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家法
正与沐舒窈在窗边学习棋艺的沐念云闻言，不由得满脸惊愕：“这么快？昨天哥哥还说二哥被关进了牢里。”
尽管不清楚具体的原委，但在沐念云纯真的思维里，进了监狱的人必定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错。
既然如此，自然要遭受长时间的惩罚。
“其实不算快了。”
沐舒窈轻描淡写地下了一子，“以我们侯府的名号，能让二叔在牢里待这么久，也侧面反映了他在处理事情上的能力有限。”
沐念云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被人直言不讳地说及父亲的无能，任谁都会感到不适。
而沐舒窈似乎并未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一抬头却发现小姑娘脸颊微红，连忙笑道：“哎呀，真不好意思，我没有注意到你的感受。”
沐念云摆摆手，故作轻松：“没事的，二姐，府里的事我本就不甚了解。只是有点好奇，咱们家在京城里也算是有头有脸，为什么二哥还会被关进牢里呢？”
“这世间的事情复杂多变，强中自有强中手。”
沐舒窈耐心解释道，“虽然我们侯府名声在外，但是论及爵位高低，从公爵到男爵，光是民间封的，开国之后皇帝就赐予了八公十六侯，更何况那些皇亲国戚。”
沐念云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二哥这次是撞上了硬茬，对方的势力更为强大。”
“正是如此。”
沐舒窈推开棋盘，站起身来，“走吧，咱们去凑凑热闹，二房的热闹不看白不看。”
沐念云心里虽有些忐忑，却依然紧跟沐舒窈的步伐，姐妹俩一同赶往天璇楼。
到达时，那里已经围满了丫鬟与老妈子，天璇楼的大门紧闭，就连二夫人也被拒之门外。
二夫人焦虑的神情溢于言表，用力拍打着紧闭的门扉，近乎恳求地呼喊：“老爷，您开开门吧！让我进去！”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沐舒窈询问身边的一个小丫鬟，随手递给了她一包精致的梅粉雪花糖。
小丫鬟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糖果，忙不迭地接过，低声道：“刚刚老爷带着大爷回来了，脸色非常难看，不仅命令仆人把大爷身边的平贵、二喜绑了起来，还把伺候大爷的那些姐姐们都捆了，说是准备卖给牙婆。”
平贵二喜自小就跟在沐容泽身边，仗着家生子的身份，又贴身服侍大爷，平日里嚣张跋扈，常常带着沐容泽涉足不良场所。
而那些服侍沐容泽的丫鬟们，或因老夫人的赏赐，或由二夫人亲自挑选，个个姿色出众。
每当沐容泽在外寻欢作乐后，回到家中便与她们厮混在一起。
“看来，父亲是真的动怒了，要教训二哥了。”
沐念云的话让小丫鬟有些惊讶，毕竟二哥这样的称呼在外人听来颇有违和感。
不过，小丫鬟不敢多问，拿着糖果悄悄离开。
天璇楼内，时不时传来沐二老爷愤怒的咆哮和沐容泽痛苦的哀嚎，让人心悸。
二夫人手一僵，拍门的动作变得更加急切：“老爷，请您别动手！容泽身上还有伤呢！”
沐舒窈的眉头微挑，心中暗想：难道沐容泽在牢里受到了刑罚？
但这似乎不太可能。
刑部毕竟是国家的机构，即便是孙昭仪家有所干预，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折磨侯府的公子。
然而，牢狱中的差役可以保持公正，但同囚的犯人们就未必了。
想到这里，沐舒窈竟对沐容泽生出了一丝同情。
大牢之内，哪一个是善茬？
沐容泽在里头恐怕遭受了不少“特殊对待”。
“娘，救救我啊！”
天璇楼内，传来了沐容泽撕心裂肺的哭喊，那声音中满是绝望与恐惧。
二夫人紧咬着牙关，眉宇间满是坚定，轻轻朝身边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丫鬟会意，连忙举起拳头，更加用力地敲击着眼前的房门。
而二夫人则转身，脚下的步伐匆匆，裙摆随之摇曳。
她的心跳随着步履加快，目的地只有一个——寿康堂。
那里住着家族中地位最为尊崇的长辈，赵老夫人，也是她此刻唯一的希望。
月光下，二夫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不出所料，不过片刻，赵老夫人就在两个年轻丫鬟的搀扶下，虽年迈却意外地迅速赶来。
老夫人的银发在微风中飘扬，眼神锐利，那矫健的步伐，让人几乎忘却了她的年纪。
“逆子！还不给我立刻开门！”
老夫人中气十足的一声喝令，却未见门有任何动静，仍旧是那般固执地紧闭着。
“娘，这该如何是好啊？”
二夫人的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焦虑，那泪水似乎随时都会决堤而出。
从大费周折将儿子救出大牢，到进门即遭遇二老爷毫不留情的责骂，她心中五味杂陈。
原本试图从中调和几句，却不想自己也遭了池鱼之殃，紧接着二老爷亲自出手，对天璇楼进行了一番严厉的整顿。
二夫人原以为，待二老爷宣泄完怒气，驱散了那些侍奉之人，事情就会平息。
可万万没想到，驱逐仆役之后，二老爷竟还要对儿子施以重刑！
眼看着眼泪即将夺眶而出，二夫人转向赵老夫人，眼中满是绝望：“我这一生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个儿子身上，万一他真的对容泽做了什么，我的日子也就没有指望了啊！”
随着院落深处，沐容泽那微弱的呻吟声逐渐减弱，赵老夫人心中的不安疯长，她连忙用拐杖支撑着身子，加重了敲门的力量，同时命令周围的仆妇合力撞门。
然而，就在这时，那扇门却从内部被缓缓拉开，露出一道缝隙。
透过那缝隙，可以看到沐二老爷手持一根粗大的木棍，面色铁青地站立于门后。
“爹，您这是……”
二夫人尝试着从门缝中窥视儿子的情况，却无奈被父亲庞大的身躯完全阻挡。
“让开！”
赵老夫人内心的担忧早已超过了对儿子的顾虑，她用力推开沐二老爷，眼前的景象顿时让她呆立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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