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戚寒烟回到宿舍时，发现地上放了大大小小的行李，才反应是秋霁返校了。
秋霁的专业比她晚两天返校，本来她在微信上询问对方具体时间，好去楼下帮忙提行李，不过秋霁一直没有回复她。
戚寒烟未曾多想，但此时察觉人已经到了宿舍，却不声不响没有知会自己，怎么想都觉得反常。
她坐在桌前，半个小时后，听见背后传来开门的动静，回头一看，秋霁正拿着基本教材走进来。
看见她，秋霁愣了一下，然后撇过头，招呼未打，径自走到自己床位前。
“微信的消息，”戚寒烟看着她，“是故意不回的吗？”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返校的时间？”
闻言，秋霁把手机重重往桌子上一搁，理直气壮，“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难道你变成别人的女朋友和我说了吗？”
秋霁话说得重，但听她的语气，戚寒烟心中却倏地一松，弯了弯唇：
“不是故意瞒着你，是因为发生了很多突然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秋霁把嘴高高撅起，撇过头哼了一声。
“作为你的朋友，我毫不知情，这消息还是从别人开口听到的。”
她站起来，拍着胸口，“你知不知道我一个朋友过来问我知不知道你成了肖凌云女朋友的时候，我完全懵掉了。”
“你告诉我，不会是真的吧？你刚说不喜欢秦燕隅，转头就和他、他表哥在一起了？！”
见状，戚寒烟知道她没有真的生气，笑了笑，挨个回应她的话。“首先，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好，没有及时告诉你。其次，我同你坦白，我和他并非真的在一起。”
“什么意思？”
“逢场作戏，互相利用。”戚寒烟挑挑眉，示意她懂的。
“互相利用……”秋霁皱眉，突然又想到什么，“对了，有件事差点忘了，你之前说的那个关系不好的继兄，就是明辉的严总？”
戚寒烟不打算瞒她，点了点头：“是他，我母亲和他父亲是再婚。”
“他想靠我和肖凌云联姻来换取利益。”戚寒烟说得很直白，完全不像是在谈论自己的家事。
“而肖凌云也不介意靠明辉的一些资源在肖氏站稳脚跟。”
听见这个，秋霁噎了一下，“……倒也不用这么坦诚。”
她很快想到盲点，“可是，你和你继兄没有血缘关系，你又不姓严。”
“而且……你母亲也同意？”
天底下真的有用自己亲生子女的幸福去换取利益的父母吗？
“姓不姓严有什么要紧，只要户口在同一个本子上，我就和严家是利益绑定的关系。”
戚寒烟轻描淡写。
闻言，秋霁沉默，半晌后才开口：“那你是什么想法呢？你真的愿意吗？”
“我有求于我的继兄，所以表面答应了，”戚寒烟靠在椅子背上，“不过你也不必担心。”
她微微一笑，“我和肖凌云并不会结婚。”
“可是……我听说你们快要订婚？”秋霁不解。
“虚张声势罢了，”戚寒烟转身，不甚介意，“我在其中不过是他们用来掩人耳目的工具。”
秋霁静静地听着，突然问了一句，“你会不会难过？”
“难过什么？”
“被家里人这样对待……如果是我的话，我真的……”
戚寒烟摇了摇头，神色坦然，“可他们不是我家人啊，这么一想就没什么好在乎了。”
“我和他们的关系，就是他们花钱培养我，又从我身上榨取价值，谁也不欠谁，挺好。”
“之前……他们也有过这样的做法吗？”
秋霁不确定地问，她这么厌恶家里，想必是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戚寒烟沉默了一瞬，随即言简意赅地说：“我的继兄曾经亲手把我送到一个他想交好的人的房间里。”
她抬起头，唇边淡淡地挑起：“在把我灌醉之后。”
秋霁僵住，缓缓地抬眸对上她视线，触及到一潭如死水般平静的深黑。
“所幸的是，因为我吐得昏天黑地，所以直接搅了对方的兴致。”
戚寒烟偏偏头，摊开膝盖上的手背，平整光滑，只是细看有一个浅淡的疤痕。
“虽然对方很生气，但我也因此逃过一劫。”
听见她以若无其事的口吻说出这件事，秋霁呆呆地坐在原地，一时间忘了作何反应，只是心中震惊，喉间涩然。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朋友曾经遭受过这些。
被朝夕相处的家人亲手推进地狱，这是她绝不敢想象的经历，就算不是家人，哪怕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也会让她觉得无比难过。
“你、我……”她哑然，突然后悔自己刚才不该多问，以至于让戚寒烟旧事重提，亲口道出内心不愿回顾的一些往事。
秋霁半张着嘴，发不出声音，神色从一开始的震惊慢慢转变为懊恼和心疼。
