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本来面目
“你有杨戬的消息?”
眼前的狐妖一副谄媚样子,看着便不讨喜,大金乌将信将疑的把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心想着如果是骗子该怎么处置了他。
狐五法力低微,畏惧大金乌阳炎,站的和他有些距离,低眉顺眼地回答:“是是是,大殿下您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少废话,杨戬在哪儿?”
“这……我也不知道,与他在昆仑见了一面,他将我打了一顿便跑了。”
大金乌身上阳炎又盛几分:“你耍我?”
这时他听见一声细微脆响自胸口位置传出,这才想起换了心后将龙珠顺手揣在了怀里,那龙珠离得太近,是耐不住烤的,于将阳炎尽数收敛起来。
狐五早已吓得躲在了日暮城土地身后,见他不知为何怒火平息下来,这才露出一个脑袋,小心翼翼道:“别,别动手,殿下您听我慢慢说。”
大金乌怒视他一眼:“快说!”
怀里龙珠可能有些裂了,他想取出来看看情况,现在人多眼杂,自是不便,得先把当前的事情解决了,找个无人之处才是。
“那杨戬换了张脸,穿着身道袍,背着一柄桃木剑,小的记性好,可以将他容貌绘出。”
看来杨戬兄妹在昆仑的事是真的,那么元始天尊果然包庇了这对兄妹,只是不知道这次天蓬是真的被骗了,还是与昆仑串通,和天庭说了谎。
他想起狐五一直未曾提到杨婵,便问道“杨婵呢?”
“杨婵?杨婵死了。”
“真的?”
“这……应当是真的,杨戬孤身一人出了昆仑,打我时也喊着让我给他妹妹偿命,他妹妹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行了,无用之事不必多言,你将他容貌绘出,我自派人去寻。”
大金乌变出绢帛笔墨抛给他,狐五接过,趴在地上准备下笔,临动笔时却又停了,仰头看着大金乌:“殿下,小妖这算是……于天有功吧?不知可否……”
“想讨赏啊?”
狐五点点头,大金乌嗤笑一声,道:“待我抓到杨戬再说。”
狐五也不敢追讨,只得老老实实作画,画完后双手呈上,万分恭敬道:“预祝殿下凯旋。”
日暮城土地有样学样,也道:“预祝殿下凯旋。”
大金乌将画像递给他:“我知你为何而来,日暮城之事不能怪你,无需放在心上。你下界去,将画像临摹几分,分发给各地土地,叫他们都留意着些。我于下界行宫等消息。”
“谢谢殿下,小老儿这便去办。”
“等一下,把这狐狸也带下去。”
狐五一听便急了,生怕抓到了杨戬他也不认账,当下回身抱住南天门,尬笑道:“我在这儿等。”
“也好。”大金乌冷笑,“省的我抓不到杨戬,想扒你的皮,还得找你了。”
狐五被他吓了个哆嗦,但仍死死抠着门柱不肯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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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愉深夜才回来,远远便见杨婵坐在观景台等她,清冷月色洒落在她身上,衬的脸色发白,平添几分单薄之意。
“这里风大,怎么不回屋等我?”
杨婵笑着晃了晃手中的宝莲灯:“有宝莲灯的法力庇护,不冷的,陆姐姐去了这么久,可是遇到麻烦了?”
“那倒没有,只是我没见到杨戬,他不在昆仑了。”陆愉靠着她坐下,“你猜,我见着谁了?”
杨婵茫然,陆愉笑:“狐妹,你可记得?”
杨婵自然记得这个相处了有一阵子的小姐妹,欣喜道:“当然记得,她怎么会在玉虚峰?”
