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看到江硕，苏木突然想到两人分手前的那次争吵。
当时两个人就回到国内发展还是留在国外的事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当时江硕给她说了一大堆的国内医疗体系的缺点以及国内对麻醉的不重视，最后希望她能和他一样，选择国外的医院。
苏木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她说，国内再不好也是我的家，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你怎么多念年了几年书还把自己念的猪狗不如了呢？
如今想想，苏木觉得当时自己说的话多少有点偏激，留在国外的人，未必就是嫌弃国内，只是每个人的选择不同而已。
但即使承认自己当时说得过分，她也不后悔自己曾经的选择，她从来就没想过出国生活。
“好久不见”，苏木也说了一句，然后就转身看向秦楚文，“秦医生。”
秦楚文笑了下：“早知道苏医生今天也来，我就蹭个车了。”
苏木：“……”干吗一副跟她很熟的样子？
苏木轻笑：“那不如一会儿秦医生坐我的车？”
“好啊。”秦楚文说道。
苏木：“……”
这老哥怎么回事？不知道什么是“我就意思意思而已”吗？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迟疑，秦楚文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刚刚喝了点酒，所以要麻烦苏医生了。”
这回并不只是苏木看他的目光奇怪了，就是旁边的新郎新娘和江硕都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苏木看着面前一脸风光霁月的人，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人是怎么做到说瞎话都不打草稿的？没看到人家新郎都要打他了吗？
孔辉捂住新婚丈夫的嘴不让他说话，管他有没有喝呢，就算敬酒时喝的是水又怎么样？现在秦医生说喝了，他就喝了！
不解风情的臭男人给我闭嘴！
孔辉双手控制着丈夫，对苏木说道：“苏苏，我们还有事，你们聊。”
说完她就手上一用力把正呜呜个不停的人拖走了。
苏木忍不住扶额，秦楚文喝没喝她不确定，但孔辉绝对是喝多了。
虽然她心里有点无语，但毕竟是同事，还送过她礼物，搭个车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江硕安静地看了一会，见两个人似乎已经说完，对苏木说道：“木木，我们谈谈？”
秦楚文的目的达到了，顿时善解人意地问道：“需要我回避吗？”
苏木：“……可能需要你稍微等我一会。”
秦楚文目光温润地看着她：“好，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目送秦楚文离开，苏木想起医院里那些关于他的传言。
比如秦医生又拒绝了谁谁谁的邀请。
比如秦医生把小护士硬塞给他的零食在护士台以小护士的名义给大家分了，差点把人姑娘气哭。
又比如有小姑娘请秦医生看电影，他反手掏出钱买下了电影票，然后转身又送给苏明等等。
回想那些传言，苏木放心了，可能秦医生真的喝酒了。
江硕还在等她，苏木也没再管秦楚文，而是问道：“要谈什么？”
江硕笑了笑：“楼下有咖啡厅，下去谈？”
苏木挑眉：“你也看见了，我同事还在等我。”
“你和秦楚文关系很好？”江硕笑道，“他确实很优秀。”
苏木没问他为什么会知道秦楚文，也对他后面这句似是而非的话没什么兴趣，说道：“要谈什么就现在说吧，我还要回医院。”
江硕顿了下，随后失笑：“我这几年给你发的邮件你怎么一封都没回？就这么讨厌我？”
苏木微愣：“邮件？你不会发在我以前的邮箱里了吧？那个我早就不用了。”
江硕：“……”
江硕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叹气道：“好吧，既然你没看见，那我就直说了，我知道你现在在三院发展得很不错，吴教授也很器重你，但我还是想劝你考虑一下我之前的建议。”
之前的建议？苏木想了好久才想到，或许是两人分手之前，他提过的去国外工作的建议？
“你是说建议我出国？”
“是，国内麻醉这几年发展的确实很快，但麻醉医生的工作压力实在太大了，并且患者的认可度很低，所以我…”
“打住”，苏木觉得挺好笑的，“你是出于什么身份和我说这话的？前男友？你知道一个合格的前任就要像死了一样吗？”
江硕被她的话噎了下：“木木，你不用反应这么大，我只是以一个老朋友，一个学长的身份，真心建议你。你很优秀，在国内也能发展得很好，但国外的天地更广阔，在美国，麻醉医生的地位很高，薪资更不是国内可以比的。我想你也听说了，上个月s市又有麻醉医生猝死，国内根本不重视麻醉！”
苏木偏头吐了口气咽下心里的火气，她相信江硕是在真心建议她，但她无法接受他一口一个国内不如国外的说法。
“我就不应该在这儿听你废话，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自以为是？”苏木毫不客气地说道。
江硕张了张嘴没有说话，苏木接着说：“我感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接受你的建议，也不认同你的观点，几年前我就和你说过，国外或许有更广阔的天地，但那并不适合我。况且，我们自己的麻醉专业水平一直在不断提升，并不比那些发达国家差，医生的社会地位和待遇也在提高，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我为什么还要离开这里去一个不熟悉的地方？”
