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她转过身，走进屋子里，小心翼翼地把南竹君送给她的香囊塞进枕头底下。
而后，迅速换上一套干净利落的夜行衣，正准备踏出房门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低语声。
仔细一听，原来是素娥和春桃正在门边交谈。
原来这两个小丫鬟一起去了茅厕，但回来后却发现门口没人看守，素娥立刻怒火中烧，她压低嗓音咒骂道：“可恶的小牛小马，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居然不好好站岗放哨，等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她转头看向屋外二人的影子，看着春桃往另外一边去了，素娥还在原地骂骂咧咧的。
春桃似乎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她绕着柱子走了半圈，听到呼噜声，定睛一看，紧接着，春桃低低惊呼一声：“素娥姐姐，快看，他们竟然在这儿睡着了！”
素娥听闻此言，连忙快步绕过柱子，一眼就看到了躲在柱子后面睡得正香的两人。
她气不打一处来，毫不犹豫地对着其中一个人猛踢一脚，力度之大直接把对方踹醒了过来。
转儿收回目光，不想惊扰其他人，正门肯定是不能走了。
于是，她手脚麻利地打开侧面窗户，正准备翻出去，却看见暗飞静静地坐在窗边下方。
她的动作瞬间僵住，眉头紧紧皱起。
心中暗自纳闷，他为什么会守在这里？
暗飞听到声响，警觉地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禁一愣，随后脸上露出茫然之色，喃喃道：“娘娘这身装扮，竟然和属下如此相似。”
“你站起来一些。”她嘴角轻扬，朝着他轻轻招手。
暗飞见状，犹豫了一下，然后拍了拍屁股缓缓站起身子。
原本他还想告诉娘娘，是殿下吩咐他在此守候的，但话未出口，便突然感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后颈一痛，眼前瞬间一黑，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
在昏迷倒地的一刹那，暗飞心里暗自苦笑，原来娘娘叫他站起来，只是为了更容易出手将他击昏罢了。
早知如此，刚刚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地上呢，起码那样会更安全一些……
她见暗飞已经晕倒在地，没有丝毫耽搁，立刻顺着记忆中上次司马天翊带她走过的路线，如疾风般迅速飞驰而去。
一路悄无声息，顺利抵达烁和公主所在的宫殿。
此刻，宫殿内一片漆黑，静谧无声，并无任何异样。
然而，当她绕过宫殿，来到那座木阁楼时，却看到阁楼里透出一丝微弱的昏暗光芒。
她的脚步微微一顿，身形一闪，侧身躲进黑暗之处，抬眼凝视着阁楼的二楼。
烛火闪烁，光影摇曳，映照在紧闭的窗户之上，透过模糊的窗纸，可以隐约看见一个晃动的人影。
显然二楼是有人的。
是南竹君吗？
她像一只灵活的猫儿一样，弯下腰肢，悄无声息地潜入木阁楼的一楼。
这里与她上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四周挂满了烁和公主画像。
突然，从二楼传来一阵模糊不清的说话声：“怎么，你的意思是，不打算救阿姐了吗？”
她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愣，立刻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楼梯，抬起头向上张望。
然而，除了一块厚厚的木板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她眯起眼睛，刚才那个声音明明就是皇上！
他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她疑惑地看了一眼楼梯，然后紧紧抓住木梯的扶手，轻盈地一跃而起，身体如同飞燕般在木梯扶手上快速穿梭，当她到达二楼时，双脚才轻轻落地，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阁楼被分成两个部分，另一边的房间光线稍微好一些，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她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将目光集中在眼前的屋子上。
房门半掩着，她悄悄躲在门后，透过门缝向里窥视。
屋子里的两个人都背对着她所在的方向站着，仅仅只是通过他们的背影，她就能轻易地辨认出，这两人正是当今圣上和南竹君。
此时此刻，南竹君正处于一个左右为难的困境之中。
时间一点点的地过去，但他仍然坚持着自己最初的立场："如果你胆敢伤害她，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听到这话，她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皇上口中所说的"阿姐"究竟是谁？
听起来，似乎皇上想要拯救他的阿姐，所以可能会去伤害某个人，而这个人显然是南竹君想要保护的对象。
"若是没有你，蛊毒怎么会让阿姐到现在还昏迷不醒！难道你只顾及孩子，就可以抛弃阿姐了吗？你可别忘记了，阿姐曾经对你有多么好，这份恩情你是时候该偿还了，哪怕要的是你的命，你也该毫不犹豫的乖乖奉上。" 话音刚落，皇上便猛地甩动衣袖，转身大步离开房间。
她抬头看了一眼房梁，然后迅速飞身跃上，动作轻盈敏捷，将自己完美地藏匿起来。
就在皇上踏出房门之际，她成功地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
紧接着，她紧紧盯着皇上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确认对方已经远离后，她才开始沿着与里间相连通的房梁小心翼翼、悄无声息地向前挪动。
皇上在路过另一间洒满银白月光的房间时，突然停住了脚步，仿佛内心正在挣扎着是否要进去。
这时，南竹君冷漠的声音飘来：“她不喜欢被人打扰。”
皇上听后，轻哼一声，但还是转身离开了。
她的目光紧盯着那间屋子，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感觉里面似乎藏着一个神秘的人物。
视线下移，只见南竹君静静地站在窗边，凝视着摇晃的烛影，一动不动，仿佛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他猛地转过身，毫不犹豫地冲向墙壁。
正当她猜测墙壁上可能隐藏着某种秘密机关时，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南竹君竟然用尽全力挥拳砸向墙面，一下接着一下，就像在自残一样，直到他的拳头变得鲜血淋漓、惨不忍睹，他才终于停止这种疯狂的行为。
猩红的血液沿着他下垂的手臂流淌下来，如蚯蚓般在手掌和指尖蔓延，最后一滴滴坠落在地面上。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血迹，似乎这时才回过神来，厌恶皱眉。
