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师尊水端稳(15)
乐幽抱的极紧, 但他知道,若师尊要推开他易如反掌,可是……没有。
师尊未动,亦未给回应, 乐幽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神情, 只知如此已经比心中所想的要好太多了。
师尊终究是重诺, 亦无法对他狠心的。
乐幽缓缓收紧着手指, 轻轻闭着眼睛, 他的心跳极快,却不想分开,每一刻都像是争取到的, 也让每一刻似乎都藏着眷恋不舍。
“幽,还畏惧于梦境?”宗阙沉了一口气垂眸说道。
“嗯, 徒儿畏惧。”乐幽未抬头,只是眸中泛着的水意皆是羞涩,哪里还有半分畏惧。
“人无信不立。”宗阙说道。
“徒儿谨记师尊教诲。”乐幽呼吸间皆是他的气息, 本是极冷之人, 身上的气息却是沉稳而温暖的。
他幼时便喜欢, 那时是对长者,如今亦喜欢,却是动心动情。
人无信不立,却还有一句,君子可欺之以方。
宗阙放下了手未动他, 只任由小徒弟依偎在怀中, 他亦是心悦他的, 可如今却不能碰。
气息微沉, 两颗心的跳动似乎挨在了一处, 乐幽缓缓沉着气息,因这份放任而缓缓放松着身体,便是如此天荒地老,他亦是心甘情愿的。
静室之中无一丝声响,只有呼吸浅浅,似乎每一口呼出的气都带着极其甜蜜又沉重的味道,似是怕身旁之人听到,又希望他能听到。
一切缓缓归于无声。
……
夺晦亦有自己的梦境,一路奔袭,在人群挤攘中抱头被救,得知了寥郅尊者的名号。
此处与他曾经经历是有不同的,那时的记忆已经有些远了,但幼时的惶恐并非退去,年龄幼小又无力量,无人庇护,万事只能依靠自己,只能慎之又慎,才能避免伤及性命的祸事,故而他对陵江能收他为徒之事十分的欣喜。
得一师尊,便是有了家,落了根,再不必如同漂萍一般仿徨,只是事与愿违。
而此生,没错,是此生,夺晦仿佛入驻在那小小的身体之中,记住了师尊的名字。
过天门,得指引,登天梯,得辟谷丹,一步步上行,手中攥着那枚丹药,心中似乎也不如何彷徨了。
仙人皆是好人。
非是如此,只是那人并不将凡人的命视为草芥,虽寿命不同,仿佛天然就此分开,但仍有人未视作不同。
登天梯,过幻境,来到那片测试灵根的空地之上。
他的心中是感激加茫然的,可夺晦心中却在期许着会怎样见到师尊,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单火灵根,可入内门。
两道令牌一前一后落在了他的面前,一为墨色,一为玉色,一为寥郅,一为陵江。
这两枚令牌夺晦皆见过,一枚是前世所见,而另外一枚他在储物戒中见过。
寥郅尊者收徒,周遭之人皆是讶然惊叹,又因为二选其一,更添了几分紧张。
一枚为化神尊者,亲传弟子,另外一枚则是金丹真人,普通弟子。
他不识字,但夺晦识字,周遭之人紧张又羡慕,有人希望他选择正确,有人则希望他错选。
若是选错了,万劫不复的路还要再走上一遭,他虽不畏,可无人想要再经历一遭苦痛。
他仰头询问,不知修为为何,只记得那个名字:“寥郅?”
如此尘埃落定,那枚亲传弟子令落在了他的手上,珍重异常。
夺晦心中松下,接下来便会被送到寥郅峰,成为人人艳羡的寥郅尊者的首徒。
可周围哗然,他捧着令牌仰头时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周围人无人敢视,以孩童视角看他,当真是屹立到无可撼动,让人指尖发麻。
他竟亲自来接!
