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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刚武来咯


阿夜当然也知道自己这想法很不靠谱。

        只是因为霜髓的缘故,她一直觉得天外之石这玩意对人身体有害。就算作为土壤培育了瓜果,再做了点心,可以说含量微乎其微,但也只能喂喂傀儡。

        不过唐沄很快就给出了解释:“天外之石只是霜髓的原料之一。”

        就像是制药,一样的原料,与不同的药材搭配,以不同的方法制作,得到的药物功效可能全然不同。

        “况且……”唐沄垂下眼帘,淡淡扫过自己双腿。

        阿夜有些疑惑地抬眼看他,可他终究没说什么,只是对她一笑。

        夜里下起了雨,拍在营帐上啪啪作响。半睡半醒间,阿夜皱着眉头捂住自己的肚子,却按到一只温热的手。

        不知怎么,夜大夫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她迷迷糊糊地问:“暗卫……”

        “他们有自己的帐子。”唐沄的声音从包裹严实的睡意中透过来,缥缈又让人安心。环着她腰的手拍了拍:“睡吧。”

        于是她就真的睡着了,在雨声和飘飘袅袅的熏香中。

        第二天醒来时,阿夜以为昨夜自己做了梦。只是傀儡……也会做梦吗?

        雨声萧飒,丝丝凉意和潮湿沁入营帐。身上多盖了一条毯子,阿夜发了会呆,抬起手看了看。

        不知道傀儡会不会生锈……她活动了一下手腕,没发觉什么异常。

        仔细想想,似乎她的五感与以前似乎没什么差别,敏锐的嗅觉也还在。若不是那次因霜髓停摆,搞不好现在还没发现自己成了傀儡。

        帐帘被掀起,雨声和昏暗的天光裹挟着潮气漫了进来。

        轮车自动,唐沄一边入帐一边收伞。浓黑的眉眼沾了雨水的湿气,氤氲出几分漫不经心。

        阿夜披着毯子看他,莫名感觉有几分熟悉——很快她醒觉过来,大抵在她消失的记忆里,曾无数次看过这样的唐沄。

        昨夜那个怀抱……

        像是印证她的猜测般,唐沄抬头问她:“还疼吗?”

        阿夜不喜欢雨天,一到雨天便会腹痛。这是当初在多雨的观州落下的毛病,不老山一到雨季淅淅沥沥,潮得让人浑身难受。

        这事儿她从未对人说过,可唐沄居然知道。

        在她遗失的那七年的记忆中,他应该是知道的。

        所以昨夜那似梦非梦的时刻,他揽住她,以手掌为她暖腹,而一向警觉的她也没挣脱。

        原来当初他们已经如此亲密了?这样同床共枕的耳鬓厮磨,都习以为常?

        夜大夫抬手扶额,在手掌的阴影中无声哀叹。孤寡了二十多年,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一天会与人如此温存。

        不过想到唐沄那张脸,似乎一切都合理了起来。

        毕竟从第一次见他,她就十分中意。这么一想,当初二人到底是如何滚到一张床上的,难道是她主动……

        阿夜果断停下脑中乱七八糟的想象,不自然地转过脸,轻咳一声:“其实……不疼的。”

        她都已经是傀儡了,又怎么会腹痛呢?不过是习惯使然,听到雨声下意识地便要揉肚子罢了。

        唐沄走到她面前,弯腰将她的鞋子摆好:“要走了,先去车上等吧。”

        外面雨声还没停,阿夜意外地看了看他的轮车:“要冒雨而行吗?”

        下了一夜的雨,虽此处地势较高,没有被积水淹过,可外面定然一片泥泞。轮车就算是特制的,可在泥泞中也并不好行进,更不用说沉重的马车。

        这样的天气为何非要赶路?

        “过了这道岭便是官道。”唐沄回答:“上了官道,便好走许多。”

        他的神色坦然,但阿夜还是难免觉得奇怪。等马车在雨声中缓缓前行时,她问出了口:“为何这样急?”

        “曲风梧已经在路上了。”

        阿夜无奈:“那便让招抚司做马前卒好了。他们若是查出了什么,不就省着我们麻烦了吗?”

        事关先帝爪牙,朝廷显然会更加重视,行动起来也比他们这些江湖人士方便得多。

        “不能让招抚司抢先。”

        唐沄正翻看卷宗,语气淡淡:“筮天阙有些东西,我必须拿到手里。”

        这次他用的是“我”,其中的势在必得听得阿夜一愣。

        她下意识转头去看唐沄。雨天阴沉,昏暗的车内,他英俊的面庞被阴影笼罩。仿佛是错觉,与那位阴鸷的招抚司司正的气势有一瞬重合。

        之前看唐沄面对曲风梧寸步不让的样子,还以为只因二人不和。没想到,是为了什么东西。

        一向为公的人,竟然也有贪欲和私心吗?

