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命悬一线
她的声音柔和了许多，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向着枕霞阁的方向匆匆走去。
枕霞阁内，烛光摇曳，映照着三位年轻女子的身影。
冬青与春桃细致入微地帮助沐舒窈褪去身上繁琐的华服，卸下她头上那繁复而沉重的钗饰，只听得细碎的金属碰撞声在静谧的空间内回响。
随着最后一根钗饰被轻轻取下，沐舒窈那如墨般浓密的发丝便倾泻而下，散落于肩头。
“这一番教训，定能让她们好好记住，下次再不敢轻易挑衅。”
冬青望着自己手心里残留的发丝，回味着那几记清脆的巴掌声，心中的快意不禁又浮上心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春桃抿着唇，浅浅一笑。
“大姑娘这样做，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如此针对于我们姑娘？难道说……”
她欲言又止，目光中闪烁着探寻。
冬青憨态可掬，接口道：“是不是看上了那位郡王殿下？”言
语间带着几分戏谑，仿佛是在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沐舒窈闻言，正欲入口的茶水猛地一下失控喷出，洒落在精致的绣花地毯上，溅起点点水渍。
她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了常态，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即便萧宴不曾遭受那几乎致命的创伤，也绝非那些京城名媛心中所渴望的良配。
更何况，他双腿的残疾，在众人眼中已成定局，郡王之名对他来说，更像是一个空壳，一种讽刺。
提及沐容汐接二连三地针对自己，不遗余力地编织种种莫须有的罪名，沐舒窈面色凝重，语气坚定。
“我们不应妄自揣测，沐容汐的行为，不过是她心术不正罢了。”她的声音冷静而理智。
而在另一侧的碧云苑内，沐容汐躺在雕花大床上，仍未醒来。
二夫人手执绣花帕，眉头紧锁，焦急万分。
“老爷，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请什么大夫！”
沐二老爷的目光犀利，紧紧盯着女儿那紧闭的眼皮下隐约的颤动，一眼便识破了她假装昏迷的伎俩。
怒意在他胸中燃烧，他猛然转身，随手抄起桌案上的一壶茶，毫不留情地朝沐容汐的头顶浇去。
“啊！”伴随着一声惊叫，冷水穿透了沐容汐的伪装，她仓皇坐起，脸颊红肿，腹部隐隐作痛。
面对父亲那满含怒意的目光，羞愧与愤怒交织在一起，她不禁掩面哭泣。
二夫人见状，惊呼出声，满眼的不可思议。
“老爷，您这是干什么呀？”
她平时总是对丈夫言听计从，但此刻，母性的本能让她顾不上那么多，她奔至床边，将女儿紧紧护在身后，泪眼朦胧中满是对丈夫的质问。
“汐儿是您的亲骨肉，如今受此屈辱，老爷不仅不主持公道，反而要雪上加霜吗？”
“你说谁是外人？”
沐二老爷额头的青筋暴突，他指着沐容汐，声音低沉而威严，“你为何不去问问她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沐容汐慌忙跪在床上，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
“爹爹，女儿真的没有恶意！当时的情况，任何人难免会有疑惑。我只是性子急，话没过脑就说了出来！”
她的话语里带着恳求。
“老爷明鉴，汐儿自小受到严格的家教，遇到不公不义之事，总是直言不讳，这份纯真与直率才是她的宝贵之处。而二丫头可能并非有意为之，但因为缺乏适当的教导，她对人与人之间的界限不够明晰。两位姑娘其实都没有错，这仅仅是一场误会。可是，二丫头动手伤人，确实不应该。”冬青的声音适时响起。
二夫人望着女儿脸上尚未消退的淤青和嘴角的血迹，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容泽和汐儿，是我的心头肉！他们从小备受宠爱，却也知书达理。以往从不曾受过半点委屈，但最近却厄运连连。”
母女两人相对而泣。
沐二老爷愣在原地，目瞪口呆。
他凝视着眼前的妻子与女儿，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涌来，仿佛站在他面前的是两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对于你们和二丫头之间的事情，我无法完全了解，但我必须提醒你们——她已经得到了俊王的青睐，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你们都不能无故挑衅，就算是她的挑衅，你们也应当选择回避。我的话说到此处，今日之事，不允许再有第二次！”
说罢，他衣袖一挥，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碧云苑。
沐容汐的心如同被炽热的火焰灼烧，唇齿间的压迫感让她几乎无法呼吸，鲜血自嘴角缓缓溢出。
“汐儿，快松开你的嘴！”
二夫人见状大惊，连忙握住女儿的手。
“汐儿，有什么委屈，告诉娘好吗？这样折磨自己，是要把娘的心也撕裂吗？”
沐容汐猛地扑入母亲的怀抱，放声痛哭。
“娘，沐舒窈不可原谅！我恨她，她凭什么成为俊王的夫人！”
二夫人轻抚着女儿的背，试图安抚她受伤的心灵：“好，我们不会让她得逞的！但是汐儿，你为什么会这样？无缘无故，怎么会生出这么深的恨意呢？”
在沐容汐痛哭许久之后，她终于缓缓坐直了身子，用一方丝帕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
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决。
“娘，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而另一边，对这一切全然不知的沐舒窈，浑然不觉堂姐正在利用梦境在二夫人面前构陷自己。
既然已经在萧宴面前夸下了海口，她的自尊心不容许受到丝毫的损伤。
尽管萧宴身中奇毒，看似命悬一线，但她坚信总有方法能够解救他。
最让沐舒窈感到困惑的是，那毒来自遥远的南越，而萧宴中毒却发生在与北夷交战之际，两地相隔千山万水，这南越之毒是如何跨越千山万水，悄然降临在北夷战场上的呢？
这一切，引人深思。
困惑的情绪缠绕着她的心头，她决定暂且将疑问搁置一旁，待到将来重回幽谷时，再向那位智慧如海的师父细细讨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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