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我叫空雨
Crius的签售会一直开到晚上七点才结束,观众陆陆续续都离开了会场,等给最后一个粉丝签完名,现场零零散散只剩下不到十个人。
他没有自己的助理,主办方临时给安排了一位。这时候那个小助理跑过来,问他需不需要先去休息室歇一会儿。
“不用。”Crius说,“我去趟洗手间,回来就该走了。”
“哦,您家是在松安的对吧?”小助理客气地问。
Crius只“嗯”了一声,便转身朝洗手间走去。
展馆内这么高的温度,他戴了一整天的口罩和帽子,满脸汗涔涔的,进了洗手间总算可以摘下来喘口气。
他接了一捧凉水洗了洗脸,然后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毛上方是帽子留下的压痕,水滴顺着面部肌肉的走向滑落,几根发丝黏在脸上。因为出了太多汗,整张脸都显得白生生的。
那双一下午对所有人都满含笑意的眼睛,也一点点失去了温和,变得毫无生气。
Crius擦掉脸上的水,将口罩扔进垃圾桶,换了只新的戴上,抬手摘掉左耳挂着那枚助听器,装进口袋里,然后走出了洗手间。
小助理站在不远处,已经帮他把东西收拾好,正等着送他回去。
Crius看过去一眼,就又低下了头,朝那边走去。
“Crius。”
他听见有人叫自己,于是顿住了脚步,循声看去。
是今天下午被叫到台上的五十六号,叫阿颜的那个女生。
“是你啊,这么晚还没走?”他问,“有什么事吗?”
“你还记得我啊,”那女生的眼睛亮了亮,满怀憧憬地看着他,“我叫颜晓染,我喜欢你很久了,从你写《靖宇》的第一章开始,我就在关注你,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嗯,我知道。”Crius客气地回答,“非常谢谢你的喜欢,还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我就要走了。”
他等了颜晓染几秒,但对方收回了目光,稍显迟疑地半晌没说话。
Crius不动皮肉地笑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开。
“请等一下!”颜晓染见他要走,一着急,赶紧拉住了他的衣角。
Crius回过头,垂下眼睛看了一眼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颜晓染抓着他的手没有松开,因为身高差距只能仰着脸和他说话。
“那个……我能和你成为朋友吗?”
Crius的目光挪到了她的脸上,那眼神和下午时太不一样,看着冷冷的,又有点不耐烦,颜晓染倒吸一口凉气,收回了手。
Crius眼睛一弯,笑着回答:“可以啊。”
原以为对方不会答应的颜晓染听到这个回答,如同经历暴雨后看到彩虹一般,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真的嘛!那,那我可以……知道你的真名吗?我们……我能和你交换联系方式吗?”
Crius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欣喜若狂的表情,微微歪了歪头,说道:“当然可以。”
他拿过颜晓染的手机,在上面打下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还给她:“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颜晓染奉若神明一样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串数字,然后把手机紧紧抱在怀里:“谢谢你!”
“还有我的名字……”Crius转过身,把一直拿在手里的帽子戴上,“我叫空雨。”
-
罗述把柴书耘送到车站,叮嘱道:“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
“放心吧表姐。”柴书耘双手捏着书包背带,仰头看她,“这趟车我坐了多少遍了,没问题的。”
“嗯,那也要注意安全。”罗述摸摸她的头,看着她上了车。
柴书耘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隔着车窗朝她挥了挥手。
罗述也挥挥手跟她告别。
等客车驶离车站,她才回了市局。
“表妹这就回去了啊?”韩曦然看到她进来时身边没有跟着个小尾巴,有点遗憾地叹了口气,“松安这么大,怎么不让人孩子多玩几天。”
“她就在松安上学,该玩的早玩过了。”罗述说,“再说,这个时间段,她还是别跟市局有牵扯的好。”
韩曦然“哎”了一声,一手托着下巴:“这个案子什么时候能了结啊,本以为联系到宋羡己的养父母就能找到他人了,结果……”
“别急着唉声叹气了,”罗述在口袋里摸出柴书耘给她的糖,扔了两颗在韩曦然的桌上,“关于那个作家,查的怎么样了?”
