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秦楚文刚进到办公室, 办公室里就有两个人出来正要去吃饭，简单地打了个招呼，秦楚文领着齐阳父亲到了办公室。
“坐。”他说着就去饮水机旁边接了杯水给他。
“我不渴”，齐阳父亲刚坐下又站起来, “秦医生, 你知道有谁想买肾吗？我身体挺好的。”
秦楚文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坐下, 自己坐到另一边，说道：“你应该知道买卖器官是犯法的, 我不可能有这种渠道。”
“那……”齐阳父亲手向前伸了下，身体也动了下, 犹豫道，“那阳阳心脏移植不是你给的消息吗？”
“我想你误会了，齐阳移植的心脏，是有人无偿捐献，由人体器官管理中心, 器官分配系统自动分配, 选择适宜的器官接受者, 并不是我找的心源，并且自愿捐献和买卖是两种概念, 器官贩卖是非常严重的违法行为。”
齐阳父亲肩膀一塌, 问道：“那我登记那个器官捐献行不行？”
“捐献是无偿的”, 秦楚文耐心说道，“你想给别人一个肾, 让别人给你钱的方法是不成立的。”
齐阳父亲心里未必不知道这些，他只是实在没有办法, 不得不想出这样的主意, 他想着国家这么大, 不可能所有人都遵纪守法，总有人为了活着想要冒险，那他摘一颗肾也没什么，反正人一颗肾也能活。
见他一脸的茫然，秦楚文心中也不好受，他说道：“还没到这一步，我们这边也在帮你联系公益组织，你自己也找找合适的机构，看看能不能筹到钱，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排异药长期吃，不是非要一次就把所有钱都准备够，你以后还可以慢慢赚，总能有办法的。”
“有啥办法？”齐阳父亲站起来，“普通老百姓能有什么办法？”
他说完就对秦楚文鞠了个躬转身离开，秦楚文叹了口气，他倒是可以帮一把，但这不是他的病人，他帮了，难免被人拿出来评说。
在办公室静坐了一会儿，他还是起身去了护士站。
“帮我查查39床齐阳卡上还有多少钱。”
他刚说完，护士站的护士就说道：“还有八万，39床家属刚来查完。”
秦楚文愣了下，不是没钱了？
他点头致谢后返回办公室，正巧碰到李主任手里拿着东西从别的地方过来。
秦楚文视线落在李主任手上的便签上，李主任笑道：“39床家属给我写的借条。”
秦楚文沉默一瞬，“医药费您帮着出了？”
“借的”，李主任叹气，“一家子也不容易，能帮一点是一点吧，反正以后会还，正好碰到你了，那22床怎么回事？真跑了？”
秦楚文：“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有什么事，要等警方消息。”
“哎”，李主任手向后一背，“都难哪。”
说完他就抬脚离开，秦楚文看了看他，在医学界，近百分之五十的医生都帮患者垫过医药费，但能得到患者认可，并且后续有人归还的案例其实并不多，大多是有去无回。
他不知道李主任是否清楚这份钱有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但就李主任做的这件事，他是很佩服的，他自认自己做不到这样无私。
上午去手术室前，秦楚文在护士站看到了齐阳的母亲，她今天的精神不错，想来是因为眼前难关有人帮忙扛了的缘故。
秦楚文上午上了一台手术后，才在手术室见到苏木。
她精神看起来比凌晨的时候好了不少，但眼下的青黑还是非常明显，见到他，苏木凑近看了看，“你这人怎么回事？同样都是熬夜，怎么不长痘也没有黑眼圈？”
秦楚文轻笑，“可能是我脸皮厚？”
苏木顿时笑了出来，“你挺有自知之明。”
中午吃饭的时间不长，两人都很珍惜能见面的机会，拒绝了其他同事的邀请，安心地窝在小餐厅的角落里吃饭。
“明天培训班开班了”，秦楚文笑着看向她，“请问苏医生此时的心情怎么样？”
青年骨干人才培训明天正式开班，两人正式成为同班同学。
苏木凝眉想了想，说道：“心情其实还可以，如果明天领导讲话能简短一些，我可能会很开心。”
她一说完，秦楚文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小心被人听见。”
“被谁听见？”苏木看了看附近，然后手挡着嘴，小声说道：“要是被别人知道，那也是你说的。”
苏木一副你休想害我的样子，秦楚文好笑，“我就算说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苏木眯着眼睛笑了笑，“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我可以回家。”
