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纨绔对纨绔
城门口处两方对峙，一方顶盔掼甲，手执刀枪，不时挪动着小碎步盯着对面。
一方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挽弓搭箭的瞄着他们，虽然同样被城墙上的弓矢对准，但却是个个气定神闲。
就连李晏晟那小胆子也未流露出惊慌神色，这气度上的比拼，高下立判。
在林子玉出声后，那白面男子也是沉下了脸，这北疆军的名头响不响，看他身边那些兵士的表现就知道了。
一个个眼神飘忽，脚下虚浮，要是真打起来他毫不怀疑这些军卒会将他扔下，转头便跑。
而他自己也是没想到会碰上北疆的人，心中同样起伏不定，脸上亦是变幻不停，最后只得强颜欢笑道：“在下范凌，家父乃代州刺史范和。”
“代州刺史？很大的官嘛？”薛斌不屑的嗤笑道。
别人或许会对这个品级发怵，但他们几个魔王可是丝毫不惧。
范凌闻言顿时怒气上涌，恨不得切他两块肉下来。
堂堂玄雍朝廷的三品封疆大吏，却被这些北疆小辈如此轻蔑，更遑论那人还是他的父亲。
但理智告诉他，自己不能轻易得罪他们，毕竟北疆势大，就连父亲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们。
权衡利弊间，一个声音算是替他解了围。
“好热闹啊。”随着话音，一位手执折扇，腰佩长剑的公子哥，在三五随从的簇拥下也是从城门内走了过来。
“凌公子，这什么情况啊？”
“原来是张兄。”范凌不自然的笑道：“没什么，一场误会而已。”
这被范凌唤做张兄的公子哥，乃是玄雍王朝前将军张诚的幼子，张庆春。
前将军张诚如今正在河北募兵，奉诏建立北大营，所以张庆春才会出现在这真定府。
“误会？”张庆春挑眉反问道。
“没错，这城门令冲撞了北疆同袍，被他们打断了腿，也算是他咎由自取吧。”范凌正气凛然道。
他本以为自己如此退让，算是给足了北疆众人的面子。
台阶也给你们铺好了，只要你们顺坡下驴，这事也就这么算了。
谁承想这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薛胖子张口就骂：“谁他娘跟你是同袍？”
范凌被薛斌接连两次怼的哑口无言，恨的他是牙根直痒痒，整个真定府敢这么跟他说话的都不超过一手。
气的他是紧握的拳头松开又握紧，同时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将心中的怒火强压下去。
可不等他怒火消散，那刚刚自报家门的林子玉也是出言反讥道：“哎哎哎，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你不是说我们想造反嘛？”
“造反？”早就说过，他们几个聚到一起就没个好，只听蒙雲玩味道：“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要造反!”
“燕子，对北疆世子动刀动枪是个什么罪名？”
显然这话是对李晏晟说的，也只有他那瘦弱的体格才能拥有燕子这么个绰号。
李晏晟翻了翻白银，看的出来他很不情愿接受这声呼唤，但还是接道：“当定罪谋反，按律诛九族。”
虽然他说的很平淡，可却把范凌等人震慑的两腿发麻。
世子？谋反!
范凌知道北疆不好惹，但他也没想到这里边居然还会有个世子。
而随着李晏晟那淡淡的声音飘散，这两个字眼也是直击在场所有人的心灵。
城墙上的士兵已经情不自禁的放下了手上的弓矢，城门口的军卒也是刀归鞘，枪归位的退到了一旁。
这已经不是他们这些小卒子能掺和的事儿了，大人物的事就让他们那些大人物们自己去解决吧，咱们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见他们这么识趣，蒙雲也是挥手让身后一众人等放下了弓弩。
张庆春被唬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闪烁不停，他父亲的权势虽比不上镇北王，但好歹也是朝廷的四将军之一，位列正二品。
一想到此，他也是底气十足的道：“哼，你们倒是会扣帽子。”
“这北疆出来的人果然是蛮横无理，飞扬跋扈的很呐。”
“别人怕你，我可不怕，我父亲乃是”
“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语，蒙雲扬起马鞭就给了他一下，直接将他那把价值不菲的折扇抽的稀烂。
口中同时说道：“聒噪。”
“你”
“你什么你，在敢碎嘴下一鞭就抽你的门牙。”
张庆春没想到这北疆世子说动手就动手，虽被驳了面子，但也好过被抽个满脸开花。
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他自然也是知晓，所以只能恨恨作罢，以待来日。
蒙雲撂下这句以后也不在理他，而是转头对着范凌皮笑肉不笑道：“你来说说，我到底是怎么造反的？”
范凌见张庆春都被抽了一鞭子，也是心慌不已，急忙躬身赔礼道：“是在下唐突了，还请世子恕罪。”
“别别别，我可是造反之人，怎敢恕你的罪？”
“再说你可是大功臣啊，都能替朝廷分忧了，又是何罪之有？”
蒙雲此语可谓诛心至极，等于直接将他们范家架在了火上烤，北疆、朝廷，两边不讨好。
因为就算皇帝知道了，也不会为了一个刺史而跟北疆翻脸，说不得他爹还会因此丢了官帽子，被一撸到底。
虽然蒙雲要做的是极力阻止北疆与朝廷兵戎相见。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很可能就会被皇室牵着鼻子走。
相反，他还要表现的更为敌视，鞭打张庆春就是如此，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虽然他不知道那手拿折扇的“张兄”是谁，但想来能跟范凌称兄道弟的，定然也是官宦之家，那自然是先打了再说。
没直接抽他脸，那都是因为蒙大少这些年成长了不少，但一个纨绔的形象不能跑。
因为只有这样才会让皇帝放心，也只有这样他才会有更多的时间成长。
可以说他表现的越是混不吝，给朝廷的观感越差劲，他的性命反而会越加安全！
范凌连连赔笑道：“世子说笑了，说笑了，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世子见谅。”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范凌一个劲儿的求饶，也让蒙雲觉得索然无味起来，瞧着挺像个同道中人的，谁成想却是这么个没骨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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