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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我有梦游症吗


盛勋爵上楼,打开主卧发现没人,主卧的所有装饰和家具倒是还没变动,他又依次打开其他的客房,最后,在最边上的一间客房里找到了正酣然入梦的言一桐。

夜风吹起了白纱,月色透进来格外清凉,言一桐一身海绵宝宝的睡衣,睡姿实在不雅,受伤的一条腿横跨在一个有她大半身高的长颈鹿型布娃娃上,被子就盖了腰身一半。

她正低低梦呓着。

看到这一幕,盛勋爵承认,心底封闭已久最柔软的部分,蠢蠢欲动了。

这女人今天还态度坚硬要给他针灸来着,这会等都没等就睡成这样,一点诚心诚意都没有。

他弯下腰将她抱起,还小心翼翼避开她的伤口,他的手在她的腰肢处捏了捏,都没几两肉,这女人也太瘦了太轻了,抱起来都没什么重量感……

第二天清晨,言一桐朦胧中一巴掌拍到自己的脸上:“哎好痛,什么鬼东西啊。”

脸上酥酥痒痒的,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扫着,舒服又不舒服。

她先睁开一只眼瞄了瞄,一张熟悉的脸在她眼前不断放大,她继续闭上眼睛,再睁开。

“啊!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缓过神的言一桐惊恐弹跳起来,一不留神卷着被子就摔下了床,动作幅度太大拉扯到自己伤口:“嘶……”

还好地下铺有毯子,不然她要伤上加伤了,流年不利唉。

“你不是信誓旦旦要给我针灸?好意思睡得跟死猪一样。”盛勋爵侧躺在床上,单手撑着头,手里拿着一支雪白的羽毛笔,一脸坏笑地挑逗着不经吓的言一桐。

言一桐揉了揉自己的鸡窝头,努着嘴抬头望着窗外灰蒙蒙一片,三更半夜他在遛猫呢?

“才几点啊!大半夜扰人清梦这种人放在古代是要被拖出去杖毙的!”她摇摇晃晃爬起来到处找手机,才发现这不是她精心布置的那间客房。

黑色名贵雕花的床头柜,灰黑色的床铺,大片暗压压的布置,不用过脑子了,这肯是盛勋爵的房间。

“我怎么会在你房间?”言一桐下意识掀开被子,瞅了瞅自己的衣服是否完整无缺。

这女人不但睡相不好,打呼磨牙还有起床气,盛勋爵鉴定完毕。

“没空碰你,昨晚你梦游过来缠着闹着要和我睡。”刚刚言一桐那个下意识的小动作他都要气笑了,敢情在她眼里,他就是下半身思考禽兽不如的人?

言一桐歪着脑袋,很可爱地认真在思考,嘴里喃喃自语:“我有梦游症么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你认为我堂堂身价上亿盛世集团的总裁,追我的女人都排到伦敦桥,有任何理由去抱你过来?长得一般想得倒挺美。”盛勋爵脸不红心不跳道,赏她个白眼,顺带一脸鄙视她的痴人说梦,站起身走向洗手间。

他绝对不会承认,昨晚是他单纯想要和她睡,白天收拾了一天盛勋廷留下的烂摊子,头痛欲裂,回来还要被迫“签收”一个大变样的家。

他当然要去找“罪魁祸首”算账了,没想到看到她那熟睡的模样后又于心不忍,于是就把她抱过来搂着睡了一晚。

果然,她能治愈他的头疼症和失眠症。

刚接手集团还有好多事要处理,盛勋爵身子还没恢复好就急着回公司,要把所有公司的负面新闻压下去,期间还发现了不少的财务问题。

盛鸿泰关心之余,发现这个儿子更加接近自己的理想接班人,暗自痛恨自己以往瞎了眼,才让盛勋廷当临时总裁,搞出这么多事端来。

真是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之前盛勋廷在位时,公司盈亏失衡严重,还有一些流水账不清不楚,钱花去哪都不知道,负责的人又凭空消失不见,盛勋廷更是曾经投入大量资金去研发些乱七八糟,对公司有害而无一利的产品。

这些都要一样样去解决,盛勋爵感觉自己就像在升级打怪,过三关斩六将,不惜一切让集团的老油条心服口服。

而言一桐还在质疑他的话:“我怎么以前都没发现有梦游症呢,这么多房间就精准梦游到你房间?”