“刚跟网站那边联系上,他们正在调取Crius的身份信息,还没发过来。”韩曦然看清被扔过来的东西,一脸惊喜的表情,“哟,还有糖吃。”
她撕开包装舔进嘴里,手边电脑响了一声提示音。她挑了挑眉,点开网站负责人给发来的压缩包。
“哎哟,发过来了。”
罗述问:“他真名叫什么?”
“我看看哈。”韩曦然打开实名信息的文档,第一行就写着Crius的大名,“——空雨。”
罗述神色立变:“哪个空哪个雨?”
“天空的空,下雨的雨。”韩曦然说完还自言自语似地嘀咕道,“还是头一次看见有姓空的。”
她抬起头,看见罗述的表情,奇怪道:“有什么问题吗?”
“他是空山福利院出来的。”罗述道。
“啊?什么?”
韩曦然没有看过空山福利院院长的那本工作日志,所以无法理解罗述是怎么通过一个名字推出这个人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空山福利院关闭的时候,还剩下五个孩子,院长把他们的户口独立了出来,取了空山福利院的空字作为他们的姓。”罗述解释道,“其中就有一个叫小雨的孩子,虽然院长没有写他们冠姓之后具体叫什么,但我觉得,八九不离十。”
“万一是重名呢?”韩曦然问。
“你先看看他的身份信息。”
“好。”韩曦然应了一声,然后继续往下浏览空雨的身份信息,家庭成员那一栏是空白的,而备注后面则写着:2000年4月由空山福利院集体户口迁出。
“我去……”她惊呼一声,震惊地看向罗述,“所以这是巧合还是……”
“希望是巧合,”罗述说,“毕竟他现在没有和我们查的案子有关联,不过直觉上,我总是觉得这个人不对劲。”
韩曦然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罗队,还是先别想太多了吧,现在这个案子已经够复杂的了。”
“嗯。”罗述点了下头,回自己办公室了。
接下来的两周,案子以堪比蜗牛的速度推进着,再没有新线索出现,已知的线索也都难以再往深处挖,整个案件进入了停滞期。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松安市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虽然罗述他们几个人每天还在提心吊胆,担心第五起案子毫无征兆地发生,但至少没有真正发生。
-
“阿颜,你叫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黄昏的街心公园,寥寥无人,颜晓染把空雨约了出来,在这个地方,临着一片湖,有一条木质长椅,他们挨在一起,坐在那张椅子上。
“空雨哥哥,今天是七夕节你知道吗?”
“哦?是吗?”空雨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惊讶,“我还真没有注意。”
“嗯……虽然我们才认识了不到一个月,但是……有句话我一直都想说。”
落日映在湖面上,金灿灿一片,不知是暮光感染了湖水,还是湖水吞没了太阳。
“你想说什么?”
即使不是在公开场合,没有面对成群的粉丝,空雨还是戴着一只口罩。
他看着颜晓染的眼神,多少带了点明知故问的成分。
“我……”
颜晓染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地牵住他的袖口,手指有些颤抖,不清楚是太激动还是太紧张。
“我很喜欢你,不只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或者换句话说,我爱你,爱到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她声音发抖,却依然坚定,仿佛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也万死不辞,“你能做我的男朋友吗?空雨哥哥……”
她说完以后便低下头,不敢去看空雨的眼睛。
天色暗得很快,太阳只剩下一个发着光的毛边,湖水静默无声,温吞地吸收着它的光芒。
“空雨哥哥……”
空雨开了口:“阿颜,我是一个作家,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颜晓染张了下唇,不知道对方要说什么。
“我的灵感是有限的,我只是一个人,只有一个人的思想,而我要创造成千上万个角色,并让他们每一个都变得鲜活,为了让我笔下的人物性格更丰富,我不得不从现实中观察各种各样的人。”空雨说,“时间久了,我会习惯性把遇见的人分成不同的样本,所有人在我眼里都会变成一个符号——你会对一个符号产生感情吗?”