夺晦心中有惊叹,亦有畏惧,还有无尽的欢喜,这并非全然是他的心情,又杂糅着他的心情。
就在他几乎不可视时,那屹立之人身姿压低,蹲身面前,朝他伸出了手。
他即便蹲身亦是高大的,那双平静的眸映着他瘦弱又脏兮兮的身影,其中并无半分嫌恶,唯有让孩童窥不透的怜惜。
“仙人……”
“是师尊。”
师尊,原来那时他们是如此相遇的,难怪他愿意为他献上性命,因为虽只窥得一丝,却已知他是天底下最好的师尊,不愿让给任何人。
……
肩上的力道微微松着,宗阙沉息转眸,听着耳畔轻沉绵长的呼吸,扣着他的腰身轻动,那原本搂在肩膀上的手轻轻滑落,却似乎在梦境中也有些不甘的想要抓住什么。
宗阙握住了他的手,将其放了下来,让沉睡的青年枕在肩头,压低了声音道:“幽。”
未有回应,眉宇舒展,已是熟睡。
宗阙垂眸,手伸过了他的腿弯,要将人抱起来时却听到了肩头的一声轻应,他转眸时那本是熟睡的青年动了动眼睑,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宗阙看着那双略有朦胧的眸,一时竟分不清是哪一面:“吵醒你了。”
“师尊。”乐幽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伸手看了看自己修长的手指,在发现身体可以完全由自己控制时知晓已是醒转了。
孩童只知敬畏与景仰,他却是一眼万年。
青年眸中目光流转,宗阙敛眸辨别时,怀里的人已抱上了他的脖颈,含着十分的情思凑了上来。
双唇初碰,不等宗阙阻止,怀中之人已是热情至极。
清露的甘甜夹杂其中,宗阙心神皆动,手从那腿弯中抽出时,那在怀中放肆之人已是后退分开了,一双眸中皆是脉脉情意。
“师尊如今想阻止已是来不及了。”乐幽的目光落在那总是不苟言笑的薄唇上。
这人虽冷,唇上的温度却不冷。
从前不知亲吻有何意趣,但喜欢的东西用嘴去品尝,喜欢人也是同样,喜欢,自然要用最直接的方式去表达这种喜爱。
宗阙看着他未语,因为那一刻他自己也无法辨别自己是想阻止,还是想亲近。
对所爱之人的忍耐,终究是有极限的。
“又或者……师尊并不想阻止?”乐幽的手摸上了他的脸颊,轻轻用手指摩挲着,在对上那极沉的眸光时虽是背后发毛发汗,却让那种兴奋的感觉再度涌动了上来。
“师尊……”乐幽轻轻凑近,却被对方握住了手腕,眸光轻转,在看到那双眸中压下的情绪时明白最佳的时机已是过了,“我倒要瞧瞧师尊能忍到何时?”
他抽出了手,打算从此处站直身体时却发现了环境的不对劲。
青年眸光微敛,其中划过了一抹沉色,宗阙松开了他的手,看着二人的姿势也蹙了一下眉,然后对上了青年含着三分笑意,七分火气的目光。
“师尊竟抱着他……”青年语调悠然,却是带了十分的阴阳怪气。
“他做噩梦了。”宗阙说道。
“我竟不知正道之中徒弟做噩梦需要师尊抱着入睡的。”乐幽手指收紧。
他最是了解自己,即便真有什么噩梦也能自己消解,如此要求,眼睛还有些酸涩,分明是哭过来示弱的
,否则若真是害怕,躺在自己房中便是!
