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异界传送
“……杰？”那个声音年轻、富有活力, 但现在则有些犹疑，带着不可置信的意味。
杰森僵住了。他低头看了看手中只剩半截的纸袋，确信这东西绝对不足以帮助他遮掩身形。再用个什么魔法然后拔腿就跑也许是个方法, 但他可不想用这种形式吸引哥谭义警的注意力……
杰森感受了一□□内的魔力，发现它不幸只剩下将将够释放最后一个法术的存量。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点亮屏幕，无声地念出咒文，伸出一只手往自己的脸上按去。
夜翼飞快地将那些被打晕的黒幚成员们捆绑起来拖到一边——前面那位身形和格斗动作都有些熟悉的青少年下手微妙地在“有分寸”和“有点过火”之间波动，这些不省人事的壮汉们至少起码有一半需要住院治疗。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再叫一声的时候, 那个人回过了头，露出了一张对夜翼来说完全陌生的脸。
这个不认识的、让夜翼感到有些眼熟的年轻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满脸警惕地看着他, 一语不发。
迪克对此有些释然又有些悲伤。他该知道的，尽管哥谭最近发生了许多怪事, 死而复生这种奇迹也不可能发生。
他亲眼看着布鲁斯安葬了杰森，而眼前的少年只是某些动作和角度像他而已。
他将手中的短棍插回身上, 伸出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然后说道：“抱歉，我好像认错人了……我是夜翼。”
对面的陌生人用一种古怪的沙哑腔调回答：“我知道。”
然后他又不说话了，依旧用那种警惕的神色看着夜翼, 手中抓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快餐纸袋。
夜翼见此放柔了目光, 他在赶来的半路上看见了这个少年人就是用这个简陋的东西充当掩饰身份用的道具。
也许他是个想在哥谭见义勇为的孩子？毕竟蝙蝠侠的故事已经为人遗忘，而哥谭的夜晚依旧需要一个锄强扶弱的正义化身。无论如何，在这种情况下挺身而出本身就需要充满勇气。
“嘿，别紧张。”夜翼看着这个陌生少年仿佛马上要转身跑走的样子，出言安抚道，“能和我一起把这些人送到警局去吗？如果你不想暴露身份, 可以用这个。”
他从自己的战衣里摸出了备用的多米诺面具，把它递给了对面的人。
杰森表情复杂地接过了那个多米诺面具。它的触感和重量都如此熟悉，连形状都带着某种标志性。
他一时间犹豫起了自己是不是该干脆冷下脸来拔腿就走——“虚幻易容”这个法术只能持续一个小时，还不能改变声音，杰森半点都不想在现在和蝙蝠侠或者他的家属扯上什么关系。
在他对着面具发呆的时候，夜翼误以为他瞪着面具保持沉默是不知道使用方法，于是很热心地上前几步，主动接过了它，当场给杰森戴上了。
杰森猝不及防地体会了一把自己前任兄长的乐于助人，当即浑身僵直险些给他一拳。这小小的冲击让他突然感到了某种紧张，因此，他在听到夜翼的问题时没怎么思索，回答就脱口而出。
“我该怎么称呼你？”夜翼半开玩笑地说，“就像我是夜翼一样。”
“约翰·多伊。”杰森惜字如金地答道。
“……”夜翼沉默了半秒，然后毫无异状地说，“好，我们这就走吧，约翰？”
倒也不能怪夜翼的反应古怪，任谁听到一个见义勇为好青年在问名字时回答“我叫无名氏”都很难绷住表情……至少这孩子很有警惕意识（虽然装备过于简陋，行事也不大严密），这点还是令夜翼颇为欣慰。
他和“约翰”把那些黒幚成员打包拖离港口，站在路边等着警察们将他们塞进警车，在心里为忙得陀螺转的戈登警长掬一把同情泪。
夜翼看着在此事了结后一声不吭地打算转身离去的杰森，出声叫住了他：“等等，约翰！”
他得和这个年轻人谈谈。
