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拜别恩师
元始天尊闲来无事去了趟天庭，大金乌的搜捕任务便被叫停了，谁也不知道这位圣人与他身为三界之主的师弟说了些什么，一直爱面子的玉帝给了自家师兄这个面子，对杨家的事绝口不提不说，连天眼的下落也不在乎了。
大金乌懒得揣测圣意，万事依旨行事，收回了散在人间的兵力眼线，回天庭时复命时正遇上同样带着人回来的天蓬，方知他寻人的任务也停了。
狐五的情报没派上用场，大金乌本不想遂他的愿让他成仙，欲赶他下界去，但他在天庭这一日多也不知怎么和瑶池总管天奴攀上了关系。天奴一向能说会道，御前一番言语，给这滑头的狐狸讨了个仙籍，让他做些传讯跑腿的闲差。
至此瑶姬下凡一事看起来就这样再无后话了，三界重归平静。
白鹤童子携元始天尊法旨到玉泉山时，杨戬的□□玄功已至六转，久久没有进益，但他并不只依赖于这套功法，玉鼎给他什么书，他便看什么书，玉鼎的藏书在天眼的辅助下几乎是塞进他的脑子，他每一天都在进步着。
元始天尊的法旨是让三界玄门中人闭关，除法旨外还有几句话，带给杨戬。
“天尊这法旨可是为你下的，他已说服玉帝，只要你老老实实待在玉泉山七年，便不再追查你了。”
杨戬放下手中书卷，温和地笑:“谢师祖垂怜。”
白鹤看不出他的丝毫情绪，便又抛出一句:“杨婵无事，师祖说你兄妹二人还有再见之日。”
杨戬眼中多出一丝希冀来，白鹤心道，到底还是个孩子，遇到在意之事无论如何也装不出老成。他未看到，就在他转身离去的刹那，杨戬的眼神改变了。
那点希冀被嘲讽代替，又很快变成了恨。
玉鼎道:“师尊疼你，他向来是瞧不起玉帝的，竟肯为了你上天去讲和。”
杨戬背对着他，眼中燃着恨意，嘴上却道:“师祖在昆仑时便很疼我。”
他再一次捧起书卷，全身心都投入进去，连外出疯玩的哮天犬是何时回来的都没有注意到，。
自从发现了天眼的好处，杨戬便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这万卷藏书之中，仇恨被暂时地放下了，杨戬只将自己当做一本无字书，除了那些功法武学、计谋韬略，什么都不往上写。
他日复一日，只管读书。待到玉鼎洞府中最后一侧书卷也被看完后，杨戬这本书终于被著成了，玉鼎看上去比他还要开心，笑嘻嘻道:“恭贺徒儿道法大成。”
杨戬许久不曾有过表情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真心的笑:“师父所藏，真是浩瀚如海。”
玉鼎道:“三界所藏才是浩瀚，书毕竟只是死物，万事万物一刻不停地在变，又哪是写的完记的完的可惜要遵法旨闭关，不然咱爷俩出去走一遭，还有很多东西可以教给你。”
他说到出去走走，杨戬便不想再瞒了:“师父，我得出去了。”
玉鼎一惊:“不行不行，师尊让你七年不出，这时间才还未过半呢。”
“可我要去救我娘，”杨戬自上山后第一次提起家事来，“我学本事就是为了救我娘。”
他读书时还能静下心来，现在却是一刻也不想再等，什么七年不出，元始天尊明知道他不会乖乖地待在这里，这位圣人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他。
在杨戬来之前，元始天尊便把他的底都透给了玉鼎，故他这样一提，玉鼎也不知该如何劝。杨戬虽入阐教修道，可道心未成，七情六欲皆未斩断，还如凡人一般，玉鼎虽已忘了父母模样，但游历三界见过太多人和事，深知凡人执拗，把感情看得太重。没人会容忍自己的母亲被人压在山下，所以玉鼎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句不急于一时。