宗阙看着十分气愤的青年道:“他梦到了未入寥郅峰。”
乐幽闻言轻滞,想到了自己的梦,那是梦,却如同亲身经历过一般,非是梦,而是此生经历。
他在拥有此生的记忆,对方亦是在拥有前世的记忆。
那段经历说来并不美妙,若未尝过甜,在苦海之中沉浮一遭,总能自己爬出来,可生于阳光下,远离了苦难,又落到地狱中去,还真是令人胆寒。
他们的记忆在互换,不,是在融合,当拥有了前世今生的记忆,便会彻底融合,因为辛苦甘甜皆是一人,无关顺序。
“可能告诉我发生了何事?”宗阙看着怀中思绪满满的青年道。
小徒弟梦见的都是怀中之人亲身经历过的,本就是他的人,他怎能不怜惜。
“他梦见的是我的记忆。”乐幽对这种情况有些始料未及,但他不想融合。
此生之事他自可以去探究,便是一生艳羡,只要师尊此生与他结为道侣,那些艳羡便皆可消弭。
如今对方要争,即便是自己,他亦不会让。
只是师尊对他爱护,多少都有对方的因素。
“可否详说?”宗阙问道。
“其实也无甚好说的。”乐幽轻叹了一口气道,“若真要说,我为前世,他为今生,师尊可信前世今生?”
“嗯。”宗阙应道,“陵江与前世相关?”
“师尊真是敏锐。”乐幽轻轻抬眸,目光有些幽远,“陵江是弟子前世的师父,弟子入门时并未遇到师尊,由他收为了普通弟子,陵江峰资源不丰,金丹真人虽比寻常散修厉害,但在上穹仙宗中属实不算什么,可即便如此,有了师父,弟子亦是欣喜的。”
“他对你做了什么?”宗阙看着青年眸中的沉痛味道问道。
乐幽抬眸,轻眨着眸敛去眸中水意,唇角轻抿,靠在了他的怀里呢喃道:“弟子天生炉鼎,筑基时可显,又生的此般容貌,他那样污秽小人岂会不觊觎。”
宗阙气息微沉:“继续。”
“师尊勿生气,弟子怎会让他得手。”乐幽摸上了他的脸颊,手指轻轻划过他的眉心道,“弟子身心皆是属于您的。”
“非是为此事。”宗阙知道他的性情烈性的很,此灵魂爱玩爱折腾,却不会真的让自己陷入那般境地,但他无记忆,又身处其中,想要脱身何其困难。
为师者觊觎他的样貌体质,又该是怎样的孤立无援。
当初让陵江那般轻易死去,的确是便宜他了。
“师尊不在意?”乐幽询问道。
“世有无奈。”宗阙说道。
此道可解,但若真是遇到了无可奈何之时,他即便在意,却也非是他的身体,而是他所受过的苦。
但有他在,不会让那种情况发生。
确实无奈,乐幽心中轻沉了一口气,他本以为自己不在意了,可是当有人疼惜时,原来还是在意和畏惧的,亦容许自己软弱的。
明明一开始只是想让面前的人疼惜,却发现真心最不可挡。
同是师尊,却是天壤之别。
其中详情乐幽竟不想说了:“师尊……”
“嗯。”宗阙垂眸应道。
青年眸中将苦楚尽藏,含着三分笑意,搂上了他的脖颈道:“我知道的,您心里亦是有我的。”
宗阙手指轻动,视线与他的眸错开,却被起身跪在身上的人捧住了脸颊,额头轻抵,眸中思绪无法隐藏。
不仅仅是心里有,他想要他
。
双方博弈,哪一面都是怜惜的。
“他已受过您这么多年的宠爱,弟子却是初初来到您的身边,他与您是师徒,我与您不是。”乐幽看着面前的男人,语气极温柔,似是床畔的呢喃轻语。
他知道对方在忍耐,而他们的博弈就是要让他失控,若有面前之人相帮,他们必能分开,届时,这是属于他一人的爱人。
“师尊,我的眼里心里皆是您,前世苦难,唯有师尊爱护才能消解一二。”乐幽的呼吸轻轻凑近道,“您明明动了情,只消主动一丝,我此生此身都是属于您的……不好吗?”
