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2
“——有有有，肯定有好处！”
刘襄眼睛都亮了：为了完成顶头老板的任务，他们当然愿意给江侜予提供一些便利，只不过这少爷先前反抗太激烈，他们又拿不出足以让他动心的条件，所以都没谈到这里而已。
但眼下江侜予自己主动提出来，那就大不一样了。
“侜予，你之前不是说a班宿舍太吵、没有隐私空间吗？”刘襄殷切道，“今天我们就可以给你换到导师休息室，那里有空调独卫，隔音也好，只需要有拍摄的时候，你回f班配合一下就行！”
原主怕吃苦，来选秀之前只练了三天，在一众三个月练习时长的选手里也差得鸡立鹤群，初舞台一个走调的大动作，毫无悬念地进入f班。
导演组本来让他住a班宿舍就已经算是破例了，这会儿为了讨好他，就连导师休息室也不吝让出来给他。
“以后你每次出镜，都由我们最专业的老师优先给你做妆发，尊重你的意见，直到你满意。”
“因为前些年有选秀票数造假的丑闻，咱们这届的票数是由监证部门全程监督的，我们没法保证你的人气排名，但以后的衍生节目，你可以每一期都参加……”
“刘导，”江侜予打断他，似笑非笑说，“这时候还给我挖坑呢？”
选秀的衍生节目一般都是选手轮班制的，他要次次都上，观众骂他“皇族”还不得骂翻天？
刘襄闻言，心头一跳，没想到江侜予这回非但没被丰厚的好处冲昏头脑，反而一眼戳准了其中暗藏的坑，证明自己以前确实是小看了他。
“……这是我欠考虑了。”刘襄忙赔出一个笑，“侜予你说怎么办，我们尽量满足。”
“第一，衍生节目我自己挑。我想上哪个，提前一天通知你们，反正节目排期紧，临时变动也正常，对吧？”江侜予维持着他嚣张的欠揍脸，懒散靠上椅背，伸出一根手指。
“对、对，侜予这是替我们考虑……”负责衍生节目的工作人员一边抹汗，一边点头。
“第二，搬到导师休息室就不用了，离太远跑来跑去的麻烦。你们在f班单独给我搭一个单间，用不着多大，靠墙，有独立卫浴，这不难吧？”江侜予抬起两根手指，还补了一句，“——要跟段楹挨着。”
整个节目棚就挨着燕市郊区的横山影视城，在一座叫蔚岛的小岛上，一应建筑都是三个月内搭建、改装起来的，岛上运输不便，板材还剩下不少，临时给江侜予搭个小单间还真不是难事。
让一众工作人员惊讶的是江侜予的配合：他居然这么快就接受了炒cp这件事，还主动要求跟段楹挨着？天上下红雨了？？
“他那死样子不可能主动来找我，我更恶心去找他，还不如干脆把住处搁在一起，你们就拍拍同框得了。反正你们的目的不是拆他跟白毓吗，重要的是把他俩拆开，而不是我跟段楹怎么样吧？”
江侜予脸上、语气里，都毫不掩饰地表达着对段楹的嫌弃，众人不约而同悄悄吐出一口气：果然，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欠揍少爷！
“没问题，侜予你回去收拾东西，我保证今晚十点之前，你就能住进去！”刘襄喜上眉梢，“定下组cp的话，最近的衍生节目就都会安排你们一起上了，还请你体谅配合……”
江侜予一脸无所谓地颔首，几乎同时听见大脑里响起电子音：
[恭喜宿主完成新手任务，获得治愈点500，新手礼包已发放，剧情自由度已上升至10，请您再接再厉哟！]
055虽然还是细声细气的，但它的语气已经不像最开始那么怯弱害怕了，显然这个宿主看起来相当稳，让新手上路的它也多了点儿兴奋。
江侜予却没跟着露出喜色，只摸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眉梢微动，直接推开椅背站了起来：“既然谈妥了，那我就不跟你们在这儿废话了，晚上十点我回f班，你们说到做到。”
他吐出的话，一如既往的自大轻狂没礼貌，只不过他这回好像双腿许久未活动过似的，连迈步都有短暂的生疏，身形微晃。
有人伸手要扶他，江侜予的手在旁边椅背上一撑，自己站稳了，转过视线，似乎完全下意识地冲扶他的人点了一下头。
旋即再看不出任何异样，他拉开门，步伐稳定而迅速地离开了。
留下会议室众人大松一口气，互道恭喜，个别人默默纳闷：奇怪，刚才我为什么想扶他？
……奇怪，为什么没扶到还有点失落？
