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许亦繁不否认，在听到成绩出来的那刻，她有点紧张，又暗含期待。
成绩单在老班晖哥手里，班长还没拿到。大家叽叽喳喳讨论这次月考得失，扼腕痛惜有之，沉默寡言有之，喜上眉梢亦有之。
她属于沉默寡言类的。
考试前许下的目标：这回月考出六班。考完试，这个想法被默默划拉走，暗示自己不要步子目标定太大，一旦实际与不符，情绪难免受波动。
可在劝说自己之余，又忍不住想，如果这回出不了最末尾的六班，还谈什么考清华？回家睡大觉估摸着更快更轻松。
这样一想，又弄得她有点心浮气躁起来。
人啊，真的是不管到了哪个年龄段，只要在学习了，还是会在乎成绩的吧？
起码，想看到努力有了收获。
很快，老班拿着一摞卷子走进来，是他们这次月考的文综卷。老班脸色很严肃，叫课代表把试卷发下去。
课代表在那一张张发试卷，老班不痛快地敲敲桌子。
“拿到试卷都好好看看，别的科目先不说，就光历史这一门，我平时上课怎么讲的？讲到的地方，要不不会写，要不答不完善，还有同学不会的空着。
要我说，你还想不想要分了？你空在那儿，那就是一分没有，知道不？文科试卷不像理科，你只要网上写字，老师会先看你态度，好歹给你个分数。你一个字不写，那就是一分没有！
都好好看看吧，现在上一届马上就考试了，下一个接棒的就是在座的各位。你们就拿这个态度考试？特别是，这回考试的要点，有几个在课上反复强调、反复讲，换一个说法，好嘛，你们就不认识了、看不懂了，平常的理解力都哪去了！”
大家被训得皆是低下头，大气不敢出。
许亦繁也低着头，听老班苦口婆心劝他们，边默默翻看试卷，看着上面的红叉反思。
她的文综分数惨不忍睹，历史最高，在七十二分，政治次之，有三十九分，地理最差，选择题加大题合计只有二十五分（！）文综总成绩一百三十六分，比总分少了一半还多。
她捏了捏试卷，感觉脸在隐隐发烫。
历史她学得进度最快，成绩最高也不意外。
地理她有好多题目空着，选择题后半部分全靠蒙，也没想到她蒙的运气如此之差，只有三十分？
这个分数简直难以拿出手。
政治也是不及格，三门就一门历史及格，竟然也只是刚刚及格的水平。
她不由回顾这一个月来，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这个分数着实很打击人。
另一边，老班训完人，开始讲题。
一张试卷，今天肯定讲不完，先讲选择题，再讲大题。
许亦繁本来还为分数苦恼，一听老师讲课，决定先放下分数，认真听课。分数已经既定之局，如果把过多时间浪费在这上面，着实有点“捡芝麻丢西瓜”的感觉。
老班训人的时候，毫不含糊；讲课的时候，更不含糊，幽默风趣，与训人时的黑面包公判若两人。
许亦繁不知不觉思路就跟着她走，听他在讲解历史点的时候，分析自己当时选错理由——文字之间的表述差异，稍一忽视，就会被带进沟里。
她这回吃得就是这个亏。
比较安慰的是，她错的地方多是没复习到的，她学过的知识还好好在脑子里，只有一两个在考场上纠结出错。
看来，也不全是废了。
下课铃响，老班放下粉笔，不再似开场前那般严厉，像一个殷切的老父亲，谆谆教诲他们：“这回月考咱们班总体考得还算行吧，比一二班有差距。”
五班人互看一眼，默默不说话。
他们文科没像理科有明显的宏志班区分，也都知道一二班是文科班里的尖子班。
以前在高一教他们的地理和政治老师，据说是年级组最优秀的老师，等到高二就被分到教一二班教学。连他们的英语老师，休完产假，也划归到了一二班。
老班说他们比不过一二班，他们心里也没什么大起伏。
要真比得过，他们的老师会都分到一二班去？
幸亏，老班坚持留下来，听说之前差点也要让老班去教一二班历史，后来可能是看他年轻（？）反正就是接着在五班当班主任了。
“你们也别不以为然。一二班咋了，他们是比你们多一个脑袋还是多两只手，大家都一样，比不过他们就感觉理所应当？
咱们班的任课老师都是非常优秀的，只要用劲学，没什么不可能。看咱们班李桥、王恩泽两位同学，年级前十，不比一二班优秀？
还有，我也要着重表扬下许亦繁同学。大家也都知道她的情况，来咱们班一个多月，这回考试排到班里四十名。人家才学了一个月，就直接逆袭二十多名，你们还能躺着呢？”