他的唇近在咫尺,轻轻启唇,每一句话都溢着极致的温柔,似能将最寒冷坚硬的金属融化。
宗阙的喉结轻动,青年的呼吸轻拂,唇似有若无的擦过,如同干柴烈油之上跳跃的火星一般。
“师……”乐幽的话并未出口,已被面前的人扣紧了腰身,视线颠覆,已被扣住手腕压在了榻上。
他成功了。
心跳砰砰作响,乐幽看着撑在身上俯身靠近的人,一身薄汗瞬间尽出,对上那双极沉的眸,轻轻阖了一下眼睑,屏住呼吸,轻轻动着自己的手腕道:“师尊不用抓着,我不会跑的……”
细语呢喃,手腕被松开时乐幽伸手扣上了他的脖颈。
墨色发丝蜿蜒交错在了一处,乐幽轻轻阖眸,彼此的呼吸和唇只在咫尺之间。
他当真是喜欢这个人,心似乎都要在此处蒸腾的情意中蒸发殆尽了。
心脏鼓动的期待漫无尽头,每一刻都觉得漫长,可那吻始终未落下。
乐幽轻轻睁开了眼睛时,对上了那双隐忍的眸:“师尊……”
“幽。”宗阙摸了摸他的脸颊,看着青年眸中满满的情意和疑惑,拉开他的手腕起身。
“为什么?!”乐幽眸中溢过惊讶,起身抓住了他的手问道。
为什么?明明他亦是心悦他的,否则不会有那片刻的失控,但他还是强忍着让自己控制住了。
宗阙未看向他,亦不知该如何作答。
“在我与他之中,您选择了他吗?”乐幽手指收的极紧,嫉妒与愤怒充斥,心中痛苦之意让他恨不得将心揪出来。
不知不觉,他已将心交付的如此深。
宗阙转眸看向了他,青年眸中的伤心如此真切,却是强忍着泪水始终不愿流出来。
不想让他伤心,却还是让他伤心了:“未做选择。”
“什么?”乐幽一时有些未反应过来。
“在你的记忆融合之前,我只会是师尊。”宗阙沉下呼吸坐在了榻边,抽出自己的手擦了擦他的眼尾说道,“能明白吗?”
他的动作温柔,话语却无一丝回旋。
“你两个都想要?”乐幽看向他道。
“可以这么说。”宗阙直视着他道。
若是在他与旁人之间做选择,他只选他,但他在之间做选择,他全部都要。
“若必需让你选择一个呢?”乐幽轻轻侧脸,躲开了他的手问道。
他气息起伏,整个人都因为情绪交杂而颤抖着。
“我的答案不变。”宗阙收回手说道。
“你的小徒弟非你不可,我却并非如此。”乐幽缓缓收紧了手指道,“若要共享,我可去寻旁人。”
“你休想。”宗阙说道。
“你!”乐幽蓦然看向了他道,“你以为你能阻止得了我?”
他若不想屈服,便是天塌下来都不能让他臣服。
“你可
以不选择我,但选旁人不行。”宗阙看着他说道,“这是底线。”
乐幽与他对视,竟是第一次品味到了这个人对他毫无掩藏的坚定。
他想要他,却不能独属于他。
他竟除了放弃无路可选:“你混账!”
