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白马夜渡(一)
第十五章
蒙百煜的一句哀兵必胜搞得另外两人皆是一愣。
何为哀兵他们知道,以他们如今的处境虽称不上是哀兵,但也好不到哪去。
但却是一万多的哀兵加上倍数的“劣兵”
似是看出了两人的疑惑,蒙百煜直截了当的说道:“若那些赵卒知其必死,算不算是哀兵?”
“必死?”
“哀兵必胜!”
周诚疑虑反问,而林子昂则是振振自语。反应不一而同。
林子昂振奋道:“所谓知耻而后勇,若一众赵卒知其将死,必将会做那困兽犹斗临死反扑之举,此乃置之死地而后生!”
“可如何让其知晓自己必死而不反,又如何让其与我一心众志成城共赴劫难?”
兴奋不过一瞬的林子昂,继而颓废自语反问着。
“明说!”蒙百煜简洁道:“还是那句话,将心比心!
若想让其置之死地而后生,那我就要先把自己置之死境在谋生。
若连这都做不到,以何服人?”
“明日我就召集一众赵卒,与其明说其项。”
林子昂闻言则在那碎碎念的道:“早就说此举不妥,此计不行。”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就是没人听我的,如今到好,一计不成反受其噬。”
其他两人也是苦笑不已,如今是箭已在弦不行也得行了。
周诚咬了咬后槽牙抿嘴到:“林将军说的不错,当务之急是不能给他们太多时间准备。”
“我这就回信说后方战事稍定,援军将不日南下,让他们三日后来受降,迟恐有变。”
“想来这三日他们也会有不少的调动,即使仓促也必会应往,此为阳谋不怕他不来。”
“大公子当速传信老将军告知我们计划有变,将于三日后黎明前过河。”
在周诚见小鱼儿泅渡过河送信时,看着黑幽幽的黄河水面,不由得若有所思。
平时这水面之上一览无遗的,极难藏匿。
即使是夜间渡河,成功躲过水师的战船,对岸也是守卫甚严。
以他们那些小船的承载能力也攻不破滩头防线。
可若是在受降时,对岸大船尽出,横于水面之上时。
我趁着夜色以轻舟渡河,却是可以打个小小的时间差。
届时他们的主力应都在船上,即使滩头守卫不减也当是后继乏力的情况。
只要能抢占河滩,到时他就会进退两难!
三日间,转瞬即逝。
黎明前的黑暗往往是最黑的,那种深邃的漆黑仿佛天穹黑洞一般会将一切吞噬。
在黄河那黑漆漆的水面上,借着月色隐约间可以看见几艘大船的轮廓,随着时间的推移,船只也是渐渐驶近。
与此同时,北疆军大营内也是一片肃杀之气,无数个黑影或潜伏于各个营帐之间,或匍匐在营地四周。
在晚饭时,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大吃了一顿,不仅有肉,还给每人分了一碗酒。
虽说参杂了不少水,酒味更是能淡出个鸟来,可好歹那也是酒啊。
在这军营饮酒虽说算不得新鲜事,但如此大规模的全军共饮可以说很多人都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毕竟就算是那军前庆功酒,也定然会分批分次的进行,总要有人巡职不是?
这回据说是此间主将,蒙老太爷的长子蒙百煜亲自下的令。
用他当时的话说就是,这是顿断头饭!
我蒙百煜自要尽最大的努力让众家兄弟吃饱喝足,人活一世,不就是图个肚皮鼓鼓嘛,好汉不当饿死鬼!
蒙百煜站在那中军帐前的聚将台上,有如家长里短的高声谈论着,而后经散布在军营各处的传令兵声口相传的层层传递到每一个人耳中。
我也不瞒诸位,今夜对岸将会夜袭我军大营,上面的命令是让我弃守营地,率本部兵马后撤。
也就是说要将你们遗弃在此,不在管你们的死活了!
此话一出,顿时哗然不止!
好在此前已经做了些准备,才没有令其哗变。
之前那一万北疆步卒如今皆是身穿赵服,而他们的装备则是被蒙老太爷率领那一万赵卒换走了。
这一万人里其中有半数被打散成为了一个个伍长,当下就是在靠他们维持秩序。
但是、诸位想想,这些时日我对你们可曾慢待过?我北疆士卒可曾对你们打骂过?
在中原军看来,你们已经被打上了我北疆军的标签,不会在接纳你们的。
等他们过了河也必定会驱赶你们来攻打我,你们要是不从也定然会被赶尽杀绝!