随着老班的话音，一道道视线落到许亦繁身上，羞得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如果不是确定老班语气殷切又充满肯定，她怕不是以为对方在说反话。
这种因为考到四十名，被老师夸奖的经历，还真是人生绝无仅有。
她莫名地感到脸红。
不过，这下，她下课不用去前排挤着看成绩单了。
她知道自己考的是四十名。
嗯，班里一共六十三人。
中等中等。
一下课，董枝就一脸钦佩地凑过来：“繁姐，你好厉害！你文科竟然考了一百三十六分！”
许亦繁：“？”
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董枝脸一红，挠挠头道：“我文科考了一百五。”
她没说什么，拍拍她肩膀：“没事，这回马虎了，下回咱们仔细点，肯定能考高分。”
董枝：“繁姐，你别安慰了我了，这就是我正常成绩，你没想到吧，我就是个学渣。所以我才说你好厉害，你才学了一个月啊！”
这回换许亦繁惊讶了。
小姑娘挺认真的，上课勤勤恳恳，下课也认认真真。
“哎，我们说说老班刚讲的这两个题吧？我刚刚好像明白了，下课太快，又有点迷。”
许亦繁不知该怎么安慰，或许董枝也不需要安慰，她便转移话题，把话题拉到做题上。
两个人就着历史题讨论一番，最后达成共识。
董枝兴奋得眉眼飞扬，对许亦繁赞不绝口，对她一再开启夸夸大法，幸亏政治老师来上课讲题，她才停下彩虹屁。
许亦繁：小姑娘说起好听话，还真是让人招架不住啊。
经过刚才那么一番讲题，她也约莫感觉到董枝的问题在哪里：很认真，也有努力在记下老师讲的，笔记做得密密麻麻，可好像没理解揣摩，没有往深层次多想一分，这种情况往往是觉着理解了，实际没理解。
她也有试着引导，不知道会不会有效果。
毕竟，她现在不是优等生许亦繁，而是学渣许亦繁。
文综只考了一百三十六。
当然，她也就那么感慨一下。
究其原因，像政治地理那么低分，是很多没学到。
她先学的数学和历史，历史还没搞完，政治和地理也就只随堂学了而已。照目前看来，她前两天敲定的地理家教，十分应景，刚好来挽救她连及格都差得远的地理。
等到文综三门课讲完，下课吃饭。这时候排名表前已没啥人，她凑上前，从后面往前看，看到自己的位置：许亦繁，40，数学72，英语90，语文85，文综136，总分383分。
她往上看老班点名的班里前十，第十名有五百四十多分，老班点过名的王恩泽班里第二，年级第九，总分635分；李桥年级、班级都是第一，总分669分。
很高。
比她足足高了快三百分。
清源一中，不算是h省很强的高中，每年也只有文科第一第二和理科第一第二能上清华北大，他们往往都是市状元。
市状元她不敢想，这种基础差在那里。
她之前算过，要想考上清华美院，美术分过了后，也得文化分很高才行。至少在h省，文化课得在一本线上。
嗯，h省的文科分数线在550-560之间。
她差了一百七八十分，将近两百分。
而且这个分数，还得是她美术考得很优异的情况下。
挺难的。
转瞬一想，她又受鼓舞了。
起码英语和语文成绩给她蛮大惊喜。这两门课，没怎么付出精力，也就是每日做做基础背诵任务，课上跟着老师进度走，私下里完成作业和发的练习册，很少额外补习。
这样看，这两门课如此继续，保守还能提高三十分，她还能把时间用在其他薄弱科目上。
她也只学习一个月，距离高考还有十三个月。
她可以的。
不知不觉，她在排名前站了好大一会儿。班上有同学从后面拍拍她的肩，她认出来就是排名第一的李桥。
李桥笑着给她鼓劲：“别担心，数学、文综都很有提升空间，以后有什么不会的问题，你不介意也可以来问我。说实话，我觉得你学一个月考快四百分，真挺厉害的。”
甚至要不是要考清华，考其他的艺术学校，这个分数躺着学，也能有学上。
但这个话，她没开口。
许亦繁意外李桥会给她鼓励，两个人这是第一次说话。
她也笑回：“谢谢你，不过你更厉害！”
然后，两个人就你一句厉害，她一句厉害，在黑板前互捧了一会儿，好像商业互吹团，硬要坚持对方更胜一筹。
两人推拉了好一会儿，许亦繁一拍脑门：“不推了，我们都厉害！”
李桥星星眼：“是，都厉害。”
她往前走了一步，凑近小声问，“那你可以给我一个签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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