“抱歉。”宗阙看着青年眸中满溢的沉痛,想要伸手,却终是收了回去。
或许他一开始拒绝他会更好一些,不要纵容他,不要给他留存一丝希望,只有一双弟子,便是融合或是不融合都无甚关系。
只是他对他念着情,心上装着他,有了机会便不再甘愿千万年的不能拥他入怀。
“回去吧。”宗阙起身道。
“我若放弃,你可会与他在一处?”乐幽抓住了他的衣袖询问道。
“不会,你若不想相融,为师亦可为你将此身分开。”宗阙感受到衣袖的牵扯,却并未回眸,“从今往后,你我只是师徒。”
决定了何事便该坚持到底,否则只会徒惹伤怀。
他的话语落定,似乎此生再不会更改,乐幽视线模糊,抓紧了自己的心口处大口呼吸着,竟是痛的浑身都有些痉挛。
他仍是要他的,他甚至能确定他是爱他的,可是却是重回本位,若不能两个皆要,那便两个皆不要。
这一碗水还真是端的极平,极公平,却又让他痛到了极致。
二择其一,是一人却要相争。
他让他选择,好像从一开始就做好了他会选择自己的准备,而当不被选择时,那种痛到骨子里的疼痛当真是让人难受至极。
如今好了,谁也不选,当真是公平。
是他太自私自我了吗?可他所爱,半点儿不想分给旁人,连他自己也不行,对方亦是如此。
乐幽不知自己该如何,他只是紧紧拉着那衣袖,心中的疼痛一阵又一阵的蔓延,比当年的皮肉之痛似乎还要痛苦万分。
他浑身都在颤抖,面色苍白无比,宗阙看着他发白的手指,转身坐在榻边握住他的手腕推动着他的内息:“守住心念,否则易生心魔。”
魔修与正道是功法不同,心魔却是二者皆可生,只是魔修生的更易一些而已,心念不坚,一旦生了心魔便会影响心智,甚至走上歧途,让整个道途崩塌。
乐幽体内的内息被调和着,那强大磅礴的灵气一次又一次牵动着他体内有些□□的力量。
他轻轻平复着呼吸,看着那转而未走的人轻声问道:“师尊为何不能二择其一?”
他终是有些执念的,而师尊乃决断之人,否则也不会想要断的如此干净,可他又是心软的,纵使要断,亦舍不得放他在此处受苦。
宗阙看着面前心绪未平的人,感受到他体内再度起伏的灵气开口道:“若我一分为二,你可能舍其一?”
乐幽轻怔,看着面前的男人,若他一分为二,自是一个也是他,另外一个也是他,哪个他都舍不得相让给旁人:“若师尊一分为二,可会相让对方?”
“不会。”宗阙感受着他体内略平的气息,将自己的灵气撤出道,他虽不会让自己一分为二,但若真的如此,他亦不能看着另外一个自己与其亲近,可解之道便是融合,避免相争,否则彼此都是为难,再好的情意也会消磨干净。
可对方不愿,他也不能强逼。
“那师尊会如何做?”乐幽紧紧盯着他问道。
他知自己任性,而对方却是理性的。
“融合。”宗阙看着他道。
他知自己的性情,亦知该如何避祸,在未起争端时便会融合,因为本为一身。
乐幽有些迟疑。
“你若不愿,亦可不融合。”宗阙说道,“你与我不同,不必事事遵从我的意愿。”
他了解自己,即使分开,一切也皆会从理性出发,但人有畏惧,面对一个百分百了解自己的人便会担心,或许是担心一旦融合会变得不像自己,又或者是担心彼此相争,反而容易心生抵触。
“可我若不融合,师尊便宁愿两个都不要。”乐幽说道。
他真是理性又狠心,让他无法抉择。
“两人情意并非只有道侣,若是师徒,便不会相争的如此厉害。”宗阙说道。
若真是二择其一,放任争斗,他极有可能会自损己身。
“师徒与道侣怎能一样,我既恋慕师尊,自然渴望日日耳鬓厮磨。”乐幽说道,他不喜与人亲近,如今才知若是喜欢,便会渴望,“已然生了情,怎可能再退回原处,我是如此,他自然也是如此,既有情意,便免不了相争。”
他是什么样的性情他自己了解,心狠之时对自己亦不会留情。
“那便断情,此生不再相见,相争亦无益。”宗阙说道。
乐幽蓦然看向了他,心中闷痛到了极致:“你……”
“你勿动心绪。”宗阙说道。
乐幽握紧了手指道:“师尊当真能忍得住不见?”