“我没问,不过是她说亲眼见着杨戬走了的。”
“这是为何?元始天尊反悔了不成?我二哥能去哪儿?咱们……咱们得去找他。”
“他没事,你先别着急啊。”身旁的姑娘已经急得眼泛泪花,陆愉抬手将她眼角的泪拭去,解释道,“狐妹说杨戬穿着道袍,改了模样离开的,我猜应是什么师门历练,这倒是常事,你无需太担心了。他既然换了容貌,便不会再被天庭通缉,是安全的,只是咱们暂时和他断了联系而已。”
“这可怎么办,他以为我死了,心里不知该有多难受,我那时应当先和他商量的。”
“我倒觉得这是件好事,恨可以磨炼人的意志,他以为全家只剩下他一个了,便更能坚持下去。”
“这样对我二哥来说未免太不公平了,我本该与他互相照应。”
“没事,我看杨戬那性子,等他道法大成,定然要闹个天翻地覆、天下皆知,到时你再去见他,给他个惊喜,那时他肯定已经救出你娘了,你们一家便来圣墓山与我同住,天庭发难,我护着你们。”
愁也没用,何况陆愉说的还有那么几分道理,杨婵心中忐忑少了几分,这才想起刚刚提起的狐妹:“狐妹可好?”
“挺好的,不过她不想在玉虚峰待,我便将她带了出来,她回家去了。那丫头倒是不错,起初以为我是天庭的人,什么也不肯和我说,我是提了你,好说歹说才让她信了我。”
“她既然知道我在这儿,怎么不来见见我?”
“她不肯见你,说是心中有愧,也不和我说怎么回事,只是说没脸见你。”
杨婵便又犯了愁:“唉,她也真是傻,有什么不能见了面好好说呢,我们是朋友,我哪里会计较那么多。她身体柔弱,万窟山甚远,这一路凶险万分,狐五也没什么道行,哪里保护的了她。”
陆愉懵了:“狐五是谁?”
杨婵也懵了:“是狐妹的夫君,你没见到他?”
“没啊,就她自己,不过你放心,前阵子给炎山一族做的木牌还剩了一个,我见她体弱,便送给她了,应当能护着她平安到家到家。”
每一块木牌中,陆愉都注入了一道圣火,必要时圣火会脱身而出,焚尽污秽。
杨婵眉心这才舒展开,轻轻一笑:“我忘了,陆姐姐向来想的周到。”
美人蹙眉固然也是好看的,但又怎比得上巧笑倩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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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乌们的行宫在人间极西之地,悬于人间,仰视天界,建于空中云层之上,离西海是极近的,近到只要打开窗,一眼望去尽是海水。
金乌们向来不喜水,所以也没有什么观沧海的兴致,他们当值时总是奔波不停,见尽了世间山河,回了行宫只想倒头大睡,一觉睡上几天,睡到下次出门。
所以大金乌从未好好的看过脚下的西海,今日是第一次。敖寸心就在那儿,离得很近。他还拿着她的龙珠,因着答应了亲自归还,所以并未交给前去宣旨的天奴。
负责调动人员的天将走进来:“消息已经传给各处,若是发现杨戬踪迹便暗中跟随,第一时间禀告给殿下。”
这位一向警觉的大殿下不知在出什么神,并不应声,天将便想着再报一声,刚张了嘴,便听他道了句:“嗯,知道了。”
语气散漫,似是有些心不在焉。
皇子们想什么做什么,自是与下属无关,天将不敢揣测他心事,躬身退出。
大金乌自怀中摸出龙珠,细细端详,上面果然有了浅浅一道裂痕,光芒黯淡,不似之前晶莹。
需得早早还了,反正一时半会应该也不会有杨戬的行踪。他想着,自窗边一跃而下,掐了个避水咒,一头扎进了海里。
龙宫在海底最深处,位于中心位置,镇海内风波。大金乌一路向下,不自觉地躲避着在海中巡视的巡海夜叉们,在龙宫外晃了几圈,趁一处偏殿守卫不备,偷偷溜了进去。
以他的身份,只需在门口知会一声,便会被恭敬的迎进去,但他自己也想不明白,明明是天庭皇子,行正大光明之事,怎么现在搞的像做贼一样。
活了几万年,还是头一次做这样的事,十分没规矩。
大金乌走在空无一人的长廊中,不由得有些后悔,龙宫很大,他不知道去哪儿找敖寸心,想着还是走正门和敖闰打声招呼,却又忘了来时的路,有些骑虎难下。
弄出点动静来,引来守卫,让他们领路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堂堂玉帝长子,金乌之首,能闭着眼睛在偌大的天宫中来去自如,却在比天宫相差甚远的龙宫里迷了路,传出去未免有些丢人。
他干脆破罐子破摔的乱走,直到路过一殿时,怀中的龙珠飞了出来,欢天喜地的冲着殿门撞去,像是个要奔去见自己母亲的孩子。
大金乌莫名心虚,伸手抓住龙珠,贴近殿门,听着里面的动静。
门此时虚掩着,能清晰地听见屋中人的交谈。
“阿烈,你莫担心我了,今日有文课,你该去听听。”
女声有几分熟悉,像是敖寸心。
“我不去,阿姐不在,他们欺负我。”
“我与大哥说过了,有他镇着,没人会欺负你。”
“我不去!我陪着阿姐!”
