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要的我便给
外头树枝乱舞，月光将树影投进「勾戈殿」书房里，缭乱着秦亦卿的思绪，德顺说向小皇帝禀着顾南召答应出征西南的消息。
那双瑞凤眼顿生寒光，小皇帝额头青筋暴起，“嘎嘣！”一声，手中的狼毫笔应声而断。
“他就不能惜命些吗！”语气冷到极点。
那样血肉模糊的伤口，还想着去打仗。
“他顾南召觉得自己很能打？被人吹捧几句威武战神就飘了？有仗就打！有兵就上！他还真把自己当神了！”跟条死狗一样被抬回去，现在又开始蹦跶！
小皇帝沉着一张脸，拍案而起。
“他要是觉得伤的还不够重！那刑部大牢有点是折磨人的刑具，大可再给他上一遍！”
越说越气！气到小皇帝失了理智，“我看这就不应该留情，把他打残才好！最好把手脚筋都给挑了。”
他不停在德顺面前来回走动，最后也不管太后的探子在不在，直接打开密道的门，他要夜探将军府。
走进密道，随着密室门关闭，密道墙壁上的萤石闪着微弱的光，映上秦亦卿盛怒的脸，不过几刻钟功夫，秦亦卿从将军府的假山里出来，轻车熟路直奔将军府主厢房。
一脚踹开房门，爆喝一声！“你就不能老实一点吗！”
突来的动静，惊的匀舒手一抖，一整瓶药粉洒在顾南召伤口上。
“陛陛……陛下？”匀舒被吓的结巴。在秦亦卿生吞活剥的目光下，强装镇定，给顾南召处理好伤口，后不等人言语，麻利的收拾好东西退出去。仿若劫后余生，就算这种事不少，但也习惯不了，匀舒长吐一口气，小皇帝那眼神太吓人了。
“怎么办，将军你自求多福吧。”
顾南召见来的是秦亦卿，说道：“陛下若是要与臣探讨军情召臣入宫便是，何必大晚上的跑过来。”语气淡淡，让人听不出情绪。
说完，他就低下头继续看西南地形图。
这人就这么不愿意看我？秦亦卿上去一把捏住顾南召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岚伽哥哥可是不要命！”
“都跟陛下说了多少次了？臣是顾南召。”
当年渠匣灭国，顾南召被母妃推下护城河没死，一路飘到元起。战乱年代孤身一人的，有人对他饭管够还有钱拿，就被连哄带骗的被招了兵，哪知一路杀过来，稀里糊涂的就杀到了大将军的位置上。
知道小皇帝早就认出来自己，可是不能认！打死也不能认！
顾南召撇过头去不去看他，只要他不认，他就不是什么岚伽哥哥。
“哎……”秦亦卿叹气一声。
转念语气放软，开口说道：“那，顾将军就不能回了这差事？都伤成这样，何苦再走西南这一遭。”
知道小皇帝真的是在担心自己，手不自觉的放在秦亦卿的头顶揉起来。“陛下放心，臣这一去定当平复西南。”
你就不能惜命一点吗？秦亦卿小心翼翼的打开顾南召的手。
“有伤就别乱动。”这家伙怎么还一直把自己当小孩看。
“有陛下在，臣狗命无忧。”顾南召笑颜艳艳，还带着懒洋洋的鼻音。
秦亦卿见不得他这样笑，心里暗气，这个人真是……耳根悄咪咪的就红了。
顾南召这样一笑挠的秦亦卿心痒痒，他这样一言语更是激的人心泛涟漪。
“咳。”不自在的咳嗽一声，秦亦卿把带来的药放在床头。
“待会让那谁给你上这个药。”
“谢陛下关心，西南臣定守住。”顾南召眼里有光，说的很坚定。
他何止是要收复西南，他与哲合的冤仇是不死不休的。
秦亦卿信，只要是顾南召承诺的，秦亦卿都信。
可也不能让这个人得意起来，秦亦卿又捏住顾南召的下巴，挑眉问着：“若是顾将军守不住呢？”
“那就劳烦陛下，去把臣的尸体拖回来。”
“好。”秦亦卿压着声音对顾南召说：“就算你被千军万马碾成泥，我也会一捧一捧的，亲手把你的血肉剜起，再带回来！”
四目相对，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顾南召不再与秦亦卿多说什么，他还得再研究一下西南地形，便叫来匀舒送秦亦卿从密道回王宫。
临走进密道前，秦亦卿停住脚步，冷冰冰的看着匀舒说：“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你最好要清楚，上药，手也给我规矩点。”
说完还扬起下巴，高傲的像一只孔雀。
匀舒送罢秦亦卿，回来言语一声，顾南召就让他下去休息。
许是小皇帝方才又提起戚岚伽，往事如洪水猛兽般袭来，那些个零星的画面不断在顾南召脑海里涌现。
那年秋色正好，依旧是在哪个小院里，顾南召坐在银杏树下，抬头望着骑在树枝上的小秦亦卿。斑驳树影印在他脸上，顾南召看不真切。
因着过几月就是秦亦卿生辰，顾南召就问他“卿儿可有什么想要的？”
“岚伽哥哥问这做什么？”
“哎呀，卿儿就说说看嘛。”
小秦亦卿歪头思索一会，后从树上跳下来，踮起脚，用着他那稚气未脱的声音在顾南召耳边低语。“可是卿儿想要的东西太多了，岚伽哥哥可都给？”
“那卿儿就说说看。”只要是你想要的，我有我都给。
顾南召双手捧着秦亦卿的脸颊揉捏起来，真烦这小孩老学着大人深沉模样。
小秦亦卿打开顾南召的手，折枝为剑，直指苍穹。
“万人敬，千人仰，百人生杀皆由我，与尔同踏十州郡，一揽天下。”一脸坚定的。
说着，他再把手上树枝递给顾南召。“岚伽哥哥，你可愿意。”
顾南召摇晃着脑袋，把这些片段赶出去，手指反复搓着地图。
既是秦亦卿要的，他应下的他便给，可是……现在连着渠匣故土都没打下来。
“一揽天下啊……这得打多久。”顾南召呢喃着，“刚才不应该揉他头，揉把脸蛋也是好的。”
回味着刚刚的手感，顾南召眼里的光越来越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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