我呢,也不是什么大善人,若到时你们真敢冲击我北疆军的防线,我也绝对不会手软。
所以若我就此离去,你们都将必死无疑!
我现在给你们一个选择,一个有希望可以活命的选择!
也不怕诸位笑话,命令我撤退之人正是我的父亲,玄雍王朝的大将军蒙弋!
但这却不是朝廷的命令,若我真撤,事后也是难逃一死。
与你们不同的不过是早死晚死,和不同的死法罢了。
所以,在这种都是有死无生的情况下,不如让我们通力协作,共同搏一条生路出来。
我北疆军对待同袍向来是宁可同死,不愿独生!
你们有人也许会想,把我杀了然后逃命,或是把我捉了献给中原军不就可以活命了嘛?
那你们就想错了!
杀了我你们哪都逃不掉,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玄雍朝廷也不会放过你们,中原军同样不会放过你们,我北疆军更不会放过你们。
若是把我捉了献给中原军倒是可以活命,但我人就一个,命就一条,又能换你们多少人活命?
中原军过河就是因为知晓了你们的身份,所以才要驱逐你们来与我北疆对抗!
若你们信的过我,到时就随我杀敌夺船,大家合力闯他娘的一条生路出来。
若你们信的过我,就随我杀过河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赵成侯给不了你们的我北疆军能给,我蒙家决不食言!
若你们信的过我,我蒙百煜的身家性命也就交与众家兄弟了!
愿意随我蒙百煜同进退的人,干了此碗!
“干。”
“拼了!”
“贪生怕死?可得了吧,贪生怕死的话早就跑了,何必浪费这些口舌。”
“不错,人世走一遭,不过就是个早死晚死罢了,如今有机会不如搏他娘个富贵!”
“来吧,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爷爷还是一条好汉。”
听着下边那些此起彼伏的应和之音,蒙百煜也是暗松了一口气,心道总算是没白忙活。
这一串的长篇大论,高声呐喊吼的他是口干舌燥,嗓子冒烟。正好借此润润喉咙
而林子昂则是与周诚两人面面相觑,这算什么?阵前洗脑,蛊惑人心?
几万人,不可能都是热血上头的莽汉,定然会有那才思敏锐,聪慧狡捷之人。
可那又怎样呢?蒙百煜说的不错,现在唯有同心同力,方有一线生机。
杀了他逃跑?凭自己嘛?之前的那些兄弟都不知道被分到哪去了,如今的编制可都是那最熟悉的陌生人。
那些伍长旗长更是个个鹰视狼顾的,到时他蒙百煜杀不杀得死不一定,反正自己是肯定比他先死!
至于说捉了他你看看现在这群情激奋的样就知道希望不大了,更何况怎么能近到其身,捉住了又当如何脱身都是个大难题。
逃也是不用想了,这中原河北都在打仗,四周皆有重兵又能逃去哪里?
往那山里逃倒是勉强可以,但进了深山老林人生地不熟的,不是饿死也会被那野兽嚼成口粮。
黄河北岸上
此刻无数的身影在来回的奔忙着,他们正在做着最后的战前准备。
这几日在周诚的强力号召下,北疆军营里的所有辎重大车都被拆装成了“船舶”,小车也被拆卸成了木板木条。
所谓船舶其实就是把大车的轮子卸下来,换两个浆上去。
有些干脆就是直接用木板拼凑而成的木筏。
在加上那残存的几十艘小船,这些就是他们所有的渡河工具了。
他们在那些小船跟大车上扎满了草人,上面只留两三个人负责划桨,这是周诚特意交代的。
届时渡河的时候他们会把这些载有草人的船只放在前面,可以有效的抵御对岸河滩的箭雨,减少伤亡。
后面的士兵则划着木筏,皮筏之类的渡河,水性好的就抱着块木板凫水过去。
这里有三千人,都是身着赵服的北疆士卒。轻舟渡河,抢占滩头就是他们此行的任务。
所以只携带了刀弓,弓被放在几个防水最好的大皮筏子里,刀则都贴身别在腰上,而盾牌甲胄之类的则因为太重皆被摒弃。
还有两千人已经随周诚先行出发了,他们将押着“被绑”的林子昂献降。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已经无所谓计谋不计谋的了,双方都是想直接一招致敌于死地。
接下来看的就是各自的反应能力,将领的指挥能力,还有士卒的战斗能力以及生存意志。
显然,这几点都是北疆军占据优势。
但劣势也更加明显,那就是没有大船!
而北疆军若想过河就必须抢夺大船,若要抢船则必要让其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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