“难忍亦要忍,我已错过一次,不能再错。”宗阙说道。
碰到无解之事,当断则断,不断则乱,即便如何难忍,也比不上他的平安重要。
“那你怎能料定我不会爱上旁人?”乐幽问道。
“我自不会让此事发生。”宗阙看着他道。
“你,你混账!”乐幽一时气的浑身颤抖,却又不知道到底该如何自处。
对方明明给了选择,可他却好像仍是无路可走。
“只有此事无法相让,抱歉。”宗阙看着他道,“你自可思考一段时日再做决定,不必如此仓促,你我虽不会再见,但为师自会护你周全。”
乐幽看着他,心绪起伏着,蓦然抓住他的肩膀咬上了他的肩头。
他觉得自己心里是恼的,可是又不可自制的觉得对方是在乎他的。
若他面对对方一分为二,便是用尽手段,都要让对方皆属于他,因为这是属于他的人,绝不会放任彼此的距离。
至于对方如何想,他在乎又不在乎,他甚至在想对方也能如此不管不顾,何须给他如此多的路,只需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两个都要就两个都要,只管按在榻上耳鬓厮磨便是了。
他虽厌恶旁人强逼于他,可师尊终是不同的,而他与旁人不同的地方也在于此。
他始终不愿意伤害他,始终愿意尊重他的抉择,纵使事与愿违。
肩膀上的牙齿磨着,宗阙撤了周身的灵气,让那牙齿深陷了进去。
乐幽尝到血液的味道时抬眸,看向了面前纵着他的人,抬手抹过唇上的血迹,搂上男人的颈侧吻了上去。
宗阙眸色微敛,开口时面前的青年已分开些许,唇上的血迹亦有些晕开了,他呼吸幽微,眸中却有些释然与疯狂:“师尊,你若此刻允了我,我便愿意融合,只有这一次机会。”
既然要为难,便两个人一起为难。
宗阙沉住了心神,他虽能决断,可若能有希望的路走,断无拒绝的道理,手臂收紧,宗阙倾身将人压在了榻上。
唇在咫尺,乐幽的呼吸起伏着道:“师尊还要再…唔……”
他的话语未尽,已被深吻住了。
幽微的血腥味
略有弥漫,乐幽抱着男人的脖颈,竟有一种要被吃掉的错觉,让人浑身颤栗却又心动不已。
这一吻持续了很久,二人分开,宗阙轻轻抚摸着青年的颊,看着眸中满溢的水光道:“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乐幽接话,抱着他的脖颈道,“我即便如今再想反悔,师尊亦不会让我反悔了吧。”
“嗯。”宗阙应道。
诺言既出,自然未有收回的道理。
“师尊真是霸道,只是亲吻不足,不如索性双修好了。”乐幽略微靠近说道。
他虽决定融合,亦要占据上风,谁知融合后他还像不像自己。
“待你金丹后期时再行此事。”宗阙揽着他的腰身坐起,将人抱在了怀里道,“届时一举便可突破元婴,省你数十年之功。”
修为低者与修为高者双修,第一次便会有极强的提升,差距越大越明显。
但突破境界难成,许多人想要突破元婴不仅消耗数十年,甚至数百年的都有。
“哦?那不如等弟子元婴时再双修,届时一举突破化神岂不更好?”乐幽坐在他的怀里扶着他的肩膀道。
宗阙:“……亦可。”
“亦可?”乐幽后槽牙磨着笑了一下,“师尊莫非是想气死弟子,好省去好多烦恼?”
“你不想要修为?”宗阙问道。
“想要,但更想跟师尊行鱼水之欢。”乐幽凑近他的耳际轻言道,“弟子前世可是合欢宗人,实在受不了数年空旷。”
“合欢宗?”宗阙问道。
乐幽轻轻挑眉,手指摸上了他的唇笑道:“师尊自己说不在意的。”
“有条件。”宗阙握住了他捣乱的手道。
若遇无奈之事,他不介意。
“师尊莫吃醋,弟子虽看过不少,但是还未与人合欢过,便是以唇相碰也是第一遭。”乐幽手指不能动,倾身靠近,轻吻在他的唇角道,“只是未曾想到亲吻便如此舒服,若是合欢又会如何?”
“不可沉溺此道。”宗阙说道。
“双修又非采补,为何不能沉溺?”乐幽笑道,“莫非师尊怕沉溺于此,离不了弟子的床榻?”
