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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七苦人生


第四十二章

        五月仲夏,大伯的房间却依旧被捂的严严实实。

        整个屋子里都充满了浓浓的汤药味,那厚厚的遮帘也是将新鲜的空气阻隔于门窗之外。

        看着床榻之上已经瘦的不成样子的大伯,蒙雲悲痛至极,心如刀绞般,泣不成声。

        堂堂玄雍王朝的异性王蒙百煜,令沙坨诸蛮闻风丧胆的北疆晋阳王,此刻却是犹如一具黄骨骷髅般,苟延残喘的平躺在那床榻之上。

        老树一般的枯皮紧紧包裹着骨骼,那干瘪的身躯上已经没有了一点腱肉,气若游丝的呼吸好像随时都可能抬不上那最后一口气般,使他奄奄一息。

        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纵横交错的刻画着条条曲皱,好像记录着种种一波三折的往事,多少年轮就编织了多少皱纹。

        谁也不知道他还在坚持什么,也没人知道是什么使他坚持到了现在。

        是刚毅,还是不屈?恐怕这些都不够。

        是对生的眷恋、还是对死的不甘?

        佛说人有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生之所以为苦:是因为人生下来就是苦难,生下来苦,活下去亦苦。

        十年寒窗之苦、为生计奔波之苦,人生本就是在苦中作乐的活着。

        尘世间是痛苦的,我们生活在这世上,本身就是痛苦的。

        痛苦源于本身,痛苦源于活着,所以人生下来的第一声就是大声的哭泣。

        做人难、人难做、难做人。

        老之所以为苦:是因为青春易失,少年不在,人之肉躯,随风而老。

        从幼年到暮年的变化,只是岁月的一个轮回,所有美丽的一面都将削隐于日渐深刻的皱纹。

        身体上的衰老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四肢动作艰难,牙齿功能退化,五感不受支配,精神不振的苦苦争扎,任何人也无法逃脱得掉。

        老年以后,若是膝下儿孙满堂,或还能享些天伦之乐。

        若是老来子孙不孝,亦或白发人送黑发人,终老欢寡孤独,老便是一种苦,这便是老之苦。

        病之所以为苦:是因为生病时不但要忍受汤药之苦,还要忍受身体之痛苦,心灵之恼苦。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病自口中入,食五谷而生。

        凡是肉体凡胎都难免会生病,只不过是大病、小病不同而已。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病来如山倒。

        昨日还力拔山兮气盖世,今日却手无缚鸡气游丝。

        颠沛于这残酷的尘世之间,又有谁能保证不会受到病痛的折磨?

        死之所以为苦:是因为它的不可抗拒性,人对自己的认知,唯一明确的便是一定会死。

        有人说死为解脱,有何来痛苦?

        其实人生最苦莫过于死,如果不敢放下心中的执念,那更是苦不堪言。

        死的苦,便在于这明知山有虎,只能虎山行。

        怨憎会之所以是苦:是因为人生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丨九,所谓的不如意者,多半就是怨憎相会而引起的。

        世人往往对于自己所不喜欢的人,不愿意和他相处在一起,但是往往事与愿违,自己所讨厌的人,偏偏因缘会合,而相聚在一起。

        人这一生中,也常常会碰到自己所憎恨和厌恶的事,本欲不想看见的,却偏偏要见到。

        正所谓低头不见,抬头见,不是冤家不聚头,冤家路窄,岂能不苦?

        合乎?难!离乎?难!

        爱别离之所以是苦:是因为我们喜爱的人、事、物,都希望可以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但是又何尝都能如愿,因为不如愿,就有了离别之苦。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与亲人的离别,哪有不苦之理?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与知己知心的人分别,又何尝不是一种苦?

        自古多情伤离别,一份真挚又无比契合的感情是多么难得,若有幸遇见却无力相守余生,无法陪伴以后,又该是何种苦楚呢?

        求不得之所以是苦:是因为这世上求而不得的事情太多,求而不得的肝肠寸断,上述六苦的殊途同归。

        这定然是一种大苦,一种痛彻心扉,沁人肺腑的苦

        蒙雲虽然不信佛,但此刻他却是真的想求菩萨。

        种种过往在脑海中闪过,令他此刻七苦加身。

        他想像菩萨祈福,他想像佛祖祷告。

        可对他这种平时不烧香,却临时抱佛脚的“虔城”之人,诸天神灵显然不会理睬他的呼唤。

        “你大伯一直在等你。”

        身后的一个声音突兀响起,透着一股淡淡的威严,萦绕在蒙雲的耳边。

        “我知道。”蒙雲没有回头,能出现在这间屋子又如此说话的人,除了他爹蒙万淳,不作第二人想。

        “你不知道!”那个声音语气略微加重道。

        “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等你,你也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等你。”

        床榻之上的蒙百煜好似感应到了蒙雲的归来,亦或是被那声薄怒的低吼惊醒了过来。

        慢慢睁开他那已经浑浊的双眼,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侄儿,吃力的对着他一笑。

        蒙雲见状一把扑倒在了床前,双手捧着蒙百煜的掌心默然流泪。

        他还记得大伯那犹如小蒲扇一般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可此刻却是如枯朽的老树藤般,打不过来弯。

        “回来啦。”蒙百煜对着蒙雲虚弱道。

        “嗯,嗯嗯。雲儿回来了,雲儿来看大伯了。”蒙雲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随着他不停的点头不停的划落。

        “回来好,回来就好啊。”

        蒙百煜说完之后缓了缓,两只深陷的眼窝,也是逐渐深邃明亮了起来。

        强笑着对蒙雲招了招手,他还有很多话想对这个侄子说,只可惜他的时间已经不多

        蒙万淳眼见兄长回光返照,浑身颤抖着紧握双拳,与兄长深深的对视了一眼后,决然转身离去,只不过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亦是留下了两行鳄鱼的眼泪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大道至简,行稳致远。

        初心如磐,笃行不怠。

        踔厉奋发,赓续前行。

        残灯犹未灭,将尽列扬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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