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知道了。”文行简应了一声,继续写自己的稿子,他的第一本书已经完结,并不打算开新书,而是加紧戏本改写的工作。
谢符在门外站了半天,也没得到其他回应,疑问道:“就没了?”这么多天,人家那么快的出书,更新,今天又那么大阵仗地开张,和别的瓦肆老板开了戏本坊。一句知道了,就完事了?
“没了。”
文行简在等。等刘二心急的弊端出现;等他做的手脚出问题;等树苗长成大树;等一个绝佳的反击时机。
戏本坊开张的当天,刘二和其他几位老板还请了两位官老爷坐镇,这一下便把摆场弄得高档起来。当天夜里,两位官老爷请了有头有脸的朋友光临远桑瓦肆,看他们早就排好的新戏,故有身份的没看戏兴趣的人都去凑热闹,一下来了许多新客。
空前繁荣。
第二天,远桑瓦肆接着上戏,却发现人少了许多。打听一番后,才知道昨天的戏别的瓦肆也在上演,一定是昨日被别人学了去,只要人多,一夜一日学成,也不是问题。
现在第二场戏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上了怕又被人学去,不上,那么多人等着,实在交不了差。
第三天,云远戏本坊在桑露戏本坊对面开张,颇有想要一争高下的势头。
云远戏本坊,是由远哲瓦肆、朝阳瓦子、怀平瓦肆出资,闲云书局出技术,合开的一家只从闲云书局拿原本的戏本坊。利益按照远哲瓦肆:闲云书局:朝阳瓦子:怀平瓦肆=31:29:20:20分配。
一切都按文行简当日所说的规则行事。
当日,闲云书局开了新书八本,七本是新来的七位作者写的,还有一本是宁玉写的,宁玉学到新题材,跃跃欲试,于是双开。
文行简拿着八挂鞭炮,等着谢符放。谢符一齐接过去,笑道:“这样放才热闹。”
文行简见火花四射,爆竹声震耳。他好久没见这么热闹了,感慨道:“咱们书局也就开张那会儿,热闹过一次。”
“现在热闹了。”谢筠望了望前方,文行简顺着视线看过去。
只见一队人马打南边而来,为首者正是刘二,后面跟着那天拒绝他的三位老板,也是与刘二合开戏本坊的人。还有一些老熟人张力他们,贺运也在其中。
来者不善,还费尽周章带着文行简的熟人前来,难能安什么好心呢。
刘二下马,笑盈盈走来,看了看没他们书局热闹的闲云书局,笑道:“今日刘某在醉仙居设宴,你看看,都是些老熟人,文老板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吧?”
他文行简从来只给认可的人的面子,至于其他人嘛,他是一概不想搭理。此次宴会,恐怕是邀他去,是听荣昌书局的风光的,再谈一谈闲云书局的笑话的,这种烦心的事他更不想理。不过……
他要去!毕竟,他等了这么多天,这风向,是时候要变了!
文行简看了看天,迎着春风一片舒心,道:“这西风吹多了,是时候该吹吹东风了。”
刘二伸出手,自信道:“请。”
文行简和谢筠兄弟二人跟着刘二等人,一齐来到醉仙居一处别院。大门一开竟迎出三人,正是柳原、王扬和怀平瓦肆老板张乐天。刘二在其他人众星拱月般入了上座,柳原三人忙对文行简解释道:“姜远桑邀我来,我本不想来的,听说您也回来,我们才在此处等待。”
姜远桑就是远桑瓦肆的老板,此时正坐在刘二左手,笑开了花。但文行简看得出,姜远桑的笑是挤出来的,恐怕已经知道些不利的消息了。与他不同的是,坐在刘二右手边的贺运,那是发自内心的真笑,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说的就是他了。
“文老板,今天你是主角,你应该坐这里。”厅中摆了三张八仙桌,文行简本想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刘二却指着他的对面道。
文行简拉着谢筠和他一起。他们这桌坐了七个,刘二一人坐上位,西边坐了贺运和一个瓦肆的老板,东边坐了两个瓦肆的老板,南边正是文行简二人。
一间大厅,三张饭桌,一片欢笑下藏着两种心,觥筹交错中暗潮汹涌……
贺运给刘二满上,在刘二的示意下不情不愿地给文行简倒酒。
刘二举起杯中酒道:“我与文老板其实是旧识,当初文老板的起始资金还是我给他的嘞。”
众人不知还有这种渊源,原来文行简还是靠刘二起家的,不免大笑。
“诶诶诶!刘二可不要乱讲”,张力不满道,“当初你本答应谁续写的好就给一百两,结果却反悔了,还是我等凑了一百两,实现了诺言。”张力本来和刘二是最要好的兄弟,最近这些事,他越觉得刘二不是人。
