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谭川
沐老太太只是轻声应诺，没有多余的话语，她的心思似乎也沉入了深深的湖底。
她缓步走向安国侯的床边，小心翼翼地询问他近来是否无意中食用或接触了什么可疑之物。
安国侯的回答明确且坚定，他否认了一切，随即吩咐身边的丫鬟取来昨日饮过的那只茶杯。
此刻的他，心态已然恢复了平和，显然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冲动。
丫鬟遵命，手脚麻利地将那只精致的茶杯捧上。
与此同时，府中的几位医官被再次紧急召集。
当那茶杯映入众人眼帘，一切无需多言，真相仿佛已在其中。
医官们轮流仔细检验，时间仿若一炷香的功夫，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忐忑与疑惑，最终一致确认茶中并无任何异常之处。
安国侯得知结果，心中五味杂陈，不甘之余，又派随从飞速前往京都，请来名医再度鉴定。
然而，答案无一例外，都说那杯中之物似毒非毒，令人困惑不解。
……
连续两日，沐府门前车水马龙，医者络绎不绝，从未间歇。
此事迅速成为京城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直到某日，一个惊人的秘密不胫而走——堂堂的侯爷或许患上了难以启齿的花柳病，因此才有近日医生频繁出入府邸的景象。
此刻，沐舒窈带着两位侍女，漫步在喧嚣的市集中，周围的流言蜚语并未让她动怒，反而增添了几分莫名的愉悦。
那些议论纷纷：“哎，你听说了吗？安国侯竟然染上了那种难以启齿的顽疾，真是世事难料！”
“没错没错，说到底，这也是侯爷大人的咎由自取，家中明明有娇妻美眷不珍惜，偏要招惹那些不清不楚的，现在落得这个下场，脸面何存啊？”
“虽然话说得粗糙，道理却不假。最无辜的怕是沐夫人了，想想她的父亲和兄弟在外英勇作战，若是知道自己的女儿、妹妹遭遇如此不幸，该有多么心痛。”
……
这些闲言碎语犹如春日里的柳絮，随风飘散，而沐舒窈却在渐行渐远中，选择了淡然以对。
在她的心里，暗自叹息：若祖父母与舅舅得知，定会后悔当日将母亲许配给这样一个男子。
但命运弄人，事已至此，她只能珍惜当下，把握自己能掌控的一切。
“姑娘，不要为了他而难过，那样的人，不值得你耗费心神。”小安见姑娘神情恍惚，连忙安慰道。
作为贴身侍女，这么多年来，沐舒窈承受的冷漠她岂能不晓？
只因心疼姑娘，从未点破。
如今，她发现沐舒窈的态度有了变化，不再刻意讨好，这让她们感到由衷的欣慰，希望姑娘能活出真正的自我，不再委屈求全。
“你说得对，他不配我的悲切。放心吧，我不会再为他如此。”
沐舒窈努力挤出笑容，这份坚强就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看得明白，只有曾经的自己，才会那样盲目痴缠，不谙世事。
三人穿行于曲折蜿蜒的小巷，终于抵达了新购置的药店前。
此次出行，虽仍以面纱遮面，低调行事，不料药店的掌柜一眼便认出了她们。
他热情洋溢地迎上来，滔滔不绝地介绍店内的种种。
沐舒窈望着他忙碌而周到的身影，心中不由生疑：何以如此殷勤？
这份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她感到有些不适。
心有疑惑，便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掌柜，是否有什么好事？看你心情不错嘛。”
她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觉得与那些喜欢旁敲侧击的人相处极为耗费心神。
心事藏久了总让人难受，还不如坦诚相告，避免误会滋长，当然，特定情况下还需谨慎处理。
“姑娘，你可能还不知道，你前脚一走，对门那位老板还真是找上门来了。不过我记着你之前交代的，一切都按你的意思去做，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家掌柜的从此再也没来捣乱了。”
就因为这一桩事，他对这位看似不起眼的年轻女子再不敢有丝毫小觑。
“嘿，这确实是个好消息。放心，从今往后，他们不会再来给你添麻烦了，你可以安心经营了。”
“没错，掌柜的，我们家姑娘可厉害了，保证你不会吃亏的。”青衣见状，也乐呵呵地附和起来。
小安之前就和她详细描述过那次的情景，因此她很清楚沐舒窈今天来访的目的。
众人又寒暄了几句，沐舒窈这才回到正题。
她从小安手中接过一张分量不轻的支票，大方地推向药铺掌柜。
“掌柜，这里是百两银子，是给店铺的，你收好。另外这五十两，你随意支配，按照你的喜好装修店面，缺什么补什么，若是钱不够，尽管来找我。”
药铺掌柜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张沉甸甸的银票，犹豫的神色在他脸上交织，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内心争斗。
最终，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牙关紧咬，眼中闪过一抹坚决，缓缓将银票收进了衣袖中。
这药铺如今归属她名下，她的话语权便是店铺的律法，不容置疑。
“多谢姑娘的慷慨，我定会以最优的药材、最诚挚的服务回报您的信任。”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真挚与感激。
语毕，掌柜的眉宇间忽然掠过一抹迟疑，像是有话卡在喉头，他缓缓抬起头，眼神中带着小心翼翼的探询：“日后，我该如何称呼姑娘才恰当呢？若有旁人询问，我又该怎样作答呢？”
言辞之中，藏着不易察觉的微妙意味。
沐舒窈捕捉到了他言外之意的细微差别，嘴角勾勒出一抹淡雅的笑意，眼神温婉：“倘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我是昔琳即可。”
说话间，她的眼眸轻轻转动，秀眉微挑，仿佛对接下来的话题颇感兴趣：“掌柜的，可否告知我您的尊姓大名？”
回府之后，她已派遣身边的青衣仆从暗中调查过他的背景，调查的结果让她感到意外之余又夹杂着几丝同情。
据说，他自幼失去双亲，好不容易成家立业，却又遭遇爱妻被拐的悲痛，连一个子女也未曾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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