秦楚文：“……开个玩笑而已，何必这么狠心？”
不得不说，秦楚文被这句话拿捏了，虽然他和苏木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但已经习惯了身边有她的日子，如果她真的回家，那他可能真的会失眠。
“你要不要搬到我那里？那边你每天可以多睡一个小时。”
苏木用筷子比了一个叉，“我拒绝，本来我也回不了几次家，住医院岂不是更方便？”
秦楚文睫毛颤了颤，“但是在医院你会休息不好。”
“呵”
苏木冷笑一声，没说一个字，却又像说了。
秦楚文拿筷子的手顿了下，就听苏木说道：“我要再不回家，和棉棉的姐妹情分就要到头了。”
秦楚文还想再劝的话就不得不咽了回去，他看了她一眼，幽幽叹气。
苏木目光一顿，干吗弄得这么幽怨？
晚上苏木下班的时候，秦楚文已经等在了外面，两人一起下了楼，上了车，秦楚文转着方向盘出了医院向苏木家的方向走。
“说走就走，都不跟我吃个饭？”秦楚文问道。
“嗯？”苏木疑惑地看向他，“我不是让你先吃了？我晚上要跟棉棉一起吃。”
秦楚文看她一眼，“没有你我怎么能吃得下饭？”
“啪”
手掌拍打手臂的声音脆响，秦楚文嘴角抽了抽。
苏木撩了下头发，“还敢骚吗？”
“真狠心”，秦楚文声音平静，“我一身清白被你拿走，竟然连顿饭都换不来，还要承受你的暴力攻击，你说这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可怜的男人吗？”
“没有了”苏木满脸笑意，“毕竟如果有，你就要准备下岗了。”
秦楚文哼笑一声：“威胁我呢？”
苏木摇摇头，“陈诉事实而已。”
他看了看她，问道：“真要现在就回去？”
“不然呢？”苏木问道。
秦楚文又看她一眼，“我知道一条巷子没有人。”
“秦楚文”，苏木笑的温柔，“你是不是想坐轮椅。”
秦楚文伸手捏了下她脸颊，“把你能的。”
苏木哼了一声。
秦楚文笑了笑，“好了不闹了，说正事，你父母什么时候过来？”
苏木摇摇头，“还没定好，家里那边临时有事耽搁了。”
“那你要先见我父母吗？”秦楚文问道。
苏木愣了下，“不是说好下个月见你父母？”
“是说好了没错”，秦楚文看她一眼，“我主要是想让两家父母见一面。”
“嗯？”苏木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你不会是想结婚吧？”
“有什么稀奇？”秦楚文笑道，“从一开始在一起，我就有结婚的打算，难道你没有？”
“我当然也有”，苏木抠了下手指，“但是我没想过要这么早结婚。”
“怕影响工作？”秦楚文一针见血地说了出来。
“算是吧”，苏木也很坦然，“结婚和谈恋爱不一样，要面对的问题太多了，最重要的就是生育问题。”
“其实生育问题你不用担心”，秦楚文轻笑，“就算结婚了，在你三十四岁前，我也没打算要孩子，或者如果你不想要也可以，对于孩子，我其实没什么想法。”
他说得很轻松，苏木完全愣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秦楚文失笑，“我当然知道。”
“你这话是认真的吗？”苏木歪着头探究地看着他，“你有仔细想过吗？或者你有问过你父母的意见吗？”
“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决定，我父母基本不会干涉，而且我敢这样和你说，就证明我是认真想过。”秦楚文轻笑，“我希望两家父母见面，也不是说立刻就要结婚，我只是想安你父母的心，毕竟我们两个…。”
他话没说完，苏木却听懂了，她脸突然就有点红，“这种事你不说谁知道！”
“如果我不表态你觉得你父母会放心吗？”秦楚文认真道，“如果我有女儿，我肯定希望男方能拿出态度，而不是随随便便就和我的女儿在一起。”
“你太夸张了”，苏木铱嬅忍不住道，“现在什么年代了，谁规定交男朋友就一定要有结果？我爸妈其实是思想很开放的人。”
“谈恋爱是不一定会有结果，但我想和你有结果，也想把事情尽量做到最稳妥，”秦楚文说着笑了笑，“我需要和你父母建立信任，让他们知道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也不是一个会家暴人，让他们能在将来的某一天放心地把你交给我。”
车里的温度有点高，苏木开了车窗，风吹了进来，吹乱了她的头发，她用手挑开吹到嘴角的头发，说道：“你为什么说我三十四岁前不打算要孩子？”
