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污染
地下车库二号通道里,两个端着长|枪肩上夹着小手电的中年男人中,走左边叼着半支烟、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辫子的男人把烟随口一唾,抱怨:“邡哥也真是的,什么人都敢往队伍里招,那娘们可是出了名的女变态。”
旁边左胳膊是机械手臂的男人回道:“女变态长得漂亮,咱们邡哥也不是半吊子菜鸟。哎,说不定咱俩‘侦察’了这破车库回去后,就得对那女变态以‘嫂’相称了。”
“邡哥可长点心吧,别被那个在她眼里人人都是小白鼠的女变态摁解剖床上做标本了。”小辫子一只脚要踏出通道口时瞬间收回,用枪挡住同伴前进。
他谨慎道:“注意脚下,有诈。”
机械手臂男随之蹲下,这才注意到,通道口两侧的墙壁上吸附着临时组装的红外线感应器。
“车库里果然有人。”小辫子男拆卸了那枚红外线感应器,“看来刚才的爆炸声就是从这破车库里传出来的。邡哥耳力真好,我还当你们谁放了个屁。”
“走哪边?”机械手臂男与同伴走出通道后,左右一看四处的黑暗问。
小辫子捂住自己和同伴肩上的照明,闭眼又睁开后,智能机械右眼锁定远处一条似乎从墙壁里透出的亮光。
他指向那个方向:“先去那边看看,有情况。”
-
“什么情况?翡哥他们怎么还没消息?”乔娅找到仓库照明灯的开关打开后,在门口来回走。
余哲夫靠在一旁墙壁上,怀里抱着从运货车挑来的枪械。
他右手正捏着一张同样在运货车中发现的,被特意裁剪为圆形的照片举到眼前打量,闻言,也小声说:“四十多只丑八怪,处理起来非常棘手,更何况还需要采集犬型丑八怪的脑髓液。我们先在这里等着吧。”
他一边回答着乔娅因为急躁已经嘀咕了三遍的问题,一边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合影照上——
长卷发年轻美人妈妈,和额头上有一块烟头烫伤愈合后留下疤痕的年轻父亲的半身照。
父亲抱着一个六七岁棕色瞳孔,眼型非常漂亮的男孩子。
这张合影照原本是嵌在怀表内壁中的。
余哲夫捡到这张照片时就知道了照片原本的位置。
他家附近很多年以前,有一家会制作怀表的猎人叔叔,父母在世时,父亲从那位叔叔那里用狩猎而来的虎皮作为交换,得到过一块送给母亲的怀表,而他们一家三口嵌入怀表内壁的合照,其切口与这张合照一模一样。
手工裁剪得痕迹,几乎不可能出自第二个人。
至于这张合照的主人是外围区哪位居住民,为何会将如此值得纪念的东西落在运货车上,余哲夫并没有任何线索。
沉默中,阿狸老太看向余哲夫怀里的那把枪。
老太婆道:“小夫啊,你要不还是把枪藏起来吧,毕竟缉查中心过去最新款式的机动枪械出现在猎人运货车里,要是被翡警司和白警司发现,你会遭殃的啊。”
稽查中心警司人员,都是中央区居住民出身,外围区居住民没有进入中央区谋职的权利。
老太婆语重心长地说:“对啦,那辆运货车的事,我跟小乔替你瞒着。”
“没必要。”余哲夫说,“没有任何证据指明,这些枪是外围区居住民私自藏在运货车里的,说不定还是中央区居住民陷害他们的手段。”
“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飞鸟’先生会知道这辆运货车上有违法枪械的事情?”
阿狸老太坐在角落虫蛀的小板凳上,她头顶有一块墙体凸出挡住了房顶照明灯的光,独自缩在阴影里,如一只在黑暗里悄悄观察众人的大眼睛。
余哲夫暗自思忖一番,摇头表示并不能推断出原因:“游戏结束时,‘飞鸟’自然会出现。那时我会从他那里得到答案的——外面有情况!”