哥谭是个危险的地方，他不能看着一个和杰森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将自己的热血洒进这座城市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尽管他身手很好，也似乎有一些特殊手段，但这依然太危险了。
“呃，也许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对付那些黒幚？”夜翼抓了抓头发，小心地问，“这很危险，你知道。”
“我讨厌犯罪。”杰森转过身，冷漠地回答。
“但这太危险了，约翰。”夜翼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上前一步，恳切地劝说道，“以后别再做这样的……”
“一个罪犯杀了我……我的弟弟。”杰森面具下的脸面无表情，他突然改变了态度，不耐烦地说，“别管我！”
这话立竿见影。他看见夜翼的下颌线突然绷紧了，那形状好看的嘴唇死死抿在了一起，而他身上那种轻松的气质也荡然无存。
“抱歉……”夜翼低声说，“我知道了。”
杰森以此快刀斩乱麻，得以脱身。夜翼站在警局门口的路灯下，看着“约翰”头也不回地走了，那个和杰森有些相似的背影沉没进哥谭街巷的黑暗中。
照理说杰森和夜翼的交集到此就该结束了。
结果十几分钟后，杰森发现夜翼一直在远远跟着自己——搞什么？！蝙蝠侠为什么还不出来管管他的代班，这样用宝贵的夜巡时间跟踪普普通通路过的陌生人是一个合格义警该干的吗？！
最后杰森七拐八弯地躲回了自己藏身的地下室里，然后开始给密涅瓦打电话——按原计划坐车离开哥谭显然不可能了，他有预感夜翼会一直盯着他——杰森发觉这种情况下只能用魔法作弊，可他本来就没学会传送术，更何况他此刻魔力已经告罄。
也许联系史蒂芬更合适，毕竟直到现在杰森也捉摸不透密涅瓦的性格。
但杰森本能地觉得，他用魔法把两个哥谭黒幚的所有成员暴打了一顿这件事还是不要让至尊法师知道为好……
……电话打不通。
他安慰自己这是死灵法师还没掌握现代通讯工具的缘故，改用法术书里附着的传讯术。
……还是无人应答。
——————
阿斯加德与其他诸神域所处的位面被称为天境，珍禽异兽在泉水边嬉戏，经年不变的雪山之中，金色的仙宫和永远晴朗的天空共同构筑了梦幻的场景。
在花园中漫步的两个外乡人是路过的阿斯加德女神们好奇话题的中心，只是话题的主角并不像她们以为的那样相处和谐。
实际上，他们已经沉默很久了。
在金宫中，奥丁、洛基、索尔和托尼·斯塔克形成了两派，对于要不要答应密涅瓦关于围剿（？）黄昏怪物的提议激烈地争论着。
奥丁对此强烈反对，但具体原因他又不肯细说，顿时让他的话语说服力欠奉；洛基倒是和他父亲站在一边，但态度暧昧，争论全程都在神游，不知道在想什么。
索尔则终于消化完了他们讨论的内容，对有可能毁灭阿斯加德的怪物大为愤慨，当即要求出战，甚至不必密涅瓦出手——他的原话有点冒犯，好在当时密涅瓦已经不感兴趣地出去了，至尊法师则跟在后面，和托尼互相眼神示意。
托尼自然不必说，站在地球人类的角度上，对奥丁当年将毁灭世界的巨蛇扔到中庭的不负责任举动表示强烈谴责，神王碍于某种原因不能反驳，被他说得脸色发青。
不过金宫里的争论密涅瓦已经毫不关心了，她面无表情地走在格拉希尔树林中，那些闪耀的植物将她的脸照映得明灭不定。
史蒂芬在心里组织着措辞，他绝不想和密涅瓦正面为敌，无论是理智上还是情感上都不想。他的计划是徐徐图之，无论是调查、查证还是准备对策，他都打算尽量维持着和密涅瓦之间的平衡。
奥丁为了让密涅瓦敞开来说话而下的这剂猛药在史蒂芬意料之外，尤其是密涅瓦还真的如他猜测的那样似乎生气了，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斯特兰奇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密涅瓦……”
“啊，那是瓦尔哈拉。”密涅瓦突然停了下来，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阿斯加德人的英灵殿……”