秦楚文轻笑：“年轻的时光就那么几年，不拿来拼事业多浪费？如果顺利，你三十四岁前，我希望叫你一声苏主任。”
苏木倏地转身看向他，刚要说话，就听他说道：“是不是突然发现我这个人真不错？”
苏木到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她说道：“就算没有你说，我也没打算很早就要孩子。”
“但我的态度很重要”，秦楚文轻笑，“我父母虽然也很开明，但不能保证他们一辈子不催生，比起你不想太早要孩子，我不想要，更能说服他们。”
苏木移开视线，“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谈孩子，你想得可真多。”
“不想多不行啊，毕竟要养家糊口，老婆开心我的日子才能好过，任何可能让我们的关系出现危机的因素，都要在还没发生的时候就彻底掐断。”
“男人的话要是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了，谁知道你今天的这些话会不会是骗我的？”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秦楚文突然把自己的手机给了苏木。
“我刚才录了音，你可以传过去一份保存。”
苏木接过他的手机整个人都呆住了，秦楚文又说：“之前趁你睡着的时候我给你录了指纹，左右手的拇指都能开锁。”
苏木拿着手机的手抖了下，右手拇指碰了下屏幕，手机瞬间开锁，进到的页面就是他没来得及退出的录音页面，她点了下仅有的一个录音。
秦楚文的声音在里面传了出来，“其实生育问题你不用担心…”
后面的苏木没再听了，她直接按了暂停，看向正在专心开车的人。
柔暖的灯光随着夜风飘进车内，落在他身上柔和了他略显凌厉的侧脸，苏木的视线落在他的眉峰，高挺的鼻梁，微微抿着的嘴角，明明就是一个清冷淡漠的人，偏偏做的事情总是出乎她的意料。
苏木拿着他手机的手用力握了下，问道：“除了工作，你是不是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套路我了？”
秦楚文看向她，“你觉得我成功了吗？”
苏木回身坐好，“要不要和你父母见面，要看我爸妈的意思。”
秦楚文顿时笑了出来，“看来我的套路成功了。”
苏木也笑道：“我可能有点好骗。”
还要好一会儿才到苏木家，秦楚文提议道：“要不要听广播？”
苏木直接伸手开了广播，顿时女主主持人犀利的点评就传遍整个车厢。
【你说你老公领着小三住进了你们原来的房子，并且他们已经有过一个孩子了？这样的男人你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你离了他过不下去了吗？他除了给你带来痛苦还能带来别的什么东西吗？你现在在这儿自怨自艾，哭哭啼啼，真是亲者痛仇者快，你自己都立不起来你找别人谁能帮你？对于你的事，我只能说，收集证据，把男人给别的女人花的钱要回来，然后让那男的净身出户，多跟他保持一天的夫妻关系，那对你来说都是一种耻辱，我希望你下次再找我的时候会是好消息，如果还是哭哭啼啼的，就不要再连线了。】
车里除了女主持人的声音，再没有别的声音了，苏木挠了下脸，“这节目B市也能听了啊？在我家那儿挺火的。”
她话音刚落，电台里的女主播正巧说道：“有些女人，一旦陷入感情当中，脑子就跟被驴踢了一样，男人说什么她信什么，自己也不想想，没点儿目的，谁能平白无故对你好？谈感情可以，但是要带脑子谈感情，别人家使点儿小手段，说两句甜言蜜语你就找不着北了，明明一副蠢样偏偏当自己深情，我呸！”
苏木：“……”
秦楚文：“……”
苏木看像刚对她说完甜言蜜语，用完小手段的人，抿了抿唇，最后还是低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秦楚文揉了揉额头，略显无奈道：“她说得也对，不论男女，在感情中都不应该失去自我，否则除了让自己更累，更容易被骗，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苏木深吸一口气，咬着唇忍住笑意点点头：“秦老师说得对，我记住了。”
秦楚文：“……”
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对她说道：“换一个，这个听着来气。”
苏木笑着伸手换了个频道，一阵诡异阴森的音乐瞬间传了出来。
苏木：“……”
她赶紧又换了一个，结果又是个广播购物，又换了一个，才到了一个音乐电台。
苏木靠着座椅，说道：“今天晚上有点诡异。”
秦楚文：“别说话，我害怕。”