然后，他找来一块手帕，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擦拭掉地上的血迹，完成之后，他开始认真处理自己受伤的双手，扔掉染血的手帕，这才迈步走出门，向着刚才皇上离开的方向，走向另一间屋子。
她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直到确认他已经完全进入房间后，才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轻手轻脚地踩住房梁，悄无声息地跟随着前进。
进入屋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轻纱幔帐，随风轻轻飘动。
在屋子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无比的床榻。
环顾四周，可以看到每一个角落都放置着一颗夜明珠，这些夜明珠被白色的纱布层层包裹着，但仍能隐约散发出微弱而昏黄的光芒。
至此，她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刚才自己所见到的并非月光，而是这些被遮住的夜明珠所散发出来的光线。
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南竹君的身影，只见他并没有上床休息，反而恭敬而虔诚地跪倒在床边。
此刻，一股疑惑涌上心头，正当她思考之际，一阵微风轻轻吹过，轻纱舞动起来，随着轻纱的飘动，原本隐藏在其下的床榻也逐渐展现在眼前。
床上躺着一个人。
当看清床上之人时，她的瞳孔猛地收缩起来......那竟然是她的娘亲！
没错，就是她朝思暮想、日夜牵挂的娘亲！
“殿下，奴终究还是错了……”南竹君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悔恨和自责，仿佛要将自己淹没一般，他颤抖着双手，缓缓取下面具，轻轻地放在一旁，面具下的面容苍白如纸，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哀伤。
他呆呆地站在床边，痴迷地凝视着床榻上那个紧闭双眼、毫无生气的身影。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他心里清楚，他犯了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他当年便应该在坚决一些，他不该动摇，他不该碰殿下的……
更不该让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
“你告诉奴，奴该如何做？”南竹君喃喃自语道，似乎希望能从她口中得到答案。
然而，四周只有一片死寂，没有任何人回应他，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若要的是奴的命，奴定毫不犹豫，殿下……如今，摆在眼前唯一的救命方法，就是用女儿身上的万蛊之首来救你，可一旦取出万蛊之首意味着女儿必死无疑。”
南竹君陷入了绝境，他不知道该怎样抉择才好。
一边是心爱之人的生死存亡，一边是亲生骨肉的性命安危，这种两难的局面令他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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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儿不记得她是如何走出那间房，如何回到东宫的。
当她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东宫的庭院之中。
月光如水洒在地上，照亮了她孤独的身影。
她身上依旧穿着那身夜行衣，显得格外凄凉和诡异。
素娥和春桃一直守候在宫殿外，当她们看到她此刻突然出现在庭院外，而且还身着夜行衣，不禁吓得脸色惨白。
两人双腿发软，急忙迎上前去扶住她，关切地问道：“娘娘，您这是去了何处？为何这身打扮？”
她们这守了半夜，竟然守的是空屋子，连人丢了也不知，这殿下若是知道了，脑袋怕是保不住了。
她茫然地看着她们，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脑海中依然混乱不堪，无法理清思绪。
素娥和春桃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担忧和疑惑：“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她们从未见过娘娘如此失常的模样，心中愈发焦急起来。
她微微晃动着脑袋，眼神有些迷茫和疲惫，但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只见她从二人中间走过去，走到屋外，缓缓地伸手推开门扇，步入屋内，进入房间后，她转身，迅速地将门关上，并顺手锁住，仿佛要把门外的一切都隔绝开来。
素娥与春桃见状赶紧上前拍门：“娘娘，您让奴婢们进来伺候吧。”
“你们安静些，本宫累了。”她朝着里屋而去，接着，她像是浑身脱力般径直扑倒在床榻之上，就连身上的夜行衣也懒得更换，就这样沉沉睡去。
直到第二日清晨，太阳缓缓升起，司马天翊回来。
而她，却仍然瞪大了眼睛躺在床上，维持着昨晚的姿势，连被褥也未盖，仿佛时间已经停止，甚至连一次翻身都没有，宛如一座雕塑。
司马天翊踏入房间，看到眼前的情景，心头一紧，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大步向前迈去，急切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轻声呼唤道：“夫人？”声音中是他自己也未察觉的恐惧。
当目光落在她身着的夜行衣上时，他的眼神微微慌乱，本能地想要唤人。
然而，就在这时，她的目光微微转动，与他对视。
那双眼眸布满血丝，透露出无尽的疲惫，她轻轻开口说道：“夫君不必担忧，我只想单独与你说说话。”
她语气平静，但司马天翊却听得心间一疼：“你怎么了？你真的吓到孤了。”
“夫君，昨夜你去了哪里？”她首先发问，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司马天翊闻言，下意识的以为她穿着这样，是去寻他了，心中内疚不已，心疼的紧紧抱住她：“孤昨夜听闻苗疆之地有人擅长驱蛊之术，便前去探访，想看看他们是如何催动蛊虫的，离开时，见你睡得香甜，不忍心叫醒你，孤不知你会寻孤。”
蛊？
她猛地起身，眼神直直地盯着他，似乎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内心深处。
许久……
“你也知道此事，对不对？”她的声音颤抖着。
司马天翊愣住了，此刻听她这么一说，才意识到事情可能并非如此简单：“夫人昨夜究竟去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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