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精神病院(四)
是夜,窗外是浓重的夜色。
正在睡梦中的不安一般皱了皱眉,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咦,她要醒了吗?”冰凉的触感拂过面上,梦中的乔忘感觉像是什么冷血动物爬过。
一个尖尖的声音说:“啊,年轻就是好啊,摸着暖暖的。”
“小心点,不要搞醒她了。”
“啊呐知道了知道了。”
“新来的都是漂亮妹妹噢。”
“你又犯花痴哩。”
“怎么我就没有那么年轻漂亮的脸呢。”最开始那个尖尖细细的声音变得阴沉,接着窒息阴冷的感觉扼住脖颈,大滴大滴的生理泪水从眼角流出。感觉好像又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乔忘不断的流泪,喘起粗气。
快醒来!快醒来!快醒来!
“不好哦,大家快走,\''爱漂亮\''又犯病了。”
“才不对哩,都死了怎么犯病哦。“
呼吸又顺畅起来了……
”就是矫情哦。我觉得那边,就最右边那个有一个蓝紫色头发的更好看哦,好时髦。“
”我怎么觉得都长得一样唉。“
“还真有点哦,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
叽叽喳喳的声音。
”你们又跑三楼病房里看病患了。“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声。
“啊走了走了医生又来了。”
乔忘猛地睁开眼,凌晨的精神病院,黑色像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无处不在。
只有窗外透过一点幽幽月光。
更让她害怕的是,她可以看清房间的大概样子,意识也无比清醒,但是身体却无法动弹。
好像变成了一个第三视角的旁观者。
但是房间里并不是悄无声息,不,更准确的说,是有隐隐约约的脚步声——这声音是从天花板传来的!
像是有很多人走动的脚步声,还有低低地交谈声,从四楼传来。
可是乔忘仔细去听,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黑夜似乎格外能放大心底压抑的恐惧,就连一块影子看久了都似乎要变成什么可怖的鬼魄。
乔忘发现自己连闭眼也做不到——于是她干脆不挣扎了。
不断默念:
世界是物质的,物质是世界的本源……
世界是物质的,物质是世界的本源……
世界是物质的,物质是世界的本源……
我才不怕,我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是社会主义接班人,世界是没有鬼的,就算有也不会来找我的,凡是讲究因果,我一生虽然不算积德行善但是也没有作恶多端……
这样心底默念着,不断自我催眠,居然颇有奇效,逐渐酝酿出睡意。
马哲诚不欺我……
一夜无梦好眠。
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
林珂打着哈欠道:“早。”
她的头发翘起好多,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
乔忘道:“早……睡得怎么样。”
“很吵,反正我是没睡好,医院的气味也很讨厌,不过羡慕你居然睡得着。”
原本只是客套的询问,居然听到了林珂絮絮叨叨的抱怨。她讲到后面完全是一副无精打采、不愿再提起的表情。
抱怨完后,林珂清醒了很多,又恢昨天那副颓废沉郁的样子。
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还没有刚刚醒来有精气神。
乔忘想起自己半夜听到叽叽喳喳的谈话声,林珂是不是也听到了那些声音?