苏木：“……你再说一遍？”
“我害怕”，秦楚文看了她一眼，“刚刚那个是讲鬼故事的吧？你可能不知道，我从小就怕鬼故事。”
“所以呢？”苏木好笑地看着他，等他说接下来的话。
“没有所以，就是单纯地告诉你，我害怕。”他说道。
苏木睨他一眼，轻笑道：“出息。”
音乐电台比其他电台要柔和得多，苏木一边听着歌，一边看着窗外的夜景，广播里的歌唱到特定的歌词时，她就会忍不住看他一眼。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苏木的视线和秦楚文的碰到一起，她一下转回去，轻咳一声，“以前的人可真肉麻。”
秦楚文看了眼她莹润侧脸，如果能和她一起变老，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到了苏木家楼下，秦楚文在她要下车前扣住了她的手，“就这么走了？”
苏木眉毛微挑：“那不然呢？”
秦楚文另一只手指了指脸，“你难道不应该安慰安慰我吗？”
“我安慰你什么啊？”苏木双手捧着他的脸靠近他，“我怕我安慰完了你回家失眠，毕竟也秋天了，冲冷水澡容易感冒。”
秦楚文握住她的手，笑道：“此时此刻，你的衣服和你的人很配。”
苏木低头看了一眼，她今天穿了件黄色的上衣。
“呦，你懂挺多啊。”苏木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跟你比起来，我可差远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秦楚文说完就吻上了她的唇。
两人之间的气息越来越热，苏木微喘着气推开在她脖子上拱来拱去的人，“窗户开着呢！”
秦楚文顿了下，额头抵着她的肩膀，“忘了。”
“风吹着你感觉不到？”苏木无语地揪了下他的耳朵。
秦楚文起身捉住她那只手亲了下，说道：“我只感觉到了热。”
“麻烦你清新一点”，苏木推开还要亲过来的人，“你好像个色魔。”
秦楚文退回驾驶座，叹气道：“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事。”
他靠着座椅看向她，“要怪就怪你。”
“小样儿吧”，苏木瞪他一眼，“我真要上去了，你赶紧走吧。”
说着她就推开车门下了车，秦楚文坐在车里看着她的背影叹气，好不容易晚上有时间相处却还要独守空房，他找谁说理去？
苏木走到楼梯口又反回来走到驾驶座。
“不回去了？”秦楚文满怀期待地问道。
苏木直接打开车门，一只手把他扒拉到一边，探着身子开广播。
“听个广播壮壮胆吧，我怕你被后面那姐们儿吓到。”
他护着她的手顿了下，苏木看向他，“你没看见？”
秦楚文：“……”
苏木向后座扬了扬下巴，“那不就在那呢嘛。”
秦楚文还真就回头看了，看完才意识到自己犯傻了。
他看向苏木的目光幽深，他合理怀疑她是故意绕到这边的。
“你似乎并不是很想回家，不然我帮你进来？”
说着他就作势要把她拉进来，苏木慌乱的躲了下，手上一滑直接按到了他小腹下面。
秦楚文闷哼一声，咬牙道：“以后不过了是吗？”
苏木连忙抬起手赶紧退了出去，想了想又弯腰问道：“没事吧？用不用去医院检查一下？”
秦楚文笑容扭曲，“可以请苏医生帮我检查一下吗？”
苏木顿时白他一眼，“苏医生她怕一时忍不住阉了你。”
秦楚文意味深长，“那你太不了解苏医生了。”
苏木顿时直起身，“我上去了，你自己回去检查吧。”
秦楚文目送她上楼，这时才注意到她给他放了什么广播。
【像你这样的老太太我见得多了，天天嚷嚷着给儿子活的，你儿子愿意理你吗？人家小两口过得好好的，你非要三天两头作一场，你还敢说给儿子活的，你儿子给你活得还差不多，你是想早早把你儿子气死，好用他的寿命续命吗？】
秦楚文：“……”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直接关了广播，等苏木的微信一发来，他启动汽车开出小区，出了小区，他透过后视镜向后看了一眼，然后又默默打开了广播。
女主持人略显暴躁的声音传出来，他心里松了松，他也不是害怕，就是忍不住会联想，多少有点瘆人。
苏木到家时，苏棉刚做好饭，见她进来，立刻就跑过来围着她转了一圈，然后稀奇道：“是你啊，好久没见了，你今天咋来了呢？”
她用的是来，不是回，苏木换鞋的动作顿了下，情况似乎有点严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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