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顾霖已经恢复了之前淡漠的表情，好像刚才夸张的表情都不是他一样。他看了一眼正欲开口的齐恬恬，抢答道，“是的，我们俩高中是同一届的，也算是老同学了。”

        “噢，这样啊。”张主任表情半信半疑，但是也不准备继续追问下去，反正只要这俩人不是仇家就好了。她重新支起笑容，“认识的话那就更好了，你下午跟着小齐先去做预住院体检就行。”

        “走吧，这几个科室之间间隔都比较远，我们要赶紧了，请。”齐恬恬说着朝他比了个请的姿势。看着她伸出的手愣了一下，顾霖随之面色如常，“走吧。”

        他重新将口罩戴起，然后将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低，“张主任，那我就先过去了。”跟在她身后走出了门诊室。

        看见跟着小齐出去的背影，张主任在心里暗自琢磨：明明说是老同学，怎么就感觉这俩人，不太对付呢？

        下午的门诊最是繁忙的时候，狭窄的科室过道里一列列紧挨着的座椅上坐满了人，还有更多的人连座位都没有，只能依靠在墙边或者干脆站着等待叫号。明明空调已经打得很足，可是过于密集的人群还是让每个人都觉得有些燥热。

        齐恬恬走在前面，两边的病人看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

        顾霖跟在后面，他个子本就高挑，加上作为一个颜值博主最近又在转型演艺圈，更是将原本就先天优势极佳的身材锻炼的更上一层楼。即使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衣裤在这样的背景下，都走出了好像身处在山本耀司的走秀现场般的气势。

        两个人一前一后，谁都不说话。

        穿过过道来到门诊大厅之后，周围的环境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齐恬恬双手插在袋里，转过头准备关心一下老同学的情况，“顾——”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男人张口打断，“这里好多人，不要喊我的名字，”他冷着脸打量了一圈周围，果然有好几个女孩子投来了好奇的神色，“出去再说。”

        她了然地点点头，对方现在是大网红，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同学了，有些偶像包袱也是正常的。毕竟被吃瓜群众拍到他在住院也不是什么正面新闻，难不保会被写成什么样子呢。

        “那我们先去影像科吧，出片的时间比较久。”隔着窗户齐恬恬一边走一边指了指前方的大楼，“走吧。”

        顾霏抿了抿嘴，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门诊到影像科需要走一小段户外的路程，出了门诊大楼之后人群变得逐渐稀疏，她可以感觉到身边的顾霏也变得松弛下来，于是准备再次开启话题：“顾f……”她无意间瞥了一眼手上的预住院指南上的名字，上面赫然写着：

        患者姓名：顾霖。

        明明记得他叫顾霏啊？！齐恬恬赶紧尴尬地改口，“顾霖，老同学你最近怎么样？”

        “你是不是又想喊我顾霏。”旁边传来凉凉的语气，她不自觉得有些心虚了，下意识地摸了摸头，“没有没有，这不都纸上写着呢，顾霖顾霖。”

        本来还只是猜测，看到她这个反应，顾霖一下子就知道自己果然猜对了。他沉下声音，咬牙切齿，“齐恬恬，七年了，你又把我的名字记错了！”

        “那都是上学时候的事情了，就不要再提了嘛。”齐恬恬赶紧转移话题，“影像科这不就到了，你现在门外等等，我去和里面的医生打个招呼。”

        她一边往影像科走，一边往身后偷看——果然，顾霖的脸黑得就像包公。唉，这个老同学的脾气还是和以前一点变化都没有。

        影像科门口寥寥不多的几张椅子早就被其他患者坐完，顾霖刚准备习惯性地斜倚在墙上，想起这里是医院之后有些洁癖的离墙面远些，独自站在人群之外双手抱胸等着。

        看着前面的身影自如地穿梭在患者之间，下一秒就消失在了影像科的门口，他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那是一段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高中时期，他曾经收到过一封告白信。

        对于本就外貌出众、家庭背景雄厚的顾霖来说，几乎每天都要收几份这样的信，所以也就没有挂在心上，只是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信封，熟练地一把塞进了书包的夹层里。

        不出意外的话，这封信会和其他的告白信一样，全部锁到他的柜子里去永久尘封。

        等到晚自习终于结束，顾霖和几个舍友一边聊天一边回到宿舍。作业已经早就在晚自习的时候写完了，他坐到桌前，准备趁着熄灯之前再复习一会儿英语，结果鬼使神差地又从书包里摸出了这封信。

        粉红色的信封上什么也没写，只有一张桃红色的爱心贴纸，上面还画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笑脸，可以看出对方是一个可爱的女生。

        他偷偷勾了勾嘴角，少年的虚荣心得到强烈的满足。他装作若无其事般地沿着形状撕开贴纸，拿出了里面的信。

        一个个滚圆小巧的字出现在他的面前。他逐字逐句读过，表情变得异常难看。

        亲爱的顾霏同学？！

        他脑海里浮现出坐在他斜对面的那个男生，满脸青春痘，校服永远不换，恨不得一万年才洗一次头发，还经常以抖落自己头上的头皮屑为乐……

        这封信，居然是写给这个家伙的？！

        最离谱的是，居然还把自己和这个“死猪”搞混了！他们俩有一毛钱相似之处吗？他顾霖有这么路人？

        一连串的想法让他越来越愤怒，忍住立刻把它撕碎的想法将信封里的所有内容看完，他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对待这封情书。

        喜欢在思考地时候转笔，喜欢在食堂坐在靠边的位置，每个周末上午都会去操场上打篮球……还有曾经背着受伤的同班同学去医务室，这些明明说得都是他顾霖！

        所以，写这封信的人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很久，其实连他的名字都没搞对？！他恶狠狠地盯着落款处：

        齐恬恬。

        很好，记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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