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火车上

高悠找到座位，放好行李，拿出一本历史书，开始背课本。
  等火车慢慢悠悠开动的时候，高悠已经背了半小时的书。
  “小同志，好认真努力啊，是高三学生吧？”坐高悠对面的一个女人，笑着主动和她搭话。
  女人大约三十出头，穿着一身灰蓝色的棉衣，长相圆润和善，一脸笑容，加上嘴角的梨涡，很有亲和力。
  高悠也腼腆地笑了笑，没回话。
  “哎哟，还挺害羞的。来来，嗑点瓜子，吃点花生。”女人不在意地拿出两袋零食。
  “大哥大姐，来来来，一起吃。”女人热情地招呼起同座的其他乘客。
  其他人招架不住女人的热情，随手拿了一点花生瓜子吃起来。
  女人便和其他人闲聊了起来，还不忘带上高悠。
  “妹妹这是放假回家去？”女人边嗑瓜子边问高悠。
  “不是。”高悠被女人时不时的打扰，书也背不下去了，只好呆坐着。
  “来，嗑点瓜子。”女人把一把瓜子塞高悠手里。
  “谢谢。”高悠有些不好意思地接着，不好意思地嗑了起来。
  “没放假，你这是去哪儿啊？”女人看似不经意地问。
  “家里人病了。”高悠情绪有些低落地说。
  “哎呀，不好意思啊。没事没事，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爷会保佑你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女人拉过高悠的手安慰她，十足热心大姐。
  “谢谢。”高悠有些眼眶红了。
  “哎呀，真是个好孩子。你这样的出门要警惕点才行呀。听说现在人贩子可猖獗了，我姨家的小闺女就差点被拐了。”女人又跟其他人说起她家亲戚的事来。
  “我舅家的小孙子也是，差点被一块糖就拐走了，幸好他妈及时发现了。”坐高悠旁边的短发大姐也是个健谈的，嗑着瓜子就和女人聊得热火朝天起来。
  “像你这样的女娃娃，很容易就被人贩子盯上，可得注意点，知道吗？下了车有家里人来接吗？”短发大姐用她粗糙温暖的手拉住高悠纤细的手关心道。
  高悠挣了挣，没挣脱。
  “有的。”高悠声音细细的。
  “有就好。我跟你说，在车上可别随便和陌生人说话，说不准哪个就是坏人。”短发大姐捏着高悠的手道。
  高悠有一瞬间是懵的，这是提醒她呢？
  她暗自又打量了一遍同座的其他五人。
  她坐在最里边靠窗的位置，左手边是位手糙脸也糙的中年短发大姐，穿着一身褐红色的棉衣，长得有些老相，皮肤粗黑，五官倒是能看出是好看的，说话气质看着是个爽快人。
  再过去是一个二十七八左右的年轻男人。
  看着块头挺壮的，穿着一身老旧的黑色棉衣，五官算端正，皮肤黝黑粗糙，一脸的疲惫，双手也是又黑又糙，是常年做工的手。
  她正对面的是灰蓝色棉衣女人，脸圆笑也甜，很少热心好客的样子。
  女人旁边是一个模样算得上丑的中年男人，一身不合身的廉价西服，眼睛不时往高悠身上瞄，露出一个猥琐笑容。
  再过去，也是个民工模样的中年男人，衣衫破旧，面容愁苦，看着是老实本分的。
  男人手里紧紧抓着一个脏脏的蛇皮袋子，沉默寡言，女人给的花生瓜子他也不接，只是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地方。
  高悠越看越觉得有些不太对，她开始觉得对面的女人可能是人贩子，然后觉得旁边的短发大姐可能也是。
  但是短发大姐又刻意提醒她。
  短发大姐好像也很不简单。
  那个年轻男人和中年男人给她的感觉也有些蹊跷。
  年轻男人在她看过去时，隐晦地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中年民工则避免和任何人视线接触，不像人贩子，却也不简单的样子。
  高悠强忍着不安，努力保持镇定，心慢慢冷静下来。
  这些人里，只有对面那女人是对她有企图的，其他事跟她无关，她别掺和就好。
  随着时间的流逝，火车停了一站又一站，不少乘客下车，也有不少乘客上来。
  只有她们这六人始终没有变动。
  高悠是不敢轻举妄动，也不知道其他人是因为什么。
  快到中午的时候，对面的女人拿出了一袋包子和煮鸡蛋。
  她还塞给高悠一个鸡蛋。
  高悠推拒不过，只好收下。
  但是她现在有点为难，她上车前只买了两包方便面，两根火腿肠。
  不去打热水，她就泡不了面，吃不了午饭。
  她还想体会一下坐火车吃泡面火腿肠的滋味呢。
  但是现在，她周围的环境有点复杂。
  算了，什么都没有吃饱重要。
  高悠掏出带的搪瓷杯，起身要去打热水。
  “去打开水啊？我也去，我们一起。”对面的女人见状，也找出自己的搪瓷杯要跟着去。
  高悠身边的短发大姐倒是没动，她皱了皱眉，拉了高悠的手指一下。
  高悠看了看她，眼神询问她什么意思。

  短发大姐看这姑娘一脸单纯的样子，有些不悦，有些恼恨，最后放开了她。
  “一起去，一起去。”对面的西装猥琐男也起身凑热闹，拿着自己的搪瓷杯要跟着。
  现在是饭点，每节车厢都是人潮挤来挤去的，打开水的，上厕所的，买饭的。
  高悠走在过道里，和其他人一样，被挤来挤去，像被压缩的弹簧，相互你压我，我挨着你，脚背被踩一两脚，都找不到是谁踩的。
  还要小心人手里的搪瓷杯里的开水。
  灰蓝棉衣女人走在前面，大声喊着：“让让！麻烦让一让。”
  高悠跟在她后面，中年男人挤在高悠身边。
  好不容易挤到了打开水的地方，还要排队。
  排了一会儿，打了开水，回去又是一通挤，终于挤回到了座位。
  高悠把杯子放到小桌上，感觉自己完成了一次历劫一样，人都升华了。
  她把方便面袋子打开，拿出面饼，撕开调料包，倒入一半，又撕了一根火腿肠放进去，盖上盖子，看了看表。
  卢主任知道她要去考试，说是表先借给她戴着。
  没有表确实不方便，高悠都想花钱买个电子表了。
  “这是叫方便面吧，我还没吃过呢。”对面的女人就着开水，吃着包子，看高悠泡面，还有些好奇。
  其实早就有了，但是价格算是有点贵，愿意在路上花这钱的人，还是少一些。
  “我这里还有一包……”高悠低着头，小声说。
  “不用不用。我就是好奇，我下回自己买来试试。”女人摆手。
  三分钟过去，高悠打开盖子，搪瓷杯里传来一阵调料香味，顿时勾住了不少人的味蕾。
  这味道有些霸道，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高悠浑然不在意，找出准备好的筷子，大口吃着面。
  后世方便面被看成垃圾食品，她吃得不多，现在这么一吃，竟然觉得是种难得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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