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延津泅水(上)
第二十一章
那日郑世泽收到传信后随即就奔着白马疾驰而去,只不过行到半路时又回去了。
宋业自然是知道他那白马大营里必定会有自己的眼线,难道这延津就没有你宋家的谍探了?
只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若自己此时过去就太伤脸面了。
不急这一时,还是等他书信到了在动身不迟。
而等接到宋业的书信后他反而不着急了,冷静下来后他想通了很多。
无论是谁在给宋业出谋划策,都已不是他所能干预的了了。
既然宋业一心如此,自己就算去了也是于事无补,反而会增添他宋氏对郑家的提防与厌恶。
唉,忠言逆耳啊
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未雨绸缪,按宋业的传令,是让他在延津口出兵将对岸的北疆军牵制在此,以免他们回援白马。
可他也不想想,北疆军要是那么好招惹的话还会有如今的局面嘛?
现在是北疆需要过河,而不是我们。
我们只要稳守沿岸不让他渡河即可,北疆无船则优势尽在我手。
就算是赵卒真降,也不急这一时不是?随便派个人去,将大船停在中央,用小船慢慢接引就是了。
有青州水师在侧,你就是堂而皇之的受降北疆军又能奈你如何?
可这厮倒好,不知听信了哪个小人的谗言,偏要过河送人头!
不仅送,还偏偏要自己去送,不怪郑显忠说他是在自己找死。
有如此优势却不善加利用反而以己方劣势去挑衅敌方的优势。
一旦到了对岸那可就是北疆铁骑的天下了!
真是一手好牌让宋业打的稀烂!
自己又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所以无奈的接受了调令。
那之前集结的两万人也被他安排到了柳林县,这延津白马两地之间的距离不过二百里左右,柳林县就在居中的位置,可随时支援任何一方。
就算如此他还是不放心,又将仅有的八百骑兵全都撒了出去,将延津到白马这两百里路牢牢监控。
到了约定的日子,自己这边试探性的进攻了三次。为了拖住延津的蒙弋,他从白天就发起了攻击。
第一次是在辰时左右,五百人过河,不等临岸就被北疆军射了回来。
第二次稍好,黄昏时过的河,双方你来我往的对射了一会才退回来。
第三次则最惨,本欲夜半渡河搞偷袭,结果上岸后被北疆骑兵清理的干干净净,一个都没能回来。
这也是虽然北疆无船,但也不惧怕他们的原因所在。骑兵对步兵有着不可抗力的天然优势。
好在自己的任务只是牵制,也没指望取胜,只要不让他们跑了就成。
结果倒好,天快亮时白马传来消息,宋业被俘了!
这可真是有如晴天霹雷般,将在床榻上的郑世泽都震懵了。
他预料到了宋业会战败,甚至可能会战死,可就是偏偏没想到这个窝囊废会被抓俘虏了!
柳林县的两万人已经火速赶往了白马,可他仍是有着一种万事皆休的感觉。
宋业被俘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他郑世泽战后都是难辞其咎,难逃其责!
若宋业只是战败仍可据河坚守,到时自己也可名正言顺的派兵支援。
就当给年轻人一个教训了,谁让他初生牛犊不怕虎呢。
哪怕是战死,以他们沿岸的兵力也不怕与北疆军决战,届时各部在仇恨的怒火下奋起余勇将北疆军赶回晋地老窝也不是没有希望。
到那时就算宋宣侯在悲愤也没办法,毕竟这不是一家之战。
可如今他却好死不死的被抓了俘虏,青州水师可不会在乎他的死活的。
要是青州水师在将北疆逼的急了把宋业在阵前杀了,宋齐两家必生嫌隙,恐怕到时这同盟都会名存实亡了。
而且自己若是见死不救不说宋宣侯不会放过他,中原各路诸侯也会耻笑他的!
但自己去救援
除非弃守这延津口不顾,不然谁来协调青州水师?凭他麾下的将领?还是他那不成器的次子?
自己这名头在宋境之内还能说一不二,到了青州地界人家鸟不鸟你啊?
就算自己亲至,那也得是拉下脸面求助于人家,一地诸侯要是那么好说话早就成软柿子被捏爆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他权衡利弊之时前方探马来报,对岸北疆军过河了!
过河?他们怎么过的河?
他不是没想到此乃北疆军使的奸计,也料到了这延津口的北疆军会趁机渡河,可怎么连喊杀声都未听见就已经过河了呢?
“回上将军,他们都是泅水过来的,此时正在河滩与我军激战。”
“泅水好一个声东击西双管齐下!”