出门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光线幽暗，已经是傍晚时分。窗外飘来轻快的流行乐调子，空气里浮动着各种香水掺杂在一起的气味，薄红的光透过玻璃，照到室内光滑如镜的自流平地面上。
江侜予有足足四年的时间没再用双腿走路了，只是他这会儿没工夫去仔细品味，因为有更十万火急的事等着他——
刚才他看的那一眼，手机上来了条短信：
[我们几个已经亲手把段楹扔进道具间了，予哥，现在让那女选管进去？]
江侜予步履匆匆，赶到训练楼三层的道具间门口。
训练楼一共三层，只有一二楼有练习室，三楼则用来堆放杂物如乐器、舞台道具之类的，平时很少有人来，练习生也基本只有在干一些不方便被人知道的事儿时才上来，比如抽烟、给家里打电话……再比如，谈情说爱。
101个选手全是男人，恋爱可能性极低，但不是没有，去年有个选秀节目就闹出过“两选手厕所doi被撞见”的丑闻，这也给了磨刀霍霍的原主灵感——
江侜予此刻透过道具间的小玻璃窗向里看，一条人影果然恹恹垂头坐在地上，凌乱而潮湿的黑发遮盖了大半张脸，少年人凌厉俊美的轮廓却依稀可见。
少年双目紧闭，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他对面的女孩正轻柔伸手，又解开他衬衣的一枚纽扣。
是本文的终极反派段楹没错了。
以原主在节目组里的权势，想让段楹发个烧很容易，无非故意不让他吃饱、让他洗凉水澡，刚洗过澡就安排他出门吹冷风之类的，再加上反派本身也体质不好，发烧了还没人看顾，自然而然就熬成这副样子。
但原主就算手里有钱，也很难找到愿意牺牲前途跟段楹演这场戏的练习生，毕竟他们都指望吃娱乐圈这碗饭呢。于是原主退一步，找了个女选管配合。
女选管还年轻，换个城市找工作也没什么，原主给她的钱却足够让她在三线城市付完房子首付了，所以她犹豫之后还是答应下来。
原文剧情里，这场戏也很顺利，原主跟好几个选手提前说好，叫他们适时引人上来，于是见证了段楹和选管衣衫不整、搂抱在一起的画面。
段楹虽然因为和幕后老板、也就是原文正牌攻杨烽的关系，没被立刻劝退，但风言风语很快传遍了整个节目，不光选手们对他讥笑嘲讽，训练楼外每天都还有大量站姐粉丝蹲守，消息传到粉丝圈里，个个说得有鼻子有眼，自此段楹形象大跌，人气也一泻千里。
再加上原主锲而不舍的栽赃陷害、泼脏水攻击，段楹最终选择了退赛。
这是反派漫长的被折磨-黑化-翻身逆袭路上的一小步，也是原主走上悲惨结局的作死一大步。
以反派的敏锐，当然很快意识到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谁，他后面翻身掌权，丝毫没有手软，直接废了原主的两条腿，江家也败落了，原主无依无靠，最终只能流落街头，成了真正的流浪汉乞丐。
江侜予略略垂眸，视线落到自己此刻还完好无损的双腿上——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再失去一次了。
一门之隔的里面，女选管已经扒下来了段楹的外套，外加解开了里面衬衣的大半纽扣。
江侜予暂时还要走完原有剧情才能自由行动，好在虽然没能阻止她进去，但原文剧情里，原主为了摆脱嫌疑，只隔着门看了一眼就走了，他从此刻开始已经可以自己发挥了。
即使有金钱诱惑，年纪轻轻的女选管显然还是有点儿迟疑，她手停在段楹的衣扣上，下意识转头望了一眼门外，没想到正好和窗外的江侜予对上视线。
女选管登时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江侜予是来监工的，不敢再磨蹭，赶紧回头去使劲拉扯段楹的衣物。
没扯上几下，又听到门被急促叩了两声，江侜予在玻璃窗外，手背向外朝她一摆，女选管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这是叫她离开？她不用干了？
眼看着江侜予又做了一下同样的动作，她心下一轻，倒像卸下好大一个负担似的，立刻退后站起来，几乎是跑着过去给他开了门。
“钱我照给，你对这事保密知道吗？”江侜予一进门就低声说道。
“不不不，”女选管如释重负地摇头，抹掉额头的汗，“我不会说的，但，但是钱我也不拿了。”
江侜予诧异瞟她一眼，不过他这会儿没空去揣摩她的心理活动，只说：“商量时我都录了音，你要是说出去知道后果。”