杨戬也没给他劝的机会，他跪下来，拜了三拜，道:“杨戬拜别恩师。”
玉鼎揪着自己的袖子，纠结到五官几乎扭在一起，他是个嘴笨的人，这时脑子一乱更不知该说些什么，直到杨戬走到门口，他才磕磕绊绊唤道:“杨戬！”
杨戬停下脚步，只听身后玉鼎道:“此去小心，行事莫要冲动，实在不行……就逃回来。”
金霞洞中四年，除了论道外，他们的话很少，玉鼎是个很安静的人，安静到后来连哮天犬都不再欺负他了，只当洞里就杨戬一个人。杨戬原本对这个师父只是敬重，并无太多的感情，听了这句，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他张口欲说些什么，犹豫再三也没有回头。
金霞洞大门关上，洞中又落入了一片昏暗，玉鼎动动手指就能让那些烛火亮起来，但他没有那样做。他孤身修道多年，第一次觉得有些孤寂，有些无趣，向后一仰躺下来，以蒲扇遮了眼，就这样睡着了。
周围的空间诡异地波动了一下，白袍人凭空出现，站在门口看了他好一会儿，又悄悄离去。
——————
杨戬在山中溪涧寻到了哮天犬，狗儿四肢稳立在溪水里，嘴上叼着尾肥硕的鱼，正要开动便嗅到了杨戬的味儿，一扭头看见了他，欢天喜地的跑过来，把那鱼往他手里送。
它长大了许多，两条前腿轻易能搭上杨戬的肩，已经远超过犬类的大小了。这些年它在玉泉山上撒了欢儿的跑，闻着什么味道好的东西都叼回金霞洞，玉鼎总能从那些野草果子中挑出些炼丹用的好材料，洞里的两个人都辟谷，这些材料就全进了它的肚子，它现在身形大的不像狗，像个妖兽。
“我不吃。”杨戬拍拍它的头，哮天犬嘴一张，把那还在挣扎的鱼给吞了，摇着尾巴看他。
杨戬估摸着它再吃些灵力充沛的东西就能化形了，到时候教它修炼，不走吞吃生灵的妖道，走正儿八经的仙道。
哮天犬以为他今日是来接自己回去的，跑出去几步，回头看看他，杨戬知道它是想说:“走呀，我们回家呀，我给你带路～”
它已把金霞洞当做了家。
他摇摇头:“我们不回去了。”
哮天犬又跑回来，懵懂地看着他，杨戬在心中念诀，驾云而起，狗儿与他一起离了地面，踩在云上，吓地大叫一声。
杨戬一手轻轻放在它头上，安抚道:“别怕。”
他们向西去，杨戬要去找一样东西。
他曾经问过玉鼎，以□□玄功之霸道，能否劈开桃山，玉鼎说劈山可，桃山不可，因为桃山乃玉帝神通所化，必定异常坚硬，最好以利物破开。
三界内神兵利器不少，但都是有主之物，杨戬便寻思着寻了好材料自己炼制，他要劈山，做斧最好。
玉鼎藏书种类繁多，从功法武学到山川风物尽有，杨戬在珍宝卷那一系列看到过一样叫金刚石的石头，甚是坚硬，是炼制武器的好材料，三界中这种石头并不多，玉鼎百年前曾在昆仑西面的炎山见过一块，杨戬打算去碰碰运气。
杨戬驾云至昆仑，步行绕开了玉虚峰才又驾云而起，他猜元始天尊或许知道他来了，他们两个一个过而不入，一个知而不言。
金刚石并不难找，书上写“晶莹剔透，似冰若雪”，炎山尽是红石，杨戬在云端一眼就看到了最与众不同的那块。说是石头，它更像座小山，夹在炎山暗红的群峰中甚是显眼。
杨戬按下云头，见金刚石旁还站了两个执刀的壮硕的汉子，一见到他立刻警惕起来:“哪里来的外族人，不许靠近神石！”
没有任何记载中说过金刚石是有主的东西，杨戬只当是有人要把这宝贝据为己有才派人守着，丝毫不顾忌的前行，青铜长刀砍在他身上，一身铜皮铁骨将那做工粗糙的武器甭碎了。
哮天犬怒吼一声，亮出一口森白的獠牙。
两个汉子大惊失色，一人大喊起来:“阿曼，阿曼！有妖怪！”
不远处的石头房子里又奔出来一人，他赤手空拳，杨戬道:“哮天犬，拦着他们，不许伤人。”
高大的犬身横在他身后，与想上前来的三人周旋，杨戬伸出手去，摸到了那块石头，正欲运功试试，只听身后哮天犬凄厉地叫了一声。杨戬回过头去，见被唤做阿曼的汉子挥拳打在了哮天犬背上，狗儿疼得厉害，又惦记着他说的不能伤人，只能叫唤，仍是拦着三人。