她早上醒来,借着电视屏幕看到自己脖子上并没有痕迹,但是经过了昨天下午破头医生的事情,她当然不会再觉得只是个梦。
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乔忘觉得还是不要去询问这些的好,有些事彼此心里有数就好,捅破了窗户纸可能就维持不了不了表面的风平浪静了。
乔忘觉得林珂这个人很神秘,好像对鬼怪什么的完全不害怕,而且懂很多,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甚至有些阴郁气质,所以讲话的时候有很割裂感,但是意外的话不少,可是另一种直觉有告诉她,不要去靠近这个人,很危险。
压下心头的疑惑,乔忘跟在林珂身后,出了病房。
精神病院的窗户都是按了铁丝和防护栏的,除了特定的医护人员大门对其他人根本不会打开,昨天乔忘就已经看过,想要从这里神不知鬼不觉逃出去是基本没可能的,而且跑出去了也根本没有用——这里是郊区。
洗漱池是公用的,在走廊的尽头,但是令乔忘很奇怪的是,医院里的精神病人大多都不吵不闹,除了个别发病的,整体可以说是十分听话了。
精神病们穿着病号服,排队洗漱。乔忘排在林珂后面,拿了分发的杯子和牙刷。旁边有专门看着的护士,大概是防止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吧,乔忘想。
乔忘站在水池边,这里的盥洗池就是水泥砌成的,贴了白色瓷砖,其实乔忘觉得还好,但是瞟到后起来的白帘和林珂都是一副难以接受的表情。
林珂洗完就直接下楼了,然后轮到了乔忘。
正准备弯腰洗脸,就在这时,乔忘感觉后背被轻轻推了一下,转身看到一个穿病号服的小姑娘,空空的眼睛,细细软软的头发披在肩上,因为太过消瘦,显得那双空洞的大眼睛几乎是深深的嵌在眼窝了。
乔忘一愣,这个小姑娘让她想起来从前一些不好的事情。
”你需要帮忙吗。“乔忘下意识放轻声音,尽力摆出温和的表情。
这个瘦小的小姑娘却只是冷漠看了她一眼。
旁边护士注意到乔忘,有些怪异地看她一眼,乔忘没再询问,怏怏转身,感觉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洗漱池镶了一块矩形的大镜子,乔忘借着洗脸又仔细看了自己脖颈,确实没有任何伤痕。忽地,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背后瞪大了眼睛,镜子里她身后是空无一人的……
可是那个小姑娘……她明明是站在自己背后的……
惊恐地回头,深陷的眼窝、瘦小的身子套在宽大的病号服里——那个小姑娘还站在自己身后,空洞的眼睛毫无温度地看着自己……
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洗漱完,又是怎么下楼的。
食堂早餐是白面馒头,乔忘总算吃上了除了白饭之外的食物。
走到林珂等人坐的地方时,林珂皱了皱眉看着她,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林珂嫌弃道:”你又招惹什么了。“
乔忘:……
忽略掉林珂为什么每次都能知道自己撞鬼的事实,乔忘苦笑了一下:”看你是说哪个了。“
真不知道她是点亮了什么buff,怎么尽在这碰见超自然事件了。但是遇见这么多鬼怪,还没有身首异处,是不是也是一种幸运?
心里是这么安慰自己的,但是还是羡慕嫉妒的盯着白帘他们,眼底都是说不出的幽怨。
狠狠咬了一口馒头,以泄怨气。
看到周付旭等人下楼了,乔忘小小松口气,看来目前没有玩家死亡。
而那个昨天见到的矮个胖子看到了她们很高兴的朝她们招手,在拿完早餐后立马坐过来了。
至于周付旭和薛文先则是单独找了空位坐下。
”你还记得我吗?我昨天自我介绍了的。“矮个胖子恰好就坐在乔忘旁边。
”记得啊哈哈,你叫……“面对矮个胖子的搭话,乔忘却半天说不出名字。
又来了,明明名字都快想起来了,可是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对面林珂语气不耐:”王翟远。“
”啊,对,王翟远。“有些感激地看了一眼林珂:”我记性随了我名字啊,老是不太好。“
矮个胖子王翟远乐呵呵表示没关系。
乔忘看高晓要吃完走了,连忙叫住:”高晓姐,你要去找线索吗?“
高晓点头。
”可以让我跟你一起吗,我想帮忙。“
”什么?!“说完后大家果然都惊讶了。
乔忘是能理解她们的惊讶的,昨天说只要活着就好的是她,现在主动说要找线索的也是她。
”我只是……我只是想,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真的太被动了。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真的会不甘心的吧。“
莫名奇妙来到的精神病院,睡梦中冰冷的电子音,从没听过的市名和打不通的报警电话,消失的奇异黑塔,不能说的游戏字眼,和游荡的不知名的鬼怪们……一切的一切都让乔忘意识到这真的不是一个正常世界……这个世界是真的有鬼怪,也是真的会死人的……
越是残酷的真实越是让人想要逃避,摆在眼前的血淋淋的真实是最让人想自欺欺人的,乔忘想,其实自己也何尝不是一直在逃避现实呢。
但是现在她已经决心去主动面对了。
林珂说:”再算上我一个。“
”我我我,还有我!“激动说话的是王胖子王翟远。
坐在最旁边的白帘咬了咬唇道:”我……我可以加入吗?“
高晓的眼睛闪烁着,仿佛是被触动到了,环视一圈,点了点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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