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半小时左右的车程很快就过去了。
肖凌云并未再提及她和秦燕隅相识，似乎是揭过此事，倒是有一茬没一茬地闲聊，问她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譬如她的专业主要研究什么，她闲暇喜欢做什么，钟爱的食物、有无忌口，生日、星座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
他问什么，戚寒烟自然答什么，等他问够了，她才反过来问他：“你在国外待了很多年吗？”
似乎有些诧异她的主动，肖凌云看了她一眼，然后淡笑着点头，却并未吭声。
“那你高中也是在国外念的？”她接着问，仿佛随口提及。
“自然，”肖凌云半掩住眸子，望向自己搭在膝上的手，“算起来，我在国外待了十一年了。”
戚寒烟适时露出一抹好奇神色：“这么久？不过你小学初中应该还在兴市？”
肖凌云一时没有说话，她便想了想，接着开口：“让我猜猜你初中在哪所学校？师范附中？市一中？还是外国语附中？”
“唔……”她笑了下，“反正肯定和我不是校友。”
肖凌云这才抬眸投向她，顺着她的话问道：“哦？你是哪所学校的？”
兴市有名的中学很多，除了一些高校的附中外，还有几个国际学校，一般家里有些能力都会尽量让孩子去那几所资源条件比较好的学校。
“你还没有回答我，”戚寒烟蹙了下眉，仿佛不满，不过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在十三中，你大概没听过这个学校。”
“它不怎么出名，而且位置偏僻。”
说完，她扬了扬眉，似乎在同他道“我说完了，该你了”。
见状，肖凌云放下支在车门的手臂，看着她轻轻一笑，“我也是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学校，恐怕说了你也不知道。”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知道呢？”
闻言，他笑意加深，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好吧，是淮东中学。”
“淮东中学？”戚寒烟重复了一遍，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抱歉道：“那确实没有听说过。”
肖凌云觉得她今日有些不太一样，于是没有说话，一言不发地看了她一会儿。
戚寒烟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神色不变。
“怎么了？”
“你今日，好像比之前平易近人多了。”
肖凌云意有所指。
她慢慢眨了眨眼，难道他是在抱怨自己之前很高冷吗？
拜托，真正不好接近的明明是他自己吧。
戚寒烟腹诽，但面上仍保持镇定自若的神情，“肖公子是在不满我之前的表现么？”
不等他回答，她轻轻撇过头，不再看他，“要说不够平易近人，肖公子与我彼此彼此罢。”
车子在一片林荫道行驶，窗外照进来清晨的光霭，似有若无地洒在她侧颜上，肖凌云难得没有反驳，目不转睛地欣赏了一会儿，也转过头去。
车子到了宴厅。
肖凌云先下车，然后向正往外移的她伸出手臂，戚寒烟顿了顿，抬手搭了上去。
两人向宴会厅里走去，不得不说，何氏做为兴市有头脸的家族，给前掌门人何老爷子祝寿自然是按照大肆操办的来。寿宴在兴市最出名的顶级酒店举办，装潢奢华的宴会厅大概有五百平，粗略扫去，至少设了四五十桌，仿佛在隐隐显示人脉的广阔。
在二人之前到场的人不少，不少人是一个圈子的，在这种场合见面便如鱼得水般地应酬起来，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人影晃动，在场皆是衣着光鲜的宾客，挂着得体的笑容轻声交谈，见有人进来，自然投来打量的目光。
戚寒烟扫过四周，虽然唇边挂着浅淡笑意，但眸子清如冷水。
两人刚进门，便有一个五十出头的男人朝他们走来，快走近才伸出手，脸上洋溢着笑：“肖公子，稀客稀客啊。”
显然是认识的，她扭头，却发现肖凌云正看着自己，但很快便被声音的来源转移了注意力，也朝着来人露出一抹恰如其分的笑意：“何总。”
两人握了握手，客套了几句。
“听说肖公子这几年在国外大有作为，之前拿下了一个什么国际项目，这次从国外回来，又很是受到肖老看重，才短短半个月就大刀阔斧地改革了一番，手段了得啊。”
被叫做何总的男人道，抬手做亲昵状拍了拍肖凌云肩膀：“年轻人就是了不起啊，未来可期未来可期。”
肖凌云下意识偏了偏肩膀，虽然动作很小，还是被戚寒烟察觉到。
她心里轻轻一笑。
“何总过誉了，我那都是小打小闹，算不得什么，”肖凌云勾唇，“怎么也比不上您的手腕，听说前阵子北兴人事发生了不小的变动，还没祝贺您高升呢。”
戚寒烟算是听出来了，肖凌云和何氏并不对付，两人刚打了照面就隐有交锋。
这时，从不远处又走来两人，其中一人二十出头，见了肖凌云后咧嘴一笑：“凌云哥，你怎么这时候才来。”
肖凌云闻言看去，笑意未敛，“少璋啊。”
又微微看向另一人，漫不经心地喊了声：“姑父。”
