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揣测
琴音闻言，手猛地一颤，药碗脱手而出，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化为无数碎片，散落一地，与空气中的药香混杂出一种微妙而沉重的气息。
“小姐，我……”
琴音的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眼中满是慌乱与恐惧。
自从叶青栀踏入这座深宅大院以来，原本伴随在她身边的两位丫鬟就被二夫人找了个借口遣散，取而代之的是琴音与红杏。
这两个丫头年纪都不大，红杏是外头买来的，而琴音的全家都是作为二夫人的陪嫁一起进入府中的，一家人的命运都被紧紧握在二夫人手中，随时可能熄灭。
此刻，面对着叶青栀那若有所指的笑容，琴音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她跪倒在地，膝盖触碰到尖锐的碎片，即使有棉裙阻挡。
那锥心的痛楚也让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小姐，是我错了！一切都是夫人逼迫我做的。她说如果我不按她说的做，就要把我们全家拆散，卖到天南地北，让我们一辈子都见不到彼此！”
琴音的哭泣之中满是惊恐，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威胁，此刻心中除了害怕再无其他。
叶青栀的声音虽然虚弱，却不容置疑，“起来吧。”
然而，琴音却拼命摇头，眼神中充满了惶恐，“奴婢不敢。”
她内心深知，二夫人让她放入叶青栀食物中的东西绝非寻常之物，必定是些见不得光的恶毒计谋。
当日叶青栀孤身一人去了后花园，没有让她跟随，那时的她还暗自庆幸能得一时轻松。
岂料，叶青栀出门时尚且安然无恙，归来时却是一身血迹，连腹中的胎儿也不幸失去。
那一刻，琴音的恐惧达到了极点，害怕自己会因失职而遭受惩罚，甚至被卖掉。
“我让你起来！”
叶青栀的话语中多了一份坚决。
琴音哪里敢违抗，只得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过来！”
琴音小心翼翼地靠近床边，不料叶青栀忽然伸出手，一记响亮的巴掌狠狠地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那清脆的声响，似乎也震碎了两人之间的某种屏障。
“咱们两清了。”
叶青栀的目光穿过床帘，深邃而又复杂，两行泪水悄然滑落，却未发出半点声响。
她咬紧牙根，一字一句地说：“你对我下药，即便是被迫，我也无法轻易宽恕。琴音，你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和立场。”
“以后我都听小姐的！”
琴音哭喊着许下承诺。
叶青栀冷哼一声，“当真？”
琴音拼命点头，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原以为叶青栀会直接将此事告知老爷，为此她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老爷真的到来，她宁愿自行了断，也好过拖累家人。
一切，似乎就这样在那一个耳光之下悄然化解。
琴音对叶青栀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感激之情，如同冬日里的一缕温暖阳光，照亮了她心中的阴霾。
“如此说来，夫人给你的那些药物，应当还有剩余吧？”
叶青栀出身名门，对于医药知识也略知一二。
入府短短数日，频繁感受到小腹莫名的阵痛，她早已察觉到有人在暗中对她下手。
而这一切的幕后操纵者，除了二夫人，还能有谁？
若那些药物并未立即使她失去孩子，那么定然是需要缓慢施加影响的。
于是，叶青栀提出了这样的推测。
琴音迟疑地点了点头，叶青栀发出一声苦笑，“无论剩下多少，都交给我吧！”
自己若过得不安宁，二夫人也别想置身事外！
原以为二老爷无论如何都会召见自己询问一番，却不曾想直到夜色深沉，竟无一人前来探询。
而此时，意想不到的是，沐子羡与沐念云这对兄妹联袂而来。
“二姐，父亲要执行家法了！”
沐念云一进门便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神情向沐舒窈报信。
“家法？”
沐舒窈显得有些诧异，“惩罚的是谁？”
“三姐啊！”
沐念云与沐云菲素来不合，从小便受其欺凌，以往总是敢怒不敢言，即便偶尔得到些好处，也免不了被沐云菲横刀夺爱。
此刻，她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收敛点。”
沐舒窈不得不提醒她。
“我只是在姐姐这里高兴一下嘛。”
沐念云一跃而上，坐在熏笼旁，盘腿而坐，“出了门我自然会注意。”
沐子羡无奈地瞥了妹妹一眼，摇了摇头，“二妹不用理会她。”
“三哥，你真坏。为什么不让二姐理我？”
沐念云嘟着嘴，笑嘻嘻地对着沐舒窈说，“我在刘小娘院外躲了许久偷听，脚都冻僵了。三姐哭得惊天动地，刘小娘又哭又求，声音大得外面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沐舒窈挑了挑眉，“看来，叶小娘的事，确实是出自她之手。”
“肯定是。”
沐念云笑够了，认真分析起来，“祖母教训了沐云菲，她恼羞成怒跑了。那时候路过湖心亭，必定是得罪了叶小娘。”
提起叶青栀，沐念云不禁抚了抚胸口，心有余悸地说：“叶小娘也是个可怜人，好不容易进了府，孩子却这么快就没了。”
沐舒窈轻轻一笑，并未接口。
沐子羡再次叹了口气，“念云，喝茶吧，堵住你的嘴。”
“哦。”
沐念云只好乖乖闭嘴。
见她终于安静下来，沐子羡转向堂妹，“听念云说，你给叶小娘扎针了？”
他了解沐舒窈的医术，虽然没有明言，但从对话中已隐约猜到了大概。
上次在那酒香四溢的醉仙楼里，他亲眼目睹了沐舒窈不显山露水地将一小瓶闪烁着神秘药丸递给了一脸病容的萧宴。
那份从容与自信，至今仍在他心中留有深刻印象。
因此，此刻听到沐念云轻描淡写地说起叶青栀遭遇大出血之危，竟是被沐舒窈几根银针瞬间化解，他的心中并未掀起太多波澜，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敬佩。
“当时的情况危急万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沐舒窈轻哼一声，语气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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