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努力抱大腿的第32天
自裴昉身边略过,皎皎笑道:“你们聊,我先出去吩咐些茶点。”
她匆匆然便走了出去。
桃花美眸如纤尘不染的山泉水般清澈,皎皎本就生得娇憨可人,冲裴昉温和一笑,他面上的尴尬也缓解了不少。
“我是得了个绝世棋谱,来向三弟讨教。”他笑着解释。
皎皎微微点头。
裴昉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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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条斯理地抄完一篇赋后,裴昀将笔搭在笔搁上,将手伸出。
“扶我起来。”
裴昉小心翼翼地将裴昀扶到槅窗边的坐榻上。
见裴昀冷着一张脸,他嗫喏解释,“二哥也不是故意的,晓得你素日的习惯,便径直进来了”声音却很是散漫。
裴昀默不作声。
轻咳一声后,他看了眼玄关外,压低声音,“我一直以为你对何氏不生兴趣的,没想到你也色令智昏坏了自己规矩。”
裴昉连着啧啧几声。
温润的碧玺珠子在裴昀的手间一滞,他剜了裴昉一个眼刀,“二哥多虑了。”你在八卦什么?
单手撑着面靥,觑了眼裴昀。
疏离感尽显的眉间微微蹙起,清冷卓然的面上无波无澜却散发着丝缕寒意。
似乎有些不悦。
这才晓得是自己说错话了。
本想径直开门见山的裴昉,眼底闪烁着慧黠。
当把话给绕一下。
“方才我来的时候,你晓得我撞见了谁不?”
他故意卖起关子来。
“谁?”
密睫低垂,裴昀神情全然专注到手中的书卷上,无丝毫额外的兴趣。
“我瞧着大二哥家的梁嫂嫂来你院子了,你不出去请她喝盅茶?”裴昉的尾音中带着一抹笑。
齐国公府这脉裴家的称呼并未从大排行而是按照房庶叫的,若是两房聚在一起,便用大小来区别。
像裴昀得唤裴昉一声小二哥,而叫二房的裴晏一声大二哥。
只是私下,便将大小给省去了。
裴昀笑了。
两人都心知肚明。
便是再不明事理,他也瞧得出梁君璧莫名缘由地便怵他得紧。
轻嘶一声后,裴昉抚着下巴揣测到,“我记得当初梁嫂嫂因为瞧见你院中抬出来那个断成两截的婢子大病了一场,从此便避着你。”
他蹙着眉,“该不会觉得是你做的,便从此给你根植了人间修罗的印象?”
“那时候她尚出阁未多久,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娇娇女,怎么见过”这般血腥的大场面。
话音未落,裴昉便被打断了。
“阿兄甫一开始不也是这般认为的吗?”裴昀轻笑。
复杂的情愫在裴昉心头暗涌,他一时哑口无言。
“但”
似乎不想往事重提,裴昀顿了下。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事情只有对错,没有真假。既都有人将罪名给我坐实了,我能辩解什么?”
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实。
丝毫从裴昀如秋潭般的墨眸中看不出涟漪。
往事虽如烟,却是落在裴昀月白轻衣上始终不渝的污点。
“你是说母亲”
将书页阖拢,裴昀信手往小案上一掷。
便是未有眼神落在裴昉身上,他也感受到了危险,连忙捂上了嘴。
“不提了。”裴昀垂下眼帘,钏子在修长的指尖缓缓滑动,“她也不是我的母亲。”
“也不是我的。”他摊手耸肩,话音中满含不屑。
怔怔然点了下头后,裴昉还是决定将话圆回去,“那大二嫂往你这院子来作甚。”
裴昀玉容上无丝毫讶然,呷了口清茶后,不疾不徐地开口,“与你一般,无事不登三宝殿。”
“说吧,这次又要我这做弟弟的帮你什么。”裴昀偏过头来,目光澄澈真诚。
摸着脖子,裴昉讪讪一笑,“不是个大事,也也就”
“多少?”
裴昉嗫喏着,将手伸出来比了个三。
裴昀:“?”
“君子协议说在前头,伤天害理的我可不帮。”
蜷着食指在桌案上轻点了几下,裴昉义拍着胸脯正言辞地说道:“我们是亲兄弟,朝夕相处那么多年,我的脾性你还不晓得?二哥我生得像那种下渠放毒,杀人越货的浮浪子吗?”