就在这名瘦高个的男子小声嘀咕两句,听到门外的异样时,外面窸窣的脚步声却突然戛然而止。
乔娅立即端起被余哲夫硬塞给她,比她那把随时有爆膛危险的破烂更先进的机动枪械指向门口。
不闻丝毫声音的死寂几秒之后,铁门猝然在发出一声震响中脱离与墙壁的固定飞向对面角落的阿狸老太,几乎同一瞬间,乔娅用枪托砸向近在咫尺的照明灯开关。
在月光暂时被乌云遮挡中的漏夜,仓库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此时,地下车库另一边。
苏洱和安旅见到翡榷从立柱后出来,左手中捏着用空注射针管提取注入了脑髓液的玻璃试管时,两人被他脸上凝重的表情闹得心生疑惑。
而陆妟则是笃定翡榷发现了极其重要的东西,看脸色,似乎那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大,这就是‘脑髓液’?”苏洱的视线,从翡榷脸上转移到手电照射中泛着亮光的晶蓝色液体。
陆妟只是盯着试管,并不打算问点什么。
在不合适的时机问不合适的事情,这是笨蛋行为。
“这些动物的脑髓液竟然是蓝色的?”身为医护实习生的安旅看到那液体的颜色时大为好奇,“怎么看都像被污染过似的。”
翡榷走到还在擦拭马刀的白鸠面前,把手中的玻璃试管伸到他鼻尖前,对身后的三人说:“嗯,的确被‘污染’了。”
白鸠将两把马刀插回安置在腰上的刀鞘里,温秀面容上未有任何细微表情。
他捏住玻璃试管口部,在翡榷松手后把它举到眼前。
透过晶蓝色透明液体,他望着对面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神。
“你拿好,别摔了。”翡榷的视线穿过光泽透亮的玻璃试管,紧盯着近在咫尺这双含着阴沉笑意的眼睛。
“脸上有脏东西。”白鸠将方才重新折叠过的纸巾递给他。
“是吗。”
翡榷的下巴上,沾了因刚才的“开颅手术”而溅上的血渍。
此时他作为情感丰富的人类,正在体验一种先前从未产生过的情绪。
打个比方而言,仿佛注视着自己的躯体正在被最在意的人,一件一件拆卸下来重新组装成了一个怪物。
他控制着这股情绪,冷笑着说:“血渍可以擦干净,犯罪的思想擦得掉吗?”
不等白鸠回答他什么——他没想着得到对方根本没有诚意的答案,转身走到安旅那边,将拿在右手装着刀具的布袋还给他。
安旅对翡榷的异样有所察觉,直接问道:“翡哥,你是不是发现了重要的东西?”
陆妟盯着翡榷的表情。
“没什么。”翡榷面上冷静,立即回答,“我只是,想到了曾经在法医解剖室所见人的脑袋被解剖时的场景了。”
-
针对此次突然闯入地下车库怪形种的清理作战,由白鸠指挥得玩家小队所实施的行动,虽于中途出现了意料之中的意外——
苏洱和安旅作为诱饵其自身武力值目前并不值得被期待,导致被怪形种包围,以及另一只犬型怪形种成了漏网之鱼——但最终结果正如众愿。
值得注意的是,《猎人》游戏作为一款玩家身为猎物体会被“猎人”追捕的超现实冒险逃生式游戏,玩家们很快适应了游戏环境所带来的压迫,以猎物的身份对捕食他们的狩猎者做出了反攻。
这一点,正如人类思想对于既定规则的默认。
于此世界中,他们认为他们自身为“猎人”的观念而对其他一切非同类可以随意进行捕杀,即使对方是非人形猎人,他们也能通过自身手段与之交换身份。
“”
在玩家们的视线不能所及之处,另外有一双与他们如出一辙的眼睛将这片血色地面上发生的一切收入眼中。
这双眼睛的眸色有如“畸种质蓝晶体”的颜色——那是京轴中央科学团在正南方位三号岛屿专门建造实验室研究过的矿物晶体。
起先,该矿石晶体的发现源于外围区居住民某一次外出打猎的意外收获。
后报告中央政府,由其所组建得“京轴中央科学团”在三号岛屿进行长达半年的研究后,这种矿物晶体连同那批发现它的外围区居住民,成为了不被得知的灰色历史。