“我现在感觉好多了,阿蟹也很快就会拿药来,不会有事的。”
“我,你现在这个样子,我……”那与她说话的少年人急得要哭出来,“龙珠宝贵,他若是骗你怎么办,他若是不还你怎么办?”
“他不会的,你忘啦?他是顶好顶好的人。”
大金乌已听出里面的人确是敖寸心,她应是失了龙珠,身体出了状况。他心中愧疚,正准备推门进去,身后一人惊声道:“你是谁,敢擅闯龙宫!来人!”
这一嗓子着实把心中紧张的金乌吓了一跳,下意识一手捂着来人的嘴,掳着她进了屋。
屋中两人与屋外进来的两人面面相觑,敖烈意识到有外人入侵,第一时间跃了过去。
“阿烈,是大殿下。”敖寸心道。
敖烈停住脚步,打量起他来。
敖寸心又道:“殿下,你先放开我的婢女。”
大金乌松了手,楞楞看着眼前的敖寸心,有些不大敢认。
阿蟹被惊着了,快跑回敖寸心身边,递过刚刚取来的药,敖寸心摇摇头,道:“不用了。”
她笑着看向大金乌:“我的龙珠回来了。”
“敖寸心?”大金乌突然开口。
“是我。”
敖烈愤然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把龙珠还给我阿姐!”
大金乌没有动,也无心理会敖烈的言语冒犯,他只是看着敖寸心。
她坐在床榻上,穿着件淡粉色的龙鳞长裙,一副十岁孩童模样,小脸儿带着些幼童特有的肉感,明眸似水,笑得没心没肺。
大金乌有些头痛。
他想起来了,他们确实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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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两步、三步……
杨戬猛地转身,身后跟着的人来不及躲避,被他撞了个正着,慌张逃窜。
杨戬不认识那人,只知道这人已跟了他一路。
他并不急着追,只唤了声哮天犬,黑犬便如离弦之箭一般窜出,悄无声息的跟上那人,一人一犬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四周再无异常,杨戬便在一旁的茶水摊坐下,不过半碗茶的功夫,狗儿便已得意洋洋的回来了,扯着他裤脚叫他随自己走。
杨戬拍拍他的头,将剩下的半碗茶水喂了他,而后随着他一路出了城。
出了城门不远,林中有天兵驻扎,一眼望去应有百人。
“抓我的?”