他唇角扬起,谈起此事无半分羞涩之意。
“莫非我说对了?”乐幽继续发问,下一刻却被以吻封缄,再不能胡言乱语了。
……
一吻分开,乐幽喉结轻轻吞咽,终于明白食髓知味这一词何解,原来心爱之人只是唇齿相碰,便能让人十足的愉悦。
“还要……”乐幽轻声要求道。
“你还在关禁闭。”宗阙抬手捂住了他的唇道。
虽可一时放纵,但不能日日沉溺于此,未免太过于荒废。
乐幽眨了眨眼睛,终于想起了这一茬:“可是弟子已经告知师尊前世之事了,还要关?”
“陵江之事你处理的不甚妥当。”宗阙说道。
乐幽想起那人便觉得晦气,不论前世今生,那人都险些误了他的事:“有何不妥?”
今生之事,让他觉得只是那般杀了人便宜他了。
“你要复仇,也该先捏住他的把柄,日后若有丝毫蛛丝马迹,你皆是占理的。”宗阙说道,“为师也好维护。”
乐幽眨了眨眼睛,蓦然笑道:“师尊这是在教弟子栽赃嫁祸啊?”
“无辜之人不可用此道,他既作恶多端,以恶制恶无可厚非。”宗阙说道。
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但也讲一个明面上的理字。
“是,弟
子知晓了。”乐幽手搭在他的肩头问道,“师尊肩膀还疼吗?”
“不疼。”宗阙说道。
化神修士伤口愈合的速度极快,只是牙印根本不会留下。
“真的吗?弟子不信,需得亲眼瞧瞧才好。”乐幽伸手就去摸他的腰带。
宗阙握住了他捣乱的手道:“莫要胡闹。”
“师尊自己明明也想的,为何要忍着?”乐幽笑道,“修行需念头通达。”
“为师已无需修行。”宗阙说道。
克制于他是本能,怀中之人有时候会任性妄为,若两个人一起如此,可能要闹翻了天,还是要管的住他。
“师尊就不想突破到出窍期?”乐幽笑着问道。
“世人皆难突破,乃是此间力量薄弱,规则限制,强行突破无益。”宗阙说道,“不必过于执念。”
“师尊既不想,那便算了。”乐幽抽出手,抱住他的腰身靠在了他的怀里,“其实弟子前世亦是化神修士。”
“嗯。”宗阙扣住了他的腰身应道。
“弟子虽想要修为,但也是能凭借自己突破到化神的。”乐幽轻声说道,“师尊不必过于担心,我可并非那等娇养之人。”
宗阙:“……嗯,你的仇人还有哪些?”
小徒弟并非娇养,只是心里落根此处,也只有此处能让他变得柔软。
“那可相当多。”乐幽伸手,抓住了他的一只手道,“此事无需脏了师尊的手,待弟子日后修为起来,自可将他们送入地府。”
“嗯。”宗阙应道。
他于长老堂的言论并不隐蔽,暂时足以震慑一些人。
“师尊……”乐幽抬头轻唤他。
“嗯?”宗阙应道。
“我画的春宫图您给放到何处去了?可有日日翻看?”乐幽笑道。
他的话题转的颇快,宗阙沉默了一下道:“在你那里。”
“嗯?”乐幽眨了一下眼睛道,“他看到了?”
“嗯。”宗阙应道。
乐幽沉吟了一下,他就说对方怎么行事如此之快:“那他看到时是何反应?”
“你莫急着教他此事。”宗阙说道。
乐幽闻言轻轻挑眉:“师尊从未教过他此事?”