如若在京轴板块寻找与此眼睛颜色一模一样的眼睛,那么就是此时正在真实世界缉查中心内务大楼中央控制室,修长手指间捏着一块怀表的,那位穿灰白色病服的男子。
但这双不被人而知的蓝色眼睛没有任何情感的流露,只是安静得注视着它所看到的一切。
而那位男子的蓝眼瞳,此时凝望着怀表内壳固定着的一支晶体质地的透明容器,里面是被注射进去的晶蓝色透明液体。
中央控制室先前那十六名外务武装警司,已经外出执行各自所接受到的任务。
缉查总司十分钟前,脸色沉沉地被来自中央政府的职员请走,不知作何。
而他便就趁中央控制室空无一人之时,特意面朝监控器打开了戴在脖子上的怀表。
京轴居住民总是喜欢将与家人的合影照嵌在怀表内壁,尤其外围区居住民。
因为当每一位猎人踏上捕猎的路途时,他们不知自己将要面对那些岛屿中何种的猛禽——那些原本栖息于那处的动物们也不知道暗处的枪口何时会指向它们——以此来获得一点精神的慰藉。
他知道怀表中原本是自己与父母的合照,遗憾的是,连父母唯一留存于他的遗物,也是不完整的。
他关上怀表盖子将它翻转了半圈,它的背面刻着“一号夹带层制作厂”字样。
京轴板块坐落于中央区四个方向的“夹带层”,其中一号是专门供应中央区居住民所生产的工厂聚集群。
安静之中,金属伸缩门随着机械响声打开。
他身后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中,伴随着缉查总司苍老而严肃的声音:“雅莱,外围区居住民,父母于三十年前‘重大叛乱事件’中被镇压后处以绞刑。”
蓝眼瞳的美人先生雅莱侧头,预判之后直入主题:“你想知道我这个‘叛乱败类’之子,为什么拼死揭发挚友的‘乐园计划’,对吗?”
“因为我要利用他做一件意义重大的事情。”雅莱在缉查总司惊诧地注视中,神色肃然地说,“为平等献上他死有余辜的生命,这是败类的荣耀。”
现在仍然是深夜,落地晶体玻璃窗外面半残的月亮被黑云吞没,而超现实空间中的月光已经从乌云后再次探出。
游戏乐园地下车库二号出入口附近的废墟间,一群规模五十人的玩家或坐或站。
翡榷口中的女变态坐在废墟堆上把玩着手里的金属手术刀,站在她身旁黑短发面目狠戾、端着旧式机枪的中年男人则盯着她手中的手术刀。
“说起来,也不知道我提前下班后,在大门口遇到的那个蓝眼睛美人先生怎么样了。”女变态的眼眸往右转得同时微微向后转头,余光是身旁这中年男人端在身前的枪械,“他被人用利器抹了脖子,但对他下狠手的人并没有让他死的打算,不然他在遇袭的第一秒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身后的中年男人说:“等从游戏世界出去后,我可以把你口中的美人先生亲自送到你面前。前提是,你要助我一臂之力成为游戏的胜利者,唯一的那个胜利者。”
女变态收起手术刀,抬头看着当空圆月。
她正值成熟性感的年纪,正好配着一张漂亮容貌,笑起来却阴冷:“比起把那位美人先生的骨架子拆下来当标本,邡也,我更想看看这东西注射到你身体里后,你会变成什么东西。”
女变态说着,掏出被衣服遮住的项链晃了晃。
金属链子上拴着一支与那位雅莱先生怀表中如出一辙的透明容器,只不过这支容器的器壁上,刻着“jzzykxt”的黑色字母,里面是与其颜色一模一样的晶蓝色液体。
身为中央区居住民兼皮革商人的邡也,听到女变态的话后,尽管他自认为自己足够狠辣,却还是感觉到后脊背窜起一阵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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