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24
门就在眼前。
开,还是不开?或者,什么时候开?怎么开?
予柯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之前做下的决定了。
姜屿鹿先前会选择让李老师来送文件,就意味着,她短时间之内是不想看到她的。
起码现在,不想看到她。
她不应该这么不识趣的,她不应该这么冒冒失失地来找姜屿鹿的。
她不应该……
予柯抿着唇,有些垂头丧气。
被人讨厌的感觉属实算不上好,胸口闷闷的,还有点疼,让人难受得紧。
按照她一贯的交往方式和交际模式,这种状况下应该是顺着姜屿鹿的心意,自然而然地远离才对。
哪怕以后只是点头之交,也不会主动,也不存在会像现在这样找上门来。
冲动了。
予柯舔舔唇角,试图用悔意来强行忽略内心的不适和不安。
她绞尽脑汁地在想着,现在应该怎样给自己找到退路才合适。
让李老师重新过来送一趟文件肯定是不现实的。
那就把文件放在门口吧,让李老师和姜屿鹿发消息,然后离开就好。
这是目前所能做的最好的选择。
予柯咬着唇角,挣扎着从某种不知名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她刚从门前退后一步,“嘀嗒”一声,门却在这时候被人率先从里面打开了。
是姜屿鹿。
她可能是刚刚才起来,身上的睡衣都还没来得及换。
倚靠在门边,颜面苍白,唇色极淡,身上的气息憔悴得令人心疼,是很明显的病态。
她是真的生病了。
只一眼,予柯的唇角就抿直了。
姜屿鹿打开门之后也没有说话,她略微冷淡的目光落在予柯的身上。
堪堪停了那么几秒,就毫不犹豫地挪开了。
然后,她自己也转身离开。
门没关,这是让予柯进去说的意思。
比想象中要好一点,起码没有被拒之门外,没有被扫地出门,也没有被当众羞辱一番。
予柯轻吁出一口气,跟着走了进去,顺手将之前没关的门给关上。
没理会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姜屿鹿径直去厨房倒了一杯水。
她嫩白修长的颈部上扬着,随着吞咽的动作,随着呼吸一层一层的交叠。
筋骨交错的纹路丶脉络也被看得一清二楚,
透露着质感的同时,也透露着致命的脆弱。
一杯温水入喉,姜屿鹿才终于有闲情去理会先前被她晾在一边的人。
姜屿鹿:“要喝什么?”
予柯:“谢谢,不用了,我不渴。”
予柯舔舔干涩的唇角,说着违背自己心意的话。
姜屿鹿没理她,径直又倒了杯水,放在离她不远处的茶几上。
瓷杯和玻璃因为碰撞而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在这安静的室内回荡着,额外明显。
予柯端起水杯,默不作声地抿了一口。
姜屿鹿这才淡淡地问:“什么时候过来的?”
予柯:“刚刚。”
“是吗?”姜屿鹿轻笑了一下:“刚刚是什么时候?”
予柯含含糊糊地说:“大概就几分钟的样子。”
“那为什么我看到你在我家门口站了接近半个小时?”
姜屿鹿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这种讽刺性的话语都没有带上丝毫的个人情绪。
予柯摩挲着杯沿的动作一顿,她缓缓地抬头看向姜屿鹿。
“你知道?”
“嗯。”姜屿鹿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声:“门口的监视器报警了。”
“抱歉。”予柯讪讪地看向姜屿鹿,带着略微的无措和慌乱。
她从一开始就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委屈,现在这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看起来是愈发地让人忍不住心软。
姜屿鹿挪开视线。
“如果我不开门的话,你就打算一直这么站下去吗?”
“还是说,你其实就是在等我主动给你开门?”
连续两个问句,让姜屿鹿的语气一下变得近乎冷漠。
她给人的感觉向来是温柔又有趣的,即使是生气了也不会真的生气。
反而更像是对你的一种亲近,撒娇,捉弄,和情趣,就像上次在电影院一样。
但现在呢,姜屿鹿第一次用上了这种前所未有过的语气和态度。
没有温度,冷冰冰的,不近丝毫的人情。
予柯感到难堪又不适:“我没有想一直站在门口的。”
她本来已经打算走了。
这干巴巴的解释也不知道姜屿鹿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她表情淡淡的,吝啬到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反应。
“所以,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你托李老师送的文件我拿来了。”
“李老师不知道你家在哪,所以就由我送过来。”
予柯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来这一趟的主要目的。
她将姜屿鹿需要的文件都拿出来给她:“你看看是不是这些。”
“谢谢。”
姜屿鹿面无表情地接了,目光却没往上面落一丝一毫。
她看起来似乎不太关心这些文件的对与错,是与非。
予柯捉摸不透姜屿鹿在想些什么,猜测着她可能是想赶她走了。
对啊,既然文件都已经送完了。
那就走吧。
心里平白无故地生出了几分委屈和羞恼,予柯抿着唇。
“文件给你了,那我就先走了。”
姜屿鹿一缓,然后冷声应下:“嗯。”
这股子冷意刺激得予柯心底发凉,手脚冰冷。
她慢了半拍,才抬步向门口走去。
如果说刚才还有几分是在赌气,那现在她是真的想走了。
她不想可怜巴巴地把自尊心捧到人家面前,得到的却是一幅爱搭不理的样子。
她不想,也不能接受。
对于姜屿鹿她确实是有所亏欠,但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所有了。
要再多,她给不了。
不领情,她没有办法,也无心再去想什么办法。
予柯能感觉到姜屿鹿正站在身后注视着自己的离开,所以她没敢停下脚步。
一停,面对的又得是那双毫无情绪,面无表情的面庞。
刚走到玄关门口,门还没来得及开,予柯身后就率先传来了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回头——
是刚刚姜予鹿不小心脱力,挪动了椅子。
“你真的没事吗?”予柯心一紧。
“没事。”
许是突如其来的身体不适,姜屿鹿身上的冷意不知不觉退散了很多。
她白着脸,唇被咬得殷红,看起来是愈发的脆弱。
予柯心里又闷又沉:“可是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要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姜屿鹿:“不用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你走吧。”
语罢,姜屿鹿转身就径直想离开,留给予柯挣扎和犹豫的时间几乎近无。
“我们谈谈吧!”
予柯哽了一下,然后急促的声音缓缓变得坚定:“我们谈谈。”
和面上的冷静自持不同,予柯的内心其实充满着紧张和无力。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也要用这种拙劣的借口去挽留一个人。
不惜搬出她曾经最讨厌的那四个字——【我们谈谈。】
既然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那便索性前进一次。
如果姜屿鹿还是和先前一样,保持着一幅生人勿近,爱搭不理的姿态。
那她可能真的别无他法,只能摔门走人了。
但姜屿鹿没有,她回头,目光清冷地看着予柯说。
“好,我们谈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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