“s市那位医生的事我也很惋惜，但任何行业都会发生意外，难道你们美国就没发生过医生猝死事件了？”
江硕一直都知道她固执，他也固执。
他十岁和父母出国在美国长大，高三时因为家中老人的要求才回到国内，在回国上学前他早就适应了国外的生活。
对苏木，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还想再努力一把，给两人一个机会。所以他这些年持续不断地给她发了很多国外关于麻醉的资料，但他从来没想过，她竟然没看过。
江硕知道国内一直在进步，但国内的科研环境并不好，论资排辈那一套不知道埋没了多少科研人员。
“木木，当医生在哪里不能当？既然哪里都可以，为什么不选择个条件更好的地方？你要知道医学无国界，你不要一提到国外就排斥好不好。”
“医学无国界，但医生有！”苏木的怒气再也压抑不住，“我现在在国内好好的，为什么要去给别的国家医疗添砖加瓦？你就当我这个人思想境界太低吧，谢谢你的建议，但我不能接受，再见！”
苏木觉得自己留下来听他废话就是纯纯脑残，道不同不相为谋，没必要再和他废话，苏木转身就走。
是她想差了，有些人出国确实是为了生活，这种人从来不会贬低国内的任何东西，而有的人在国外待久了，就只剩一层皮是黄的了。
苏木怒气冲冲地走了，江硕刚要追，就被人叫住，他转身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秦楚文。
其实他们在国外是见过的，只是没怎么说过话。
江硕皱眉：“你怎么在这？”
秦楚文走到他身边，看着那个消失在酒店门口的身影，问道：“江医生在美国过得好吗？”
“或者说”，他看向江硕，“受到过排挤吗？知道为什么受排挤吗？”
江硕愣住，秦楚文笑了笑向苏木刚刚的方向追了出去。
苏木气呼呼的出了酒店，刚到停车场就想起自己把秦楚文忘了。
她原地深呼吸两次，然后就打算回酒店去找他，结果还不等转身，头上就投下一片阴影。
她看向身侧举着伞的男人，秦楚文脸上没什么表情，说道：“夏天还是要注意防晒。”
苏木好笑的抬头看了一眼，一把平平无奇的雨伞。
“哪来的伞？”
秦楚文：“我车里的。”
苏木：“……”
苏木暗暗运气：“秦医生既然开车了，那就不需要我送了吧？”
秦楚文把伞向她那边多偏了下，然后眉头轻皱地说道：“我喝酒了。”
“……”苏木咬牙“你可以叫代驾。”
秦楚文目光坦荡地看着她：“代驾很贵。”
苏木：“……”。
她又做了两个深呼吸：“行，上车吧，你是去医院还是回家？”
秦楚文拿着伞转身：“真的方便吗？”
苏木开车门的手顿住，她被气笑了，直接伸手指着他：“你，赶紧上车！别废话！”
秦楚文压下嘴角的笑意：“我住锦绣花园。”
锦绣花园在三院对面，苏木正好回医院，还真就非常顺路。
苏木服气了，突然就觉得有点沧桑：“上车吧，太热了。”
秦楚文终于听话的上车，等车上路，他才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心情不好？”
“还可以”，苏木没打算和他多说。
秦楚文也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两个人再次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苏木突然问道：“你以前在麻省总医院工作？”
秦楚文：“嗯。”
苏木好奇：“那为什么会选择回国？”
“为什么不回国？”秦楚文轻笑，“我没什么非要留在那儿的理由。”
“地位，薪资，科研环境，这都不能留下你？”
“这些东西，在国内也会有，我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但在国外获得这些的时间可能会短一些。”
这句话苏木说得带了点火气，秦楚文听得想笑。
秦楚文目光落在窗外，说道：“我不否认现如今国外某些国家的医疗比国内好，但那又怎么样？我们自己也不差，也在进步，赶超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苏木睫毛颤了下：“可是回国后你的工资没以前高了吧？”
秦楚文挑眉：“我有投资。”
苏木：“……”
秦楚文：“大约十年前吧，我和朋友合开了一家奶茶店，现在发展得还不错。”
苏木：“……”
见她沉默，秦楚文想了想说道：“请你喝奶茶？”
然后苏木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还真的按照秦楚文的导航去买奶茶了。
秦楚文下车去买奶茶，她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着那个熟悉的，遍布全国各地的奶茶品牌，额角忍不住跳了跳。
她自己安慰自己，越有钱的人越抠，秦医生应该不是嫌代驾贵，他可能只是单纯的抠。
秦楚文回来后，她忍不住问道：“这就是你和朋友合开的奶茶店？”
秦楚文拿了一杯给她：“对，我朋友还有点儿经商头脑。”
苏木：“……”他怎么会有朋友！
夏天一杯冰奶茶，苏木心里的火下去大半，她想，人和人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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