戚寒烟转眸投去一瞥，看向被他叫做姑父的人，是个看不出已经五十多的男人，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气质温和儒雅，正含笑点点头，看着脾气很好似的。
“凌云，怎么这次回来都没有提前说一声，回来这么久也没和姑姑姑父联系。”
男人和蔼道，眼角笑纹随之起伏，说的话却饱含深意。
戚寒烟垂下眸子，然后听见肖凌云语气淡然道：“那姑父最近应该是太忙了，才漏听了我要回来的消息吧。”
姜祖盛笑了笑，又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肩，“有空还是多回家看看，不能因为长期在国外就生分了，甚至不认我这个姑父了。”
“姑父说这话倒让我摸不着头脑了，我最近一直在肖氏，不就是在家里吗？”肖凌云皮笑肉不笑道，“再说，我忘记谁也不可能忘记姑父。”
“说到肖氏，凌云啊，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也有过年轻气盛的时候，不过姑父还是希望你能明白，年轻还是低调些比较好，有时候刚极易折啊。”姜祖盛意味深长。
“这个道理我自然懂得，老话说得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肖凌云似笑非笑道：“有的树选择宁折不弯，有的树选择往歪了长，各有各的选择。不过还是多谢姑父教导。”
听了他的话，男人没再说话，只是装作惋惜地同一旁的何总玩笑了一句：“瞧瞧，是我多嘴了不是，现在的年轻人自有想法，哎呀，看来是前途无量啊。”
何总哈哈一笑，赞同道：“姜兄，我刚才还在同小肖总说呢，未来可期啊，现在的年轻人一代比一代厉害，我们这些老家伙不服老是不行了。”
肖凌云语气也一转：“何总真会说笑，两位正值当年，也是未来可期。”
他恭维地毫不走心，连夸人的词都懒得改一下。
戚寒烟正这么想，突然察觉一道视线打在自己身上，抬眸发现应该是肖凌云的表弟正看着自己。
“凌云哥，你身边这个是？”姜少璋问。
肖凌云一直没有介绍他身边的人，何总和姜祖盛也没有主动询问的打算，大概是通过无视他的女伴来落他的面子。
“哦，这位是明辉严总的妹妹，寒烟，”他笑着示意，“也是我女朋友。”
闻言，戚寒烟顿了瞬，很快挂起一抹微笑，看着面前几人道：“你们好，我是戚寒烟。”
“明辉……”姜祖盛眼睛微微眯了下，似乎在回忆，“你是严睿的妹妹？”
她点头，唇边弯起：“是的。”
看来北兴也注意到明辉这个名字了。
“我怎么没听说……”姜祖盛思索一下，疑惑地打量着她，仿佛在等她解释。
但是戚寒烟并没有出声，只是保持着客气的微笑，站在一边，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图。
她不说话，肖凌云自然也不会主动替她解释，于是在几人的视线下打了招呼，笑着道：“何总，改天再聊，看见一个熟人，还有些事，我们就先过去了。”
戚寒烟清楚，肖凌云的熟人只是借口，他刚回国，能有什么特别熟的人。
但肖凌云只是带着她往前走了走，便有人自动凑上来，他也不避着，见了来人便客气打招呼，然后寒暄两句，再在他们略带好奇的目光下将身边的人简短介绍一番。
走了一圈，已经有不下七八波人和他打了照面，虽然大多都是年轻人，但有些是之前并不熟悉的，或者只听说过名字的，这次见面后对他难免印象深刻。
肖凌云偏头靠近她耳畔，压低了声音，“寒烟，今日带着你倒是最明智之举了。”
他声音隐带揶揄，显然是在说刚才来的一些人里，不少都是冲着她而来的。
自然，戚寒烟什么时候都是最吸引人目光的存在，只是今日格外不同，在戚凝的命令下，被从头到脚收拾了一番，连指甲缝都被悉心保养，从发丝到脚尖都透着精致两个字。
她本就生得明艳，仔细描绘了眉梢眼尾和唇线，面庞扫了莹莹细粉，站在水晶灯下，比水晶灯还要熠熠生辉，却不会刺眼，而是散发着莹润如珍珠般的色泽，让旁人的视线无法不流连在她身上。
美女如云的宴厅，她即便是不说话当个花瓶，那也是最显眼的那一个，甚至美到让人恍惚。
面对肖凌云的话，戚寒烟不置可否地挑眉，说到底，愿意上前的人还是看在他的身份，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漂亮女人就另眼相看呢。
不过她也起了一些作用，起码让他们同肖凌云有了谈论的话题。
说起这个，戚寒烟并不诧异肖凌云方才的称呼，她只是惊讶于他这么快便接受了严睿的合作意向，要知道，这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选择。
她正出神，突然听见一道声音，“小云，什么时候过来的？”
这声音出自一个女性，戚寒烟抬眸望去，见对方身着一身剪裁合体的丝质绸裙，拎了款浅灰色的铂金包，仔细看，容貌是很古典的南方美人，化着淡妆，气质温婉。
如果不是肖凌云喊了对方一声“小姨”，她大概会误以为对方只有三十多岁的年纪。
肖凌云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抹真实的笑意，他上前，看着来人，语气都变得随意而亲昵，“我才到没多久，你一个人来的吗？阿隅和姨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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