        就在这时,缓行的马车骤然顿住。阿夜猝不及防前倾,扑到唐沄拦在身前的手臂上。

        她抓着他的袖子,狐疑地抬头:“雨停了。”

        帘外的雨声不知什么时候停歇了,周围一片寂静。车夫,暗卫……似乎全都消失了,天地间只剩下这孤零零的马车。

        阿夜抬手想去掀窗帘,却被唐沄反握了手掌压下。他手掌宽大温热,将她的手包住,声音也让人安心:“我下去看看。”

        他又变回了那个温和的唐沄,之前的阴霾仿佛只是错觉。阿夜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看着他掀帘而出。

        外面果然没有再下雨了,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从帘隙中渗了进来。车帘掀起又落下,卷动雾气,消散在车中。

        阿夜听着唐沄放下搭板下了马车,轮车落在泥地发出细微的闷黏之声远去。

        他离开之后,周围愈发寂静。

        阿夜垂头看着医书,却一直没有翻页。许久,一片死寂中突兀传来一声残叶碎响,她才霍然抬起头。

        “唐沄?”

        一瞬的沉静后,车帘被掀起。唐沄的面容出现在车外,他一手掀帘,一手伸向她,声音一如既往和煦:“过来。”

        阿夜望着他,又低下头看了看他伸出的手。五指修长,是熟悉的样子。可不知怎么,眼里像是晃过一道乱光,刺得她眨了眨眼。

        再睁开时,那只手却彻底变了样子——枯瘦的手背青筋盘桓,像是风干的老藤残根。

        阿夜握着医书的手指神经质地一紧,神色不变,抬头看去。

        那是个看不出年龄的老者,光头虬髯,干皱黢黑的皮肤紧紧裹在骨架上,如同干尸。他眼白充血,一双红眸邪气森森。

        他还不知道已被阿夜看清伪装,依旧伸着手,干瘪嘴唇中吐出唐沄的声音,语气殷殷:“来,跟我走。”

        这一幕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阿夜瞧着他的脸,忽然露出一个笑容。她放下医书,款款起身,弯腰下车。

        老者牢记自己还在扮演唐沄,尽职地想要伸手去扶,却只扶到黑色广袖的一角,只得悻悻收回。

        下了车,人就被浓雾吞没。涌上来的雾气有生命般沿着人的躯体攀援而上,如同蛇虫,往人七窍中钻。

        阿夜微微皱眉。这是……瘴气?

        老者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前,枯黑的手再度伸到她面前:“随我来。”

        阿夜心里好笑,这老怪物对牵手这事儿倒是很有执念。她状似乖巧地点了点头跟了上去,却对老者的酱鸡爪熟视无睹。

        老者再度被无视,停下脚步狐疑地打量着阿夜的侧脸。难道他的伪装已经被这傀儡看破了?

        不可能……就算瘴气只能迷惑血肉之躯,可他的幻术连武林高手都能蒙蔽,何况区区傀儡。不说唐门的暗卫,就连唐沄,不也被他引入迷阵不得脱身了吗?

        他皱起眉毛,连带着前额的薄皮都拧出深深沟壑:“竹叶……”

        “阿叶。”

        同样的声音在远处同时响起,如同回音。阿夜倏然抬头,只见远处白雾破散,如同被劲风斩开。唐沄站在白雾之中,如同云中之人,一双深邃眼眸遥遥望来。

        好像他总是这样,在远处穿云破雾向她走来。阿夜下意识地迎上两步,忽然手腕一紧,低头就看到老人黝黑的枯爪箍住她。

        老者看向她,猩红眼眸蒙着一层凶光,偏偏声音还是唐沄的声音,温柔和煦:“竹叶,别过去,他是假的。”

        阿夜:“……”

        老人只看到眼前的傀儡抬起头,对他温柔地一笑。

        下一刻,剧痛传来!

        一阵巨力从身前传来,老人倒飞出去。他重重摔在地上,浑身枯叶污泥,半晌才缓过神。老者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黑衣傀儡,颤巍巍抬手指向她:“你……你……”

        话音没落,就觉得有温热粘稠的液体沿着手腕滑下,在他皱巴巴的皮肤中蜿蜒。老者凝神一看,顿时魂飞胆丧——强大的气劲如同锋刃,割开他的皮肉,留下深可见骨的伤痕!

        老者几乎目眦尽裂,也无法再维持唐沄的声音,尖着嗓子喊道:“一个傀儡,怎么可能——”

        唐沄已走到阿夜身边,看她抬手,在茫茫白雾中看自己的纤细五指。

        阿夜没理会哀嚎的老者,她仔仔细细看了自己的手指一遍,叹了口气:“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唐沄沉默不语,阿夜回忆起之前在药师塔中,自己阻止女侍自爆的那件事。

        当时她没有多想,本能地驱动气劲将人救下。可后来这事儿越琢磨越不对劲——她已经不算人了,又怎么能像人一样,驱动经脉中的气劲?

        只有……一种可能。

        她抬头,看向唐沄:“我……也是刚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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