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价值
蓝家老夫人坐在太师椅上，不耐烦地挥退了旁边的侍从，抬眼看向了跪在下面的蓝璟深跟蓝璟玥。
“璟深，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虽然没什么表情的变化，周身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威严感。
“晋级名额有五个，沈家两个，温家两个，蓝家只有璟玥一个——”
“你自己看看前两次的比试，你什么时候连前五都挤不进去了？”
蓝璟玥抿了抿唇，见蓝璟深依然一言不发，忍不住开口帮他求了一下情。
“奶奶您别生气......哥哥跟温邺在一组，他可是金丹期啊一个组只有一个晋级名额的话，哥哥要拿到也很难......”
“这跟和谁分到一组有关系吗？虽然这次捏造的情景包括人物都跟现实中的本人高度相似，但这也不是输掉比赛的理由。”
“可是......”
她皱了皱眉，看到跪在地上的蓝璟玥，语气又不忍缓和了点。
“算了，璟玥，你先起来吧。”
蓝璟玥迟疑地看了旁边的哥哥一眼，还是慢慢站起身走到一边。
“奶奶，我认错，是我自己大意了。”
蓝璟深身子更压低了一些，语气平静。
“我会去领罚的，是我给蓝家丢脸了。”
虽然是他宣读的规则，但比赛的试题是几家人一起出的，不可能泄密。
或者说，也正是因为他相对于其他人，他对试题规则的过分信任才导致了他这一次的失败。
“啪”的一声，蓝老夫人手中的茶杯掷出，碎瓷片立刻四溅到蓝璟深面前，他垂着头的姿势没变，旁边的蓝璟玥却吓得不轻。
“你还知道给蓝家丢脸了？温家那小子暂且不说，姓谢的那两个丫头都爬到你头上了，你自己说说看对不对得起这么多年蓝家对你的栽培？！”
蓝璟玥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一咬牙，还是站到了蓝璟深面前。
“奶奶......你有所不知，那个谢知微的本身我是领教过的，完全不输家里任何一个受过系统训练的旁系，甚至那天我跟她遇上的时候，要不是褚回帮忙，我都有可能......”
虽然她心中依然不服气，但现在的情况看来，她再不说点什么帮哥哥转移一下注意力，怕是真的要去受罚了。
蓝家的家法可不是吃素的，一套走下来人至少得在床上躺半个月。
“而且那个谢清，听旁人说，风家之前卜出一卦，她可是卦象上的天命女......”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蓝老夫人不耐烦地出声打断。
“天命女？风家那群人勾结温家编造出来的谣言你也信，他们什么意图我还不清楚吗？”
她冷笑一声。
“不就是想到时候跟蓝家摊牌后有个正当理由吓唬一下其他几家吗？自作聪明的手段而已。”
还有那个谢知微，她都不屑放在眼里。
不知道从哪儿找到路子搭上了沈家，估计也是跟那个才找回来的私生子有关吧。
这种黄毛丫头她一向看都懒得看一眼，现在要她相信谢知微有多么厉害，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不过那个私生子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天赋。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神情放松了一些，笑着对蓝璟玥招了招手。
“璟玥，你过来。”
蓝璟玥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地走到了她身边，任由蓝老夫人牵起了她的手。
“好孩子，你今天做得不错，你哥哥也该向你学学。”
她甚至都没看跪在地上的蓝璟深一眼，只轻柔地拉着蓝璟玥，语气和蔼。
“褚回既然愿意帮你，那就说明他对你是有几分感情在的，学聪明点，可要好好把握......毕竟蓝家的命运也掌握在你的手中。”
蓝璟玥心中骤然一惊。
奶奶这是什么意思？蓝家的继承人虽然没有明说，但不是一直都默认是蓝璟深吗？？
“奶奶，不是，我......”
她还想再说什么，蓝老夫人的眼神却骤然阴沉了下来。
“怎么，你不愿意？”
“你可要记着，蓝家的荣誉就是你的荣誉，你跟蓝家始终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你们从小我最常告诉你们的是什么？”
蓝璟玥轻轻垂下了眸。
“一切服从家族安排。”
“这就对了，好孩子。”
蓝老夫人抬起布满皱纹的干瘪的手，轻轻帮她捋了一下额前的碎发。
“这句话你可要一直记得，千万不能像你爸一样。”
蓝璟玥心头一紧，连忙应了下来。
蓝老夫人这才得空给了蓝璟深一个眼神，轻轻一抬手，旁边的下人立刻就奉上了茶杯。
“你也先下去吧，这次的处罚就先算了，我会帮你争取去流光剑面前试验的机会，到时候可别再让我失望。”
蓝璟深神色不变，只轻轻说了句“是”。
蓝璟玥却用力攥了攥手心，内心控制不住慌乱起来。
走出室内很久之后，她才紧张地扯了一下蓝璟深的衣角，语气中却带了几分哭腔。
“哥，你明明知道在神剑面前能有机会活下来的只有一个，甚至情况更严重一点，我们都会......奶奶这是在拿我们的命在赌......”
蓝璟深叹了一口气，勉强扯出一抹笑，安抚性地牵住了她的手腕。
“别怕，你之前不是说已经让流光剑认主了吗？这次应该也没问题的，只要你能控制住它，我们都会安全的。”
蓝璟玥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用力点了点头。
虽然心里也没底，但她也明白，五大家的竞争机制就是这么残酷。
没有价值的人随时会被舍弃掉，权力与地位跟价值是挂钩的，要想站在山巅，同样也得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不管怎么样，这一次绝对不能出问题。
晚霞渐渐消失在视野，不远处宴会厅的灯光已经亮起，山风吹过，蓝璟玥紧绷的神经此时才获得了片刻的喘息。
她将目光转向远处的建筑，眼底是复杂的情绪。
“今天的晚宴，爸爸会来吗？”
蓝璟深也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会的，每年的规矩，他就算不想来也不行。”
然而听到想要的答案，蓝璟玥也没有多少开心的样子，沉默了很久才再次开口。
“......哥，你说是不是因为爸爸不喜欢我们，家族才对我们这么苛刻？”
蓝璟深没有说话，只轻轻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会好的。”
会好的，但跟蓝家无关，跟那个二十多年来对他们视而不见的父亲也无关。
他早已厌倦了这样每日紧绷的时候，无时无刻不面临竞争的压力与痛苦。
但无论怎么样，他都得继续坚持下去。
因为他跟蓝璟玥真的只剩下彼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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