“你不用这副表情，这件事对我的影响没有那么大。”戚寒烟看了眼她，云淡风轻地或，她从小就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也因此变得足够坚硬，不会因为这样的事而陷入挣扎的泥淖。
“被不是家人的人伤害，没有什么好难过的。”她补充，语气很看得开。
“之所以告诉你这些，也不是为了让你同情我，”戚寒烟笑着拉住秋霁的手，“只是和你解释我的家庭是什么样，免得你以后误会我六亲不认。”
“怎么会呢……”秋霁拼命摇头，眼圈忍不住红了，抬眸望着戚寒烟，“你放心，不论以后你怎么打算的，我绝对站在你这边！”
她说完，又叹了口气，“真没想到你家里是这个样子，怪不得你老不愿意回去。”
“那这次岂不是又被你那个继兄给利用了，话说回来……”秋霁蹙眉，脸色纠结，“听说那个肖凌云是秦燕隅的表哥欸。”她迟疑着问戚寒烟，“该不会……你是因为他才和秦燕隅……”
戚寒烟垂下眼帘，“不是的。”
“我当时是觉得，我和他并不合适，所以决定不再来往。”
秋霁端详她的神色，想到什么，“你是说当时那样觉得，那你现在呢，现在是什么想法？”
她没有问戚寒烟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和秦燕隅不合适。
戚寒烟没有说话，目光静静垂落着。
“顺其自然吧，”好半天她才开口，“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事。”
“或许他很快会打退堂鼓。”
。
新学期伊始，一切都波澜不惊地进行着。
戚寒烟回到学校后整个人便放松下来，上课，自习，做实验，测项目，有条不紊，，忙碌又充实。
一旦离开那栋压抑的别墅，就不用再绷紧神经面对戚凝和严睿。
另外，自从她返校后，肖凌云也不曾再联系过她，仿佛两人的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仿佛回到了上学期刚开学的时候，只除了一件事不太一样。
秦燕隅在她面前出现的频次逐渐变多，她经常能在下课的路上或者去图书馆的路上遇到他。
“你不会在我身上装了什么追踪器吧？”
有一次，戚寒烟看着站在教学楼出口的他忍不住问。
秦燕隅先是一愣，旋即叹了口气，“上周三我问你中午要不要去外面吃饭，你说你下午有两节专业课。”
他单手插兜，半耷拉着眼帘，“听着，我是很喜欢你，但也不至于做出那种变态行径。”
戚寒烟轻咳一声，“我开玩笑的。”
要命，他现在竟然可以面不改色地把喜欢挂在嘴边，并且用一种谈论天气一样稀松平常的语气随口说出来。
她觉得自己追他的时候已经很直接了，但他比起之前的自己来说显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晚上去外面新开的一家店里吃饭吧，潮汕菜，粥很好喝。”他说，伸手示意她将装了厚重书籍的挎包给他。
戚寒烟把书本从包里拿出来，全部塞进他的背包里。
“好啊。”
余光瞥见他嘴角轻轻扬了扬。
两人顺着宿舍区的路走到学校侧门，很快来到他说的那家店。
店面不大，但是装修干净雅致。
两人坐下后，秦燕隅把菜单递给她，“看看想吃什么？”
戚寒烟点了粥和几道白灼的海鲜，他又加了一道豆酱蒸鸡。
“听说你这学期要去你导师的公司实习？”戚寒烟喝了一口茶水，随口聊到。
秦燕隅眉眼可见地生动起来，“嗯，你怎么知道？”
难得她关注自己。
戚寒烟放下杯子，语气淡定，“昨天在实验室听清霜姐说的。”
“哦，”他看了看她，补充道：“我这学期课少，每周抽部分时间过去。”
又试探道：“所以……可能没法经常找你。”
一边说，一边帮她拆开碗筷用开水烫洗。
戚寒烟不置可否地托着下巴，没有接他的话。
见她油盐不进，秦燕隅知道不能心急，帮她烫好碗筷后也不再重提。
“课题组的事项，我们专业开展的也差不多了，”他看着桌面的玻璃板，倒映着她的轮廓，指尖忍不住描摹着，“估计以后很少会在实验室见面了。”
智科只负责前期的一些硬件调整和程序编制，后期遇到问题才会再插手，鉴于实验开展得比较顺利，两人后续很难再碰面。
他语气渐渐平缓，“以后如果遇到什么事情，你随时联系我。”
“只有遇到事情才可以找你么？”戚寒烟冷不丁问，声音不大。
他愣了一下，恰逢服务生端来砂锅粥，热气腾腾的雾气瞬间蔓延在两人中间，挡住了他的视线。
“你说什么？”
“没什么，吃饭吧。”她准备拿起勺子舀粥，却被他抢先一步拿过碗碟。
戚寒烟看着他，“做什么？”
“当然不是，”秦燕隅唇角翘了翘，垂眸帮她舀粥，“你无聊的时候，都可以找我。”
闻言，她慢慢收回手，抱臂看着他，“可实习应该很忙吧？”
“也没有那么忙。”他把粥递给她，眼里映着头顶的射灯，格外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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