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三日 3 （一）
六月三日中雨
早上五点左右，风带着雨水撞击彩窗将你吵醒，仿佛是无家可归的神明在诉说着不满。
大图书馆并中学者的数量并没有因为流感的原因而减少，相反，更多的学者涌入大图书馆内，希望从前人的智慧中找寻疾病的解药。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你睡得最舒服的一次，适当的伸了个懒腰后，你离开了大图书馆，你不想错过神庙的晨间祷告。
在白渊城生活了二十余年，你去神庙的次数屈指可数，也只有在儿时你曾陪父母做过晨间祷告。
因为父亲常年出海，即使不去神庙，早上母亲也会带着你在家中做早晚祷告，向十二神祈求让父亲能平安回来。
十二神并没有给予回应，这也是你抛弃信仰转而成为学士的原因。
你从图书管理员那里借来了一套打蜡皮斗篷，套上之后，步入了雨蒙蒙的阴天。
白渊城大部分主路都由大理石砖堆砌，你的那双靴子也得以获救。
“这么大的雨你还准备出海？”在白渊城，早晨是属于渔夫的。
“我听其他人说这两天河边的雨比往日要多好几倍，甚至还有海鱼游入河中，你应该去那里试试运气。”
你不是一个喜欢喧闹的人，这种处处透露出生活气息的对话能让你感觉到舒适。
顺着广场的大道，你来到了城门，如今在原住民和流感的双重压力下，出入城池的盘查十分严格。
“出城去哪里？”红鼻头的卫士将你拦住。
“神庙，先生。”
“再大的雨也淹没不了信仰，不是吗？没有得流感吧？嗯，上路吧，天黑之前记得回来。”
你刚走两步，那卫士又出声提醒：“路上小心，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马匹跟那些灰皮畜生一样不安生。”
你对卫士微笑致意，转过头来却抿了抿嘴。
因为翠鸟部落和狼人的事情，白渊城的人民对原住民的敌意在城中不断酝酿，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城外的大道被这场雨淋的泥泞不堪，你的每一步都需要规划，这样才能避免到时候只能在神庙中赤脚而行。
或许是因为流感的原因，也或许是因为雨的原因，没有多少商贩在这个早晨前往城内，阴沉的天气和这场雨为远方的阔黎山披上了一层灰蓝色的薄纱，圣洁的神庙孤零零的坐落在山脚下，即使你距离它还有约莫一个小时的形成，但你已经远远地能看出它的轮廓。
这时一个身披洁白披风的人骑着白马向你走来，马蹄踏入泥土，发出啪嗒的声音。
你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先生是你吗？”来者是一名女性，声音中尚未退去青涩。
在特兰尼的古老传说中有一种类人生物，她们青春永驻，面容奇丽，人们管她们叫做仙灵，她们有着白色的头发和墨绿的眼睛，会引诱男人犯下不可饶恕的罪恶。
来者与传说中描述的长相一般无二，只是眼瞳却是白色的，那是没落贵族的颜色。
看到你眼中的迷茫，她下马行礼：“哦，上次见面情况太特殊，我还没来得及进行自我介绍。
您好，我是大主教的助祭，艾米莉亚·莫尼彻诺斯。”
在特兰尼人登陆坦桑格尔之后，曾爆发过一场战争，史称九色战争，当时在旧特兰尼的九个贵族为了争夺在新特兰尼的王位而挑起的战火，这九个贵族都有着不同的瞳色，最终这场战争以红瞳德拉贡称王，而白瞳的莫尼彻诺斯被剥夺贵族身份而宣告结束。在那之前民间多有贵族血统的私生子，白瞳的血脉得以流传至今。
你仔细回想，当时确实没有看到这位助祭的脸庞。
“大主教大人在昨天晚上就接到消息，安排我今早到城里去接您，没想到却在这里遇到了。”
根据对方的声音和长相来判断，这位助祭年龄大概也就十六七八。
“您还没吃早饭吧？在晨间祷告过后神庙会向来访者们提供早餐。”
因为下雨的缘故，这位纯白助祭的裙摆边被泥点铺盖。
艾米莉亚原本要跟你一起步行前往神庙，在你的坚持下她重新坐回马上，你两人就这样在雨中前行。
也许是天空有所感应，这段路程上的雨也小了很多。
“你刚才说你姓莫尼彻诺斯？”你尝试跟这个有过命交情的陌生人找话题。
“对的，很明显不是吗？”她指了指她的眼睛“大主教说我在三岁的时候被母亲留在了神庙，从此便被他收养，但是我其实没有什么印象，从我有记忆开始便一直都在神庙帮忙，直到十五岁时正式成为助祭。”
“大主教，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你注意到对方听到这个问题后下意识地握了一下马缰。
“嗯...大主教是很好的人。”
你等了一会以为艾米莉亚会增加更多的描述，可是只有雨打在披风上的声音。
“您来过神庙吗？我不记得之前有见到过您的面孔。”过了良久，艾米莉亚开口询问。
“是的，我小时候来过几次，长大之后便在没来过。”
“这样啊，不过还好，这么多年下来神庙其实也没什么变化。”
随后又是一阵奇怪的沉默，你不仅皱起眉头，心想：难道这小姑娘不太爱说话？
“你还是讲讲吧，毕竟我有年头没来了。”无奈你只好继续说到。
“好的，前往那个岔路您看到了吗，那里左边是翠鸟部族的营地，中间这条大道是通往新特兰尼的方向，而右边就是通往神庙的路。”
言语间，她用那细腻洁白的手指指向每一处正在说明的地方。
“神庙建立在阔黎山上，阔黎山不算太高，在其山顶是一块凹陷进去的平原，那里产出一些名为龙晶的石头，您知道吗？传说中刻耳柏洛斯家族的第一代就是因为将这种石头献给德拉贡王才成为贵族的，这也是他们黑瞳的由来。
在白渊城刚刚建立起来的时候，老一代特兰尼人共奉他们所信仰的十二神，便把阔黎山尊为圣山，并在它的脚边建立起了这座神庙。
因为成了圣山所以上面的平原也就成了禁区，唯一一条上去的道路都被神庙派人昼夜把守。”
“嗯，这些我都听说过。”阔黎山上的龙晶石不是什么秘密，这种奇怪的石头并非像其他宝石那样拥有矿脉，而是零散的深埋在地下。
“您看起来很博学。”艾米莉亚评价道。
“呵呵，没有，我在学院就是攻读历史这一方面的。”
“噢，那我还是给您讲一些神庙本身的传说吧，比如说当时为神庙打造神像的石匠不知道为什么在最开始打造了十三个神像。”
“十三个？不是十二神吗？”
“没错，至于原因我们现在已经无从了解了，只知道当时的大主教在看到第十三个神像后便组织众人将神像砸毁，并且还将石匠们一齐斩首。如今在神庙中除了十二神的神像外，您还会看到一个只有双脚的底座，那个便是第十三个神像。”
“可是在我们信仰中存在第十三个神吗？”
你的话音未落，突然在左面林地中传来一阵狂吠，惊得树上的鸟儿都飞走了。
你注意到听到叫声，艾米莉亚抓着马缰都手开始打颤。
“没事，也许只是原住民养的狗类。”你安慰道“这雨看起来又要下大了，咱们走快一些吧。”
艾米莉亚点头答应。
不远处神庙在雨中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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