不过细想,他确实也没理由屈身降尊去主动把她抱过来啊,而且她还完全没感觉呢,对于向来眠浅的她来说,一点风吹草动她都察觉到的好不啦。

看来还真的多添了一个毛病了——梦游症,回头又要给自己医治医治。

“所以,你到底还要不要帮我针灸?不然我就去找文子赫了。”洗手间里飘出一句话。

“要要要,马上马上,我先去拿针灸包,你等等。”言一桐立马翻身起来,光着脚跑去自己的客房,看了看时间,才凌晨五点啊,那家伙真是夙兴夜寐的劳模。

她在自己房间里的洗手间简单洗漱一番,换了件衣服,总不能穿着这件可爱的海绵宝宝睡衣,多不性感啊。

待她再次回到盛勋爵的房间时,发现他已经脱下上衣,像一尊雕像般闭目打坐在飘窗上,背对着她。

言一桐提着自己的药箱走近:“我要拆下纱布给你换药先。”

“嗯。”声音像是从鼻音里哼出来。

言一桐一点点慢慢撕开那些已经粘黏着皮肉的纱布,血肉模糊:“会有些疼,你忍忍。”

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

盛勋爵的笑意从胸腔内溢出,这点伤对于枪林弹雨训练过来的人来说,算得了什么,大惊小怪,不过内心却有股暖流淌过。

言一桐谨慎小心地拆开厚厚闷湿的纱布,冲鼻的药水和汗水混合的难闻味道弥漫开来,整个背部触目惊心,伤口狰狞。

她面无表情,指尖未颤,实则心里早就翻天复发生了变化。

是的,她痛心不已,这些伤口都是因为自己,因为她,他才会旧伤没好又添新伤。

“是不是,很痛很痛?”她颤抖的指尖轻轻抚摸着那一大块水泡破了溃疡到开始结痂的灼伤,轻轻咬着唇问道,眸中的眼泪忍不住滴在手背上,慢慢地滑落,无声无息。

她真的很想问他,是不是跟她的枪伤一样疼,是不是跟她绑在船杆上一样难熬?

她希望能和他感同身受,但最终什么都没有问出口,所有问题都闭塞在胸腔里,堵得她发慌。

言一桐冰凉的手沾上自制的秘药给他缓缓涂上,凉丝丝的,味道也很好闻,又香又甜,不像往常那些药总是有股苦涩的味道。

“不疼。”盛勋爵依旧闭目养神,从她的动作,他可以深切感受着这个小女人的情绪微妙地变化。

像他们时刻潜伏在刀尖枪眼上生活的人,向来不习惯以自己的背部示人,背后都是留给最信任的人。

但今天他故意将满是伤痕的背面向她,用意很明显,就是让她记住,这些都是因为她才添的烙印。

言一桐吸了吸鼻子,“这些药膏都是我亲自调配的,用了地榆,乳香,马勃,紫草,血余炭,冰片,珍珠粉之类的中成药,它们都可以帮你彻底隔离杜绝细菌的外源性污染,还能迅速止痛,抗菌能力很强,另外我还加了盛世庄园新榨的山茶花籽油,味道不会很难闻。”

她察觉到最近他身上的龙涎香更重了,估计是想掩盖那些浓厚刺鼻的药味,不想被人察觉吧。

“嗯,就没有其他药丸可以吃的了?比如定痛散万宁膏七里散紫金丹这些?”盛勋爵语气不善,想起昨天她还特地给贺禹堂熬夜调配这些玩意,到自己就只是个止痛药膏敷衍了事。

他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啊。

言一桐听出他的调侃,心像是放在冷热水中不断交替沸腾冷却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搁这等着她呢,委屈他憋得这么辛苦了。

“这些都是我亲自帮你调配的,每个人情况不同用药分量和成分当然也会不一样,盛总这么聪敏绝顶,不会这些简单道理都不懂吧?”

言一桐收回了刚刚乱悸动的情绪了,这男人总是有本事一秒左右她的情感。

“哼,反正我就一个破药膏,别人就一堆金贵的散膏金丹。”盛傲娇冷哼一声。

言一桐失笑,有没有人说过,这样的盛勋爵实在是太可爱了啊,像个小孩子似的,少给一颗糖都会闹别扭发小脾气。

“你怕是爵宝吧。”言一桐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意识到自己说错话。

暗自埋怨:怎么说话都不过脑子呢言一桐,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明知道他就很介意其他的人格。

片刻,两人都无话,场面陷入了尴尬之中,言一桐只想赶紧给他上完药,结束这尴尬的局面。

良久,言一桐就快包扎好了。

“你,和他相处得很好?”盛勋爵才转过身,憋出这样的一句话。

言一桐停顿住手上的动作,目光略过一抹不安,来不及收回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两人目光一对上,言一桐诧异之余又觉得心惊胆战,她不敢直视盛勋爵的目光,低低地说句:“没有。”

爵宝是那么依赖文云熙,又很讨厌自己,估计永远都不会和他好好相处吧。

但不可置否,爵宝也是他盛勋爵啊。

主人格和副人格,就算任何方面都完全不一致,甚至是独立的人独立的记忆,但他们都是出自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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