“北疆军卒之悍勇天下罕见”郑世泽低声感叹道。
“传令,命守岸各部层层阻击,我随后就到。命营中大军即刻向白马疾驰。”
尊额
那负责通报的传令兵刚要应和继而一愣,将军是不是糊涂了?
不应该让营中大军向河滩支援嘛?
怎么就奔白马了呢?
郑世泽看那传令兵动也没动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己,他此时也是心烦意乱的哪里还会跟个小卒子解释许多?
直接喝令道:“还不快去,我自有计较。”
“得令。”那传令兵不敢在迟疑,转身传令去了。
“来人,叫亲卫队集合,随我去往河滩战场。”郑世泽命令已下也就不在顾虑其他,两害相权取其轻,当下是要保住宋业这个败家子的命。
至于这延津口也不知还能不能在打回来
等郑世泽来到河滩时,北疆军已经打穿了两个营地,此刻正在突破第三营地的阻击。
他在沿岸一共布置了五处驻扎营地,每营两千人昼夜轮防。
这时他看着那呼嗬向前,勇战不退的当先之人不免喟叹自惭,他与蒙弋也算是“老相识”了。
两人年岁差不多少,可能自己还虚长几岁?这么多年相互间也是打过几场,斗过几招,可如此照面倒还是头一次。
年过半百还敢如此身先士卒高呼酣战,他又怎能不自惭形秽,自叹不如?
蒙家老太爷是在天亮前发起的偷丨渡,因为那时候正是一天当中将黑不黑,将亮不亮的时候。
也是守夜士卒最困倦,警惕性最放松的时刻,几十年的军旅生涯他对这些自然门儿清。
按照计划白马那边要在黎明前过河,那他就要稍晚上一两个时辰,等宋军快马接力的将消息送到这延津口时间上也就差不多了。
到时趁着宋军士卒懈怠,将领惊乱的间隙在过河,那样成功的几率将会大大增加!
战争不是儿戏,尤其是这将无数身家性命系于一身的主将。
作为战场指挥官可不仅仅是会打仗就行的。
一个合格的将领,有责任,更有义务为其麾下士卒的生命安全做考虑,所以在细节推敲上更要精细万分。
注重每一个小小的细节才会更大的提升生存几率。
所谓的一将功成万骨枯,那就是在赤裸裸的贬低其人!
用无数枯骨堆积出来的将领不是为了证明他的功劳有多高,而是在告诉他该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将军!
这也就是为什么普天之下的老百姓都痛恨乱世战争的根源!
因为战争是以生命作为赌注的游戏,能参与其项的人却都是那些生活在食物链顶端的贵族!
老百姓不过是因为情势所迫而被裹挟在大势之下的鱼肉而已!
贵族为了利益而纷争,平民却是为了生存而挣扎!
不得不说对于那些张口仁义道德,闭嘴圣贤教诲的衣冠种族,世家门阀,还真是讽刺的紧呢!
闲话少叙,回归正题。
蒙弋过河之初还算顺利,可那么多人同时泅水而渡即使刻意压制,动静在小也是小不了多少。
为了避免人被大水冲散蒙老爷子先让水性较好的人凫水过河,他们腰缠绳索,一端系于这岸北,等绳索用尽边上的人在将身上的绳索摘下与其相连而后继续向前。
如此往复了十来回才算将五条过河长绳索道接通。
要不然这乌漆嘛黑的就是游过去人也不一定被水流冲到哪了。
三千先登大戟士作为先锋一手拉着过河索道,一手托着大戟吃力的向对岸游去。
按理说轻装渡河应抛却如此重器,但他们既然被称为先登大戟士那这重戟自然不肯丢弃。
这不仅是他们身份的象征,也是他们成名的武器,更是他们赖以相依的伙伴!
过河之后多多少少都有些脱力,托着三十来斤的重戟穿越这激流勇进的黄河,这消耗可想而知。
而动静也是他们发出来的,上岸后大戟磕碰在河滩上发出“叮叮啷啷”的声响终于是惊动了沿岸守夜的宋军。
“谁?”突兀的一声冷喝响起。
“我是你爷爷!”率先爬上岸的一位先登校尉将手中大戟如投枪般对着那声音传出之处投掷而去。
随着一声痛苦的惨叫打破了此间的宁静,随即这河滩之上也是瞬间爆发出了血腥的活力。
“杀!”没有多余的废话,先登锐士手举大戟向着黑暗进发,那里有无数的宋兵蛰伏于此。
而他们的目地就是屠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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