哮天犬轻吠一声,算是应答,悄悄溜过去,很快不知从哪儿扯了卷帛书回来,杨戬接过,见那上面绘着他如今相貌。
“阴魂不散。”杨戬轻笑一声,将那帛书抛还给他,“去,还了。”
哮天犬又悄悄潜入,将帛书送回。
今日天色已晚,杨戬本是想在城中休息的,因着出了这档子事,只能取消计划,趁天兵未觉察时将人甩开。
他如今早已见识过许多风浪,不似初出灌江口时那般青涩,跑路时脚步稳当,还有心思提醒哮天犬:“你以后若是成了精,可得做个好妖怪,不能和狐妖学,撒谎骗人。”
哮天犬如今长大了许多,迈着长腿毫不费劲儿的跟着他,听他教诲时耷拉着耳朵,虚心受教。
除了玉虚峰上的人和狐五狐妹,没人知道他如今相貌,他想着既然已经算是入了门,元始天尊也犯不着坑他,何况狐五有前科,杨戬只恨自己一时心软,未能斩草除根,平添了这一遭麻烦。
行至夜深杨戬才停下,拾柴点火过夜,哮天犬跑累了,不像往日那般活泼,靠着他懒洋洋的摇尾巴。
杨戬不敢入睡。
他虽已不像初次逃亡那般忐忑不安,但心中仍是紧张。
玉泉山还有些距离,他不知这一路是否能够平安。
杨家只余他一人,这让他不得不惜命。
该如何做呢……
秋夜风凉,一人一犬相互依偎取暖,一起烤着火。
许久,杨戬笑起来。
哮天犬酣睡中醒来,迷迷糊糊的看着他,杨戬伸手在面上一抹,黄符剥落,化为齑粉散去,露出他真正面目。
哮天犬惊的跳开,冲着他大吠,显然是不识得这张脸,但他嗅觉灵敏,很快反应过来,凑过来闻闻,又倚着杨戬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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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蟒长尾一扫,林中树木倾倒,挡住了狐妹去路,她再无路可逃,只能颤抖着身躯等死。
蟒妖追逐捉弄她一番,已尽了兴,不想玩了,猛扑过去,准备进食。
火便在此时烧起来,从狐妹身上,烧到蛇妖身上,转眼成势。
狐妹毫发未损,火只将那蛇妖烧成了焦炭。
烤肉的香气掺杂着焦糊味传了过来,狐妹有些饿了,她几天没吃东西了。
在玉虚峰时,陆愉给了她一块木牌,做工粗陋,看着不甚贵重,她便收了。陆愉说那牌子能保她平安到家,现在看来是真的,刚才火正是自木牌涌出,烧死了蟒妖,救下了她。
狐妹蹲在一旁,等着火燃尽,好取些肉来吃,那火焰却不依不饶,一直烧着,大有将焦炭也烧尽的趋势。
“有意思。”有人说道。
狐妹一惊:“是谁?”
自树上轻飘飘落下个人来,白发白髯,道袍拂尘,狐妹见了他装扮下意识心虚,转身就跑,一回头他却已到了身后。
“仙长饶命,仙长饶命,我是好妖,没伤过人。”
那人微微一笑:“莫怕,我不伤你。”
他凑过来,目光直勾勾盯着狐妹腰间挂着的木牌,痴痴道:“好纯净的火。”
狐妹捂住木牌,换了个方向逃命,跑了不过几步,道人又拦在了她面前:“别走别走,有话好商量。”
他笑眯眯道:“小姑娘,你把这木牌给我,我用宝贝和你换行不行?”
“我,我这木牌不值钱,我不换。”
道人拈须:“啧,撒谎。”
他明明笑着,狐妹却打了个哆嗦:“仙长饶命,此物乃好心人赠予,助我回家去的,我道行微末,若是离了它,只怕性命堪忧。”
道人不语,默默掐指,而后道:“你命有死劫,拜我为师,我授你无上仙法,将来大劫将至,或可救你一命。”
“我,我……”
“你做我的徒弟,学成后归家,面上有光,若是有缘,来日可位列仙班。”
狐妹求灵药不成,却不想成仙的机会自己找上门了,她一时惊喜非常,不知该不该信这人。
道人话已说了,倒是不着急等结果,祭出一个小葫芦来,手轻轻一招,仍在蟒妖尸体上燃烧着的火焰渐渐飘来,悉数钻进了小葫芦中。
他晃了晃葫芦,满意地笑了:“好东西,好东西。”
狐妹见他如此神通,心中动摇,问道:“您刚才说的可都是真的?”
道人头一昂,傲然道“老道可不像你们这些小年轻,从不骗人。”
狐妹犹豫着,将木牌递了过去。
道人接过,塞进袖中:“嗯,跟我走吧,从现在起,你可唤我一声师父。”
“去哪儿?”
道人伸手指天:“三十三重天,兜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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