了吧，侧身微微低着头，下颚线条明晰，不知道林琛跟他说了什么，保持着恰好的微笑回应着。
说话间突然抬眼向左侧看过来，目光虚虚的落着，大概是看不清走廊尽头的门后这一点小脑袋的，但顾烟还是立刻撤了回来，回到沙发上垂着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就按照提前想好的，实施直接装不认识策略就好了。
——
室内开场，节目组没有安排主持人，实际上整个节目都没有单独的主持人。
伴随着入场音乐，嘉宾们自行走过鲜花和灯光布置的长廊，走进节目录制的正厅。顾烟跟着师傅们开始候场，看着转播屏里的录制实况。
综艺喜剧人周元博和资深演艺前辈张时承担起了主要的流程工作，看着入场后略显拘谨的大家主动开始活跃气氛，混迹娱乐圈十多年的方艾深谙其道，积极配合。
除了三位娱乐圈老人外，还有四位年轻嘉宾，分别是话剧演员张文清、偶像歌手及演员钟庭深、新晋小花林琛和新人小花杨思倚。节目组还是充分考虑了综艺节目的娱乐性，尽可能区分开嘉宾的年龄和类型。
七人自我介绍完成后，张时带头鼓掌：“欢迎我们的教练组上场跟大家打招呼。”
顾烟跟在周全宏和陈臻的身后，一直微低着头注意脚下的高跟鞋，嘉宾们客气的准备让出中间的位置给教练组亮相，人群向两端稍稍移开。
顾烟没料到人群的移动，走到队伍边缘时身体试图绕开移过来的人群，脚下却不听使唤，右脚悬空着，人微微侧斜着看似快要失去平衡。
站在边缘的钟庭深，自顾烟从长廊走出来时就认出了她。
这会即便震惊还是稳住了神色，惯性使然就伸手拖住了顾烟的背，顾烟借着力找回平衡，微抬起视线对视一眼，脚下不停的跟上师傅。一瞬间的事情，涌动的人群里谁都没注意到。
张时和周元博提前看过导演组准备的资料卡，知道教练组的助教是位女生，但看到顾烟本人时还是有些震惊，身形高挑、气质温婉，随着笑容带起的苹果肌，又增加了几分稚气，笑容缓和了气质的清冷，一双凤眼在紧张之下格外圆润。
然而所有的气质看起来和卡丁车这项激烈的运动都毫无关联，一时间场上的气氛重点都落在了顾烟身上。
“导演，助教是要跟我们一起学吗？”杨思倚看着顾烟似乎跟自己一般大，觉得来了个好伙伴。
“导演你不能仗着卡丁车没有年龄限制，拐来未成年人做助教啊。”方艾跟着调笑，都是女孩子，话里话外都在夸人，男嘉宾们一时无处插话，只跟着起哄鼓掌。
导演姚木及时出声控制了流程，教练组三位当场只做简单的自我介绍，详细的从业经历会在播出时用vcr介绍。
顾烟等两位师傅介绍完，微微低头欠身鞠躬:“大家好，我叫顾烟，今年二十五岁，我有执教赛照的，不是无证上岗，请大家尽管放心。”
众人附和着赞扬，顾烟收起笑容，正色道：“我一直很热爱卡丁车这项运动，它让我普通的生活之外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世界，这次我会尽力做好赛车助教的工作，希望可以帮助大家同样感受到卡丁车的乐趣。”
简洁正式又落落大方，稍微适应了现场后，已经看不出面上的紧张局促。顾烟没有回应实力，没有介绍背景，不是主角的场合应该要控制收敛。
人群一字排开的直线随着人员增加出现了弧度，钟庭深站在队列最右侧的边缘，随着弧度微微转身就可以看到还在中间互动寒暄的顾烟。
这些年他从偶像团体到新人演员，无论是唱作专辑还是影视作品，都在圈里逐渐站住了脚。
《警报》三个月的拍摄下大幅的打戏身心俱疲，紧跟着就是将近一个半月的演唱会准备，而下部戏是曾导的文艺片《流年》，导演精益求精还在筛选拍摄场地，让他数年连轴转的生活里好不容易出现了空档期。
本打算难得的休息期，除了录歌就不再接其他工作，却在经纪人拿来《极速karting》策划案的时候犹豫了。
他想起那个总是一身灰色运动套装、扎着马尾、抱着头盔的姑娘，冲他笑得时候露出的酒窝衬得脸蛋更圆乎乎的，驰骋赛道的时候动作利落又眼神坚决，这是他躁动自由而短暂的青春里最鲜活的回忆啊。
接下综艺预约的时候刚刚开始筹备演唱会，还只想着希望顾烟可以见证一场完整的盛大演出。
可当先真的在现场亲眼见到顾烟的时候，他有点感谢自己对青春的那点执着。
回忆投射到现实，她好像真的长大了，穿着合身的礼服，收起周身的灿烂变得沉稳，婴儿肥已经快消失了，笑容得体伴着弯弯的眼角。
顾烟的眼神不自觉的飘过去，仅仅一瞬间的对视就移开了视线，假装只是环顾全场。
钟庭深闷着低下头，颧骨暴露了他的笑意。老天从不亏待对热爱保持执着的人，不管是唱跳还是桃子，如今都遇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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