“此事于道途并非必学之事,他知不可让人近身和泄了元阳。”宗阙说道。
“既要融合,他那处便由弟子来言说吧。”乐幽眸光轻动笑道。
宗阙看着那满目的笑意,便知他坏主意已起:“需知分寸。”
“他总要知晓的,况且知道的多一些,恢复记忆时便少受罪一些。”乐幽从他怀里起身,下了地面时搂上他的肩膀亲了一下,“弟子可是为了自己和师尊都好。”
宗阙:“……去吧。”
“多谢师尊。”乐幽起身,转身出了此处静室,心情愉悦。
师尊既答应了,那会被带坏到何种程度可就由他了。
他说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
乐幽睁开眼睛时看着自己静室的景象沉吟了一下,他那时心神放松,应是在师尊怀里睡着了,如今回了静室,应是那人被继续关了禁闭。
不过他那时坐在师尊怀里,不知那人有没有也……
乐幽轻轻动了动手指,忍住了心中犯酸的感觉,探入储物戒中找到对方留下的玉简,却在旁边看到了一卷极厚的画卷。
他将玉简连同画卷取出,先是将灵气输入了玉简,其上文字浮现。
[你应已知道我们记忆开始融合,师尊亦知道了,我与师尊相约与你融为一体,他答应了,你若不答应,师尊便属于我一人了,我知你必然不甘,但此事无可奈何,若师尊一分为二,你我也必然无法选择其一,我不想令他为难。图上所画,乃是师尊答应我时的画面,还有送你的礼物,不客气。——夺晦]
乐幽看着其上的文字拧住了眉头,师尊竟答应他了?师尊竟也是喜欢他的?他虽心中酸楚,却又知道对方说的极有道理,他只有一条路可走,若不允,则放弃,若允了,便要融合。
若融合,他还会是他吗?可他又怎么舍得下师尊?二择其一,本就是为难人的事情。
乐幽心中各种情绪十分繁杂,然而待他展开画卷时,却是呆坐当场,一时不知该羞还是该气。
画上描绘并不比上次的春宫图露骨,却是在亲吻,一为师尊,一为他。
一幅一幅,描绘的极其细腻,几乎可连贯。
乐幽合上画卷,脸上通红,暗骂道:“不知羞耻!”
可想想此事竟是师尊答应他时的画面,又觉得心中酸涩难言,打开那画卷,脸又是他的脸。
接吻时轻阖的眼睛,搂住的手臂,师尊垂眸时的状态和拥抱的动作皆有描绘,似是要将人整个揉进怀里一般,就好像他自己……
乐幽合上了画卷,心跳极快,他只敢亲一亲师尊的脸颊,那人却是如此胆大妄为!可师尊竟也会……亲吻吗?
他的指尖略有些发麻,决定已有人替他做了,他虽不忿,却也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若真是相争,他此刻还真是争不过!
那这是什么?!示威?!
不过是亲吻,有何好示威的,他也能!
乐幽随手翻着,直到翻到了亲吻尽的一页,再度看到了那满纸的浪荡之事。
“不知廉耻!”乐幽合上了画卷放在了一旁。
要与如此轻浮之人融合,实在是愧对师尊教导!可师尊竟亲吻他,岂不是喜欢这般轻浮的?!
乐幽看向了那画卷,重新拿了起来,翻开时沉了一口气,那亲吻尽的一页上竟写着“研习”二字。
他的元阳尚在,后面的事应是未做。
乐幽看着图,将纸抬高了一些,遮住自己的脸时在此处设下了结界,然后沉住了气翻阅着。
此处虽设结界,他却是翻了两三页便要看一下门口,其上虽是道侣之事,但双修之事为何会如此的放浪形骸?
乐幽翻看了十几页,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合起画卷放进了储物戒中,摸了一下脸颊上的热意,喉结轻轻吞咽了一下:“蠢!”
他为何要学对方,他自有让师尊喜欢的地方。
可恶,竟是着了对方的道!
可是师尊从未待他那般过,乐幽轻轻摸上了自己的唇,他们共用一身,师尊拥抱亲吻的不就是他……他的身体?!
他的手蓦然放下,带着又羞又恼的情绪起身,抬手想要摸上唇时再度放下,师尊允了,可得的是他又不是他,他总不能再去找师尊再亲一次!
为何不能?
乐幽脑海里浮起这个念头时,整个人都红透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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