原主当然是没录音的，只不过女选管不知道，最坏的情况，她也不敢赌。
女选管点头如捣蒜，得到江侜予允许后，一溜烟似的跑掉了。
狭窄幽暗的道具间里，这会儿只剩下江侜予和反派了。
江侜予蹲下|身，伸手检查反派的情况。
段楹黑发凌乱，烧得脸颊通红，嘴唇却白，领口敞开着，因为被用力拉扯，露出大片皮肤，肩膀处隐约可见黑色的纹身，像一片荆棘。
大反派和脑残炮灰原主的区别就在于，原主被打压后是一路嘤嘤嘤越堕落越惨，而段楹之后却是愈战愈勇、光速黑化：
正牌霸总攻和反派虽然说是兄弟，但霸总攻其实是私生子，段楹才是婚生子，且母族势力不可小觑。段楹退赛之后收拢母亲的家族势力，找到支持他的长辈，利用过目不忘的本事、心狠手辣的作风，在几年之内就成长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商界大佬。
未来呼风唤雨、让正牌攻受都瑟瑟发抖的终极boss，此刻却烧得昏昏沉沉，闭着眼睛躺在角落里，像一只湿淋淋的小兽。
江侜予忽然觉得他的纹身有点眼熟，正想再拨开他衬衣看看清楚，指尖刚探进去碰到肩头，手腕就被一把攥住了。
段楹的手骨削瘦青凸，却将他钳得极紧，简直像咬住猎物就绝不再松口的野兽。
然而即使一瞬间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道，他也仍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眼睫颤得厉害——看起来是段楹长期混迹底层，天长地久培养出来的本能反应。
江侜予刚挣了一下手，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花了时间和节目组谈条件，江侜予本身来得就要比原主稍晚一些，他能自由行动的时间太短，堪堪阻止女选管就不错了，实在来不及通知原主提前设计好的其他人。
江侜予迅速用另一只手替段楹拢了拢衣领，胡乱系了两枚衣扣，再试图用力挣开段楹的手——没想到原主养尊处优的体力实在太差了——用力一挣之下，非但没有挣开，还因着惯性“咚！”地一声，向后栽倒过去。
江侜予仰天摔到地上，无意识攥着他手腕的段楹也被带着压过来，脑袋就磕在江侜予肩膀上，因发烧而灼热的鼻息一瞬间喷到他颈侧。
又痒又烫。
“——你们听，我就说这里有动静！”
门外声音越来越近，领头的几个语气里还带着点儿得意，他们都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看看谁躲这儿干坏事呢……”
哄笑声在门口戛然而止。
被叫来的练习生满以为能见到一出以段楹为主角的香艳戏，没想到段楹在场没错，另一位被他压在身下的主角却成了那位驰名小霸王江侜予。
而小霸王本人，正是这场好戏的始作俑者。
这、这是什么舍身饲敌同归于尽的陷害手法啊？？
冲在最前面的练习生对着眼前一幕，嘴张成了一个喔型：“你、你们，侜予……”
躺在地上的江侜予：“……”
他很想装作没听见。眼下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几个人都还算听原主的话，事后解释一下多半能蒙混过关。
他不忍卒睹地别开脸，正准备推开反派起身，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大反派压在他身上，已经从他肩畔抬起头来，双手撑在他身侧，黑发垂落，露出那双冷漠而锋利的眼睛。
他头发极黑，脸色又极苍白，极致的黑白对比之下，是一双内勾外翘、流光溢彩的瑞凤眼。那双眼尾睫上挑，一只是明亮的琥珀色，另一只，是湖水般酽酽滟滟的幽翠色。
……段楹彻底被他摔清醒了。
“……”
漫天浮尘在金红色的日光里飞舞，段楹头疼欲裂，视野昏沉，好不容易看清那个被他压在身下的无耻人类，就只见对方迅速眨了两下桃花眼，撑起身体贴在他耳边，耳语似的又轻又快道：“这种情形下，我觉得你还是晕着比较好。”
段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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