颜晓染怔怔地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空雨的眼睛注视着她,让她无法回避。
半晌,她小声道:“所以……你是要拒绝我吗……”
“不。”空雨却干脆利落地给出一个否定答案,“我是说,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试着和你在一起。”
颜晓染感觉自己仿佛从万丈悬崖上坠落下去,以为行将粉身碎骨,却在半空中被一张柔软的网接住了。
她抬起头,眼里亮亮的。
空雨眉眼含笑,看上去温柔得让人想哭,“毕竟我也很想知道,我会不会重新把符号当成人,并试一试,会不会爱上她。”
-
“八月份都快过完了啊。”
某天中午韩曦然和韩曦然去工作食堂吃饭,心血来潮看了眼日期,才惊觉时间已经过去很久。
“这几天不是处暑嘛,”罗述道,“都入秋很久了。”
“这个月天天气温直逼四十度,谁家秋天这样啊。”韩曦然瞟了眼窗外一看就能把人晒晕的太阳光,“我以为还在夏天呢。”
罗述也往外看了一眼。
“哎对了,”韩曦然忽然想起什么,“进了九月份是不是就到你的生日了?”
“嗯。”罗述淡淡地应道。
韩曦然露出一个贼兮兮的笑:“最后一个二字打头的生日了吧,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啊?”
“不用。”罗述夹了一筷子青菜,“我不过生日。”
“那怎么行!”韩曦然把筷子一放,“这我得跟你好好讲讲,人一辈子就活个仪式感,你连生日都不过了,这一天天的还有什么意思啊?一年到头连个好回忆的点都没有。还是说……你不想接受自己快三十的事实啊?”
罗述被她逗得一笑:“我没什么接受不了的,就是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不行。”韩曦然抿着嘴陷入沉思,眼珠子滴溜转了一圈,“就算你不过生日,我也要给你准备生日礼物,你放心,一定给你个惊喜!”
“那我先提前谢谢你啊。”罗述笑道。
从十六岁那年起,她就没再过过生日了,虽然当初在父亲的坚持下,拖到了她生日的第二天才撒手人寰,但是她还是做不到在自己父亲忌日的前一天,去庆祝什么。
而且她的出生并没有给父母带来什么快乐,所以也没什么好庆祝的。
当天下午,罗述把所有参与过这起案子的人召集到大会议室,打算开一场复盘会,把目前的线索梳理清楚,找一找有没有新的突破口。
“经上级商议决定,将从米雯一案起至今的这四起案件,包括接下来要侦破的这个邪教组织,统一命名为vita假神案。下面我来给大家按照时间线,梳理一下这几宗案件。
“今年的四月二十四号,米雯因为母亲米秀兰意图联合其上司程越,将她卖给别人配冥婚,而将其杀害,事后在案发现场的一张海报上发现了一串文字:4月24日,美狄亚。美狄亚是希腊神话中的女巫,曾杀死了自己的两个孩子。
“五月十号,在一个月前试图通过跳楼讨债的民工孙航,被自己女儿的高中同桌孟修竹杀害,审讯室凶手给出的动机是因为孙航要自杀,但实际上他对于孙航的女儿孙莹莹抱有特殊情感,而孙莹莹也是自杀身亡。案发后我们在孟修竹的住处发现了一本五三,上面写了0510伊希塔布,伊希塔布是玛雅神话中的自杀女神。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两起案子中,凶手虽然只杀死了一个人,但最终结果是所有伤害过米雯和孙莹莹的人都付出了代价。
“时间来到六月二十三号,这一天凌晨,乌卓娱乐的总裁赵乌卓在空阙楼被其曾陷害过的演员林舟寄的一名粉丝容悦杀害。这里需要注意一点,前两起案子中,凶手的作案手法都是用刀直接切断动脉,没有对尸体做什么手脚。而这起案子,凶手采用空气栓塞的方式作案,并在死者身上泼洒了动物血,嘴里被塞了带血馒头,带有很强的暗示性和报复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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