认真地打量他甚久,裴昀点头。
“像。”
措词良久,裴昉才缓缓开口,“这几日我闲得慌,便往邻坊的酒楼转悠了下。然后喝醉了,不小心将店家的镇店之宝南海红珊瑚打碎了。他们晓得我是裴家的子弟,便宽恕了我七日期限。若是七日过了,我未付偿金便要拿着押据来家中寻人。”
“玄渡,若是你不救我,祖母估计又要将我罚跪庵堂了,我是个没佛缘的,半分受不得那个香烛味。”他苦着一张俊脸。
“你倒是都开始替自己思量好后果了。”裴昀挑眉。
“这还不算最要紧,回了长安,阿爷若是知道了此事,怕是要将我扎扎实实打一顿。我本就是个庶子,薛氏怕也不会给我几分好脸色看。”
裴昉将自己肺腑之言倾倒了个透彻。
动之以情。
虽不是一母同胞,但二人自小便形影不离,比寻常的手足亲缘还要深厚。
裴昀自是动容了。
“让你赔多少?”裴昀握着温热的茶瓯放到嘴边。
见裴昀放话了,裴昉也不再坐立难安,“不多,也就三万贯。”
裴昀:“”
茶水在裴昀喉间一噎。
也就?
“阿兄你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子弟。”
“你不也是?”
“诶,你别着急沉脸啊,我而今已经凑了八千贯了,你帮我填剩下的便是了。”
话音甫落,裴昉便开始竖着三只指头抵在胸前郑重其事地发誓。
又是这招。
觑了眼目光殷殷的裴昉,裴昀将他搭在自己臂上的手撇开,“可以。”
黑眸中闪烁着欣喜的柔光,裴昉喜上眉梢,“真的?!”
“不过二哥没说实话就不可以。”
“我”裴昉一时语塞。
而后他将酒楼替换成了赌坊,说自己人生地不熟地,在里头被地头蛇仙人跳了。
瞧着裴昉揉着额角一脸懊丧的样子,裴昀极不友善的嗤笑出声。
他早就将兄长的心声听了个透彻。
“仙人跳不假,但不是地头蛇吧?”
裴昉被拆穿后惶然的模样潋滟在皎皎的桃花美目中。
将目光收回,皎皎快步离开了糊了白纸的槅窗上戳得小孔。
往小厨房的路上,她情不自禁地轻笑。
方才裴昉弓着腰站在一脸冷漠的裴昀身边扯他袖子。
属实搞笑。
一时皎皎竟分不清到底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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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见到火急火燎的裴昉一到她便笃定。
棋谱是托辞。
虽与裴昉照面打得少,但从前梁姆妈讲裴昀喜好,连带着也会将裴昉的说了。
最好风月诗词的裴昉是在弈棋上没半分天赋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肆意洒脱惯了的裴昉定是有求于裴昀。
果不其然。
虽有的声音听不真切,但关键的字眼还是被皎皎捕捉到了。
裴昉似乎在外头欠了风流债。
但瞧裴昀的态度,断言他是被仙人跳了。
让皎皎意外的是,听到了关于裴昀从前的事。
她半分不惊讶他的往事,也不会对他从此种下畏惧的芥蒂。
却是对他共情的。
原书中的裴昀在国公府的日子不可谓不难。
若非有章老太君,自小失母的他兴许要活得十分谨小慎微。
他不仅有个凡是都要与他一较高下,幼年时喜欢栽赃陷害,长大后一心争夺爵位并在朝中给他明使绊子的大二哥裴晟。
家中还有个暗中使招的继母薛氏。
不过这个继母不太聪慧,连着被裴老夫人撞破好几次。入府若干年,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不是没缘由的。
与齐国公终年也是相敬如宾的状态,费劲心思一场最后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替裴晟织了嫁衣。
而裴昀与裴昉而兄弟间也算彼此扶持着长大的。
裴昉的生母是裴昀母亲的陪嫁丫鬟,生下他之后便撒手人寰。
他眉眼生得有五分与裴昀相似,自小又养在裴昀母亲身边,便是庶子,齐国公与章老太君也不由得会多疼惜他几分。
裴昀天生弱症,个子比同龄人总是要矮一头,受了不少欺负。
裴昉总是要替他找回来,便是齐国公的棍子打断了,他也一声不吭。
及至年长,继母薛氏总是变着花样的想往裴昀房中塞女子,但都被裴昉要去了,也因此他落得个风流的名声,再加上薛氏的重重阻碍,与正经门户间的议亲是难上加难。
嫡庶观念很重的薛氏,入门后想巩固自己的地位便想将无人教养的裴昉要到自己名下,美其言曰瞧着这孩子可怜,若是能得个嫡子也算不负这好天资了。
实则她是想捧杀,好给自己未来的儿子铺路。
裴昉自是不依。
深得裴老夫人疼爱的裴昀寻了她出面才将此事化解。
自此,睚眦必报的薛氏对裴昉怀恨在心,事事苛待他。
若不是裴昀,他在这深宅大院中也要被折磨得疯魔。
每每看见裴昉,皎皎都要想起她的七表哥赵玙之。
两人都是长安城出了名的世家公子哥。
但裴昉是出了名的脾性好,而赵玙之便是顶顶有名的阴晴不定。
虽是公子哥做派,裴昉生得也很是风流姿肆,但他为人温和,就像一束柔和的光线,让人不禁想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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