杨戬有些火大，飞身过去，接住了阿曼要落下来的又一拳，这一接便知只是个凡人，于是没有用法力。
阿曼生的高大，武学招式却灵巧，几乎在被拦下拳的瞬间就换了动作，抬腿去撞杨戬小腹，杨戬同样抬腿，与他硬碰硬。
□□凡胎怎能与□□玄功淬炼的金刚不坏之躯媲美，阿曼腿骨一声轻响，跌出去，两个同伴赶忙过去扶他起来，他一条腿已经不能动了，咬牙忍着痛道:“放开我，去点烽火台。”
一人跑开，另一人与阿曼留了下来，两人皆愤愤地盯着杨戬。
杨戬从那眼神中读出了不对，不是贪婪，不是占有，是信仰被玷污的愤怒。
“很抱歉……我想可能是误会了，”杨戬揪住跃跃欲试的哮天犬后颈，拉着它后退了些，“可以聊一聊吗？”
阿曼上下打量着他:“你是什么人？到这里做什么？”
“道门中人，下山历练，找些炼法器的材料，”杨戬望向那块巨大的金刚石，“真是好料子。”
阿曼嗤笑:“还是为了神石来的，装的倒是很像。”
另一人握紧了拳，十分警惕:“阿曼，烽火已经燃起，很快就会有人来了，在此之前——”
“在此之前，你我二人无论如何都要守住神石，”阿曼打断他，瘸着腿上前，“来啊，再打！”
“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抢你们的东西，”杨戬再次后退，“我无意冒犯。”
“那你为什么还不离开？”
“或许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交易？说来听听。”阿曼露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你在拖时间，”杨戬笑起来，“你的援军已经来了。”
他话音刚落，哮天犬便炸了毛，望着西方狂吠。顷刻后，那处响起野兽的吼声，一只体型巨大的黑豹奔来，撞向杨戬，杨戬一手抵住硕大的兽头，一手把哮天犬推开。
豹尾如铁鞭般甩过，杨戬横臂挡下，手下一轻，那股与他相抗的力道消失了，滑腻的发在指尖溜走，豹尾软下来，缠住他一只手臂，杨戬在刹那间做出反应，他转过了身，未被束缚住的那只手握住了刺向肩头的利器。
那是颗兽牙，看起来是象牙，长而锋利，是眼前这位黑豹化成的姑娘的武器，兽牙有两颗，另一颗已经自下挑上来，杨戬向后一退，兽牙划破了他的外袍。
豹尾一收，那姑娘不见了，是妖。
杨戬意识到什么，法力凝成光罩，护在了哮天犬身上，下个瞬间果然那豹妖又出现，兽牙撞在光罩上，无功而返。
豹妖转头瞪了杨戬一眼，再一次消失了。
那一双碧色的兽瞳让杨戬想起同样生着那种颜色眼睛的人来，许是幻觉，下一秒那人的声音响起:“杨戬，怎么是你？”
杨戬下意识的以为是幻术，屈肘向后一撞，什么也没碰到，那人衣袂飘飘，出现在他眼前，笑着眨了眨眼:“好久不见，要和我打一架吗？”
杨戬额头天眼的流云纹显现出来，天眼下一切幻术都将消散，但眼前的人笑着，那红裙白袍，那碧色眼眸都是真实的。
“陆愉，”杨戬唇角扬起，“你怎么——”
“二哥！”
杨戬再顾不上未说完的话，也顾不得眼前的陆愉，急忙看向那声音的源头，一朵云落下来，踩着它的那人耐不住性子，于半空中一跃而下，杨戬忙伸手去接，那道倩影便稳当地落在了他怀里。
杨戬胸口那处衣服几乎瞬间被眼泪打湿了，怀中的女孩儿放声大哭，杨戬呆愣了好一会，才抬手拍了拍她的背，小声又认真地道了句:“三妹。”
自昆仑山阔别六年，兄妹二人再次相见。
(https://www.uuubqg.cc/35628_35628598/41825661.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