在他们前方，树林的尽头，金色的宏伟殿堂闪闪发光地浮在空中。那五百四十扇门紧紧地闭着，九界已经很久没有战争，因此也许久没有新的英灵来到这里。
密涅瓦站在这条小路上望着那座宏伟的宫殿，语气平静地说：“我读完了你借给我的那些维山帝的典籍，史蒂芬……”
“阿斯加德的战死英灵来到瓦尔哈拉，并非战死的阿斯加德人前往海拉的冥府。”她轻飘飘地说着，“地球上拥有信仰的人在死后去往他们信仰的终结之地，无信之人在灵薄狱中等待转生或消逝。”
史蒂芬安静地看着她，以聆听的姿态。尽管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这个话题，但史蒂芬察觉到了她此刻的心中并没有怒火，这让他稍微放下了心。
“在这个宇宙中，生者想要再次见到灵魂已经离开的死者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密涅瓦看着自己的双手说，那十个红色圆环在发光的格拉希尔之树下就像十个戒指，“逝者永远消逝，即使出现了真正的死灵法师，也很难从诸神的手中夺走已经安息的灵魂……”
然后，她抬起了头，看向了史蒂芬的眼睛。史蒂芬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一片结冰的湖泊，冰面下燃烧着骨白色的火焰。
密涅瓦轻声说道：“然而，我能做到……或者说，我的维度能做到。”
“奥丁说的没错。我是维度领主，而非域外魔神。”她看着史蒂芬的眼睛，微笑了起来，“……你想去我的维度看看吗？”
“什么……？”史蒂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说道。
密涅瓦此时的表情中全无恶意，就像每一次史蒂芬做了什么让她满意的事情时一样，微笑如同寂静冬天里偶然出现的一轮太阳。
听到了他脱口而出的话，密涅瓦又笑了，温柔地重复了一遍：“你想去我的维度看看吗？维度旅行总是很危险的，谁能在黑暗维度或者深红维度里旅游呢？但……苍白高原很美，我想让你看看那里。”
奇异博士几乎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从未遇到过如此行事不合常理的人，她似乎总会说出出乎他意料的话。就仿佛拥有一个维度在她看来完全不是一个需要费心隐藏的秘密，尽管在不久之前她还对此守口如瓶。
“为什么？”他问。
斗篷感应到了他的心情，于是向前拢去，把他裹紧，仿佛这样就能让他在心理上建立新的防御。
密涅瓦的神色如此平和，仿佛在金宫中满腔怒火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她笑眯眯地回答：“因为我不想让你害怕我。”
我没有害怕你。史蒂芬在心里说，虽然这话他自己也没那么相信。他的确没有对她感到恐惧……他只是无法放下警惕。
“当你亲眼看见过苍白高原是个怎样的维度之后，也许你就会觉得维度领主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啦。”她笑着说。
她伸出一根食指，刮了刮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你猜奥丁最后会不会向斯塔克他们妥协呢？我猜他会折中一些，要求从芬里尔开始——失败了也不至于引发太大的后果，而假如成功，他可以再做打算。不管怎样，离他们的争论有个结果还有很长时间……所以，要去看看我的维度吗？”
她朝史蒂芬伸出了一只手，唇角的弧度有些狡黠。
史蒂芬垂下眼睛盯着那只修长纤细的、与人类一般无一的手看了几秒钟，将自己的手覆在了上面，抬起眼睛看着她。
“抓紧啦。”密涅瓦轻快地说，反手和他十指相扣，“来吧——异界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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