今日刘二邀他来,他本以为只是要和文行简叙叙旧,谁知道刘二这小子憋着坏,这让他更不爽。何况他很欣赏文行简的才华的,自然要为文行简说上一句。
柳原讽刺道:“原来世上还是有守诺之人的,我柳原和兄弟喝一杯!”两人酣畅淋漓地干了一杯。
刘二端酒的手悬在空中,脸黑了一半,扯着嘴角笑道:“我是很佩服文老板的,毕竟当日还是我刘府一介短工、一个佃户,没想到如今摇身一变就成了响当当的人物。”
众人听完又是一笑,纷纷看着文行简,等着看他怎么向刘二低三下四。
“原来文老板还是个苦出身。”
张力虽不满,但这是事实,有心帮文行简却使不上力。
文行简不举酒杯,只笑着看着刘二道:“昔日三齐王也曾受□□之辱;汉高祖还当过小小亭长。我文行简自然比不过二位先贤,只不过刘老板今日如此言我,敢问刘老板出身几何?”他说话不卑不亢,竟把在桌的人全震住了。
文行简当然不知道刘二祖上是干什么的,但他不信翻个祖宗十八代,翻不出个出身卑微的人。
刘二嘴角一抽,杯子没拿稳,差点摔了。
只听得后面噗呲一声……
旋即动静又小了下去,只听得轻微的一个声音。
“杀猪的。”
那桌人听完,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刘二酒杯一落,震出一个响声,那笑才渐渐停了。
原本找这些熟人来,就是想揭文行简的老底。没想到他的老底没揭成,反倒令祖上蒙羞。但刘二不甘心……
动了动嘴角,又举起杯道:“文老板好尖的伶牙利嘴,只是有如此才能。可觉得闲云书局和云远戏本坊还开得下去?”他是指闲云书局现在还有人光顾,可事实是一日比一日差,那么以后呢?
文行简十指交叉看了看桌上的人,忽然抬手道:“那你得问这位了。”他指的是姜远桑。
姜远桑经文行简一指,整个人直发慌。要是昨天问他,他搭都不搭理,转身陪几位官老爷去了。可今日他才发现瓦肆的戏,被人仿去了,他的生意很是堪忧。
姜远桑低着头,敷衍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刘二差点没被他气死,这是一群怎样的猪队友!!!
刘二瞧了瞧整个大厅,短短的时间,就只剩下一人可用。终是放下酒杯,双手扶起贺运道:“这可是你的授业恩师,还不敬文老板一杯?”
贺运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他要让文行简知道,他不在闲云书局,照样混得风生水起,过的是众人相捧的好日子。
贺运端起酒杯,扬起当日拜师时的那般笑,刚要开口,却被刘二抢先道:“只是他原是文老板的首徒,如今却死心塌地地跟着我,却不知道文老板是如何对他的?”
刘二说话,盛气凌人,双目如刀。这是要给文行简扣一个苛责徒弟的“好名声”,那么还有谁,再敢为闲云书局做事。
文行简看都没看两人,笑着给谢筠夹了一筷子菜,淡然道:“我收的徒弟并非他一人,他的离去到底是我的苛责,还是他背叛,就要问问他自己了。”
“哦?”刘二狡黠地笑着,“那三个徒弟,倒戈了两个呢?”
文行简夹菜的手一顿。
刘二双掌一合,拍出一个响声。
大门一开,走进一人。文行简不敢置信地回头,双目如炬地看着秦登。忽然回头,笑了一声,干了一杯酒。他输了。
秦登低着头在众人的目光下,慢慢走进来。
“这人谁呀?”
“文老板的徒弟。”
“这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
刘二笑道:“秦登,文老板待你如何啊?”
秦登这人老实、窝囊,但他想努力想做好一件事。文行简待他如何,自是不多说的。
众人看出了这是一场好戏。来了兴致,纷纷道:“待你如何呀?”
秦登的嘴角动了动,流下两行泪。他双拳紧握,那力道,好像想要,钻进血肉,掐断血脉,刺破心脏。
刘二扬唇笑道:“就如此委屈吗?”
有那么一瞬,文行简觉得自己错了。或许他不该抱有幻想,人心其实是最不可控的。有时候你真心可以换来真心,但有时候对方的心确实如石头一般硬。他真的错了吗?
可能真的错了吧。
文行简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了双目,不想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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