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赈灾粮
四月初五。
立夏，雪化。
万众百姓盼望着万物复苏的这天终于来了。
阳光破云而出的那一刻，祁子南仿佛浑身都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一溜烟从外边窜进来。
凑到邓钰跟前，“娘！”
“外头贴告示啦！”
“里正叔在那读呢。”
邓钰问道：“说的啥？”
祁子南异常兴奋：“说是朝廷发了赈灾粮，过几日就能到啦。”
祁燕不可置信，“还有这等好事？”
今年暴雪来得稀奇，若不是县丞大人发了告示，少不得要饿死不少人。
如今春耕延期，囤粮也吃得差不多了，百姓要挨到下一季收成的确不容易，这种时候，朝廷的赈灾粮竟是来得这样及时。
邓钰不以为意。
这算什么好事。
这种时候不本就该发粮食吗。
只不过皇权更替，不同的掌权人有不同的政治方针罢了。
长公主一心为民，手底下的官员也不敢怠慢，效率自然就上来了。
祁子南兴奋道：“是啊，听说还是江南的米，味道很不错呢。”
祁老太太听了，朝牌位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
合着是以为老天保佑呢。
“告示上还说了，上头鼓励咱农户多多耕种，今年能减轻赋税呢。”说起耕种，祁子南偷偷望了一眼他娘，他娘可说好了今年不春耕的。
这会告示上这么说，不知他娘会是啥反应。
邓钰只静静坐着，继续捣鼓她的器皿。
她才不会春耕，今年春耕本来就晚，后面还有蝗灾和洪灾。
上半年实在是天灾，到了下半年会好一些，到时候她的优质水稻研究出个结果来，就种一季，也不比一年种两季庄稼的人家收成少。
她心里规划得很清楚，自然不会被这些外界说法所左右。
祁子东却是心中焦虑，往年一大家子开销都是靠他三兄弟辛勤耕作所得，今年不春耕，少了一半收入，家中还多了几口人。
即便是有赈灾粮，下半年又该如何过。
他犹豫道：“娘，饲养家禽的事，二弟和三弟都能做，这些日子，不如我去镇上找份短工的活计……”怎么说也得挣点钱，他如今也是当爹的人了，身上的担子也重了许多。
祁子东本以为他娘没那么容易就答应，谁知道他娘抬头看过来，看了半晌，又低头说道：“也好，前几日我看镇上满盈酒楼在招后厨帮工，你去试试。”
顾河见此，忙说：“祁婶儿，我也去，我和阿湖都能做活，挣了钱回来，给婶子交伙食费，我们绝不白吃口粮。”
前些日子挖渠，邓钰原以为需要挖好些日子，不承想，顾家两兄弟真是勤快的很，手脚也麻利，没几天就挖好了。
挖好渠，邓钰一时也没活交代他们干，两个人成天围在一旁，见着什么活都要抢着做。
如今听说可以去镇上做工，他们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邓钰没有同意，“婶子还有别的活指派你们呢，你们若是都去了镇上打短工，家中的活计怎么办。”
这个年代地广人稀，村中还有不少荒地，只不过开荒不易，土壤也不肥沃。农户人家就那么几个劳动力，都守着自己家几亩良田，没人有心思去打理开垦荒地。
邓钰打算找里正商量，先把荒地分给她耕作，等收成的时候，再结算费用，把地划给她。
她心中正在琢磨着，外面有人在喊她。
“东子娘，你快去看看吧，你亲戚家那小子和人打起来啦！”
来人是张狗蛋他娘牛桂花，她着急忙慌快步走进来，又重复了一遍：“东子娘，你亲戚家的小子，在村头和人打起来了！”
祁子南站起来，问道：“张婶，咋回事儿啊？”
牛桂花还未来得及回答。
顾河黑着脸，腾地站起来。
村里人口中祁婶子亲戚家的小子指得不就是他们三兄弟，他和阿湖都在这儿，那外头惹事那个，只能是阿海了。
他一言不发，径直跑了出去。
顾湖愣了一下，急急跟了上去，“二哥，你别急啊，兴许四弟他——”
祁老太太也有些着急，“那小子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可别给打坏了。”
邓钰没想到顾海年纪最小，平时看起来的乖巧可爱，居然会和人打架。她放下手中的东西，直接就去了村头。
顾海嘴角青了一片，还带着些血迹。
对面的人也好不到哪儿去，鼻青脸肿，直到陈卢氏骂骂咧咧过来。
邓钰才认出来，和顾海打架的那小子是陈大驴。
见到邓钰，陈卢氏叉着腰，“又是你，祁金氏！你咋总欺负我家大驴！你瞧瞧，都伤成这样了，今儿这事，你不给个交代，我告诉你，没完了！”
邓钰心中叫苦不迭，她本就是一个未婚未育的大龄女青年。一下子有了三个儿子就算了，现在还捡了三个，真不叫她省心。
教育孩子她哪会啊，顾海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还父母双亡，邓钰生怕说重了，孩子产生逆反心理，将来走上歧路就糟了。
顾海方才被他二哥好一顿斥责，心中不忿。他满脸不服在一旁站着，但看到祁婶子，他却心虚了。
祁婶儿好心收留他们，他不该冲动给婶子惹事的。
邓钰没搭理陈卢氏，只是温声问顾海：“为啥打架？”
顾海嗫嚅了一会，低头说：“婶子，是我错了。我知道不论什么原因都不该打架，就算这个哥哥骂婶子是个泼妇母夜叉，我也不该轻易和人动手，是我不对。”
围着的一些村民原本只是好奇，祁家来了三个亲戚家的小子住着的事，不少人都知道。
只是这小子小小年纪就敢与人打架，生怕是个坏的，品行不端的人可不兴在他们村住着。
这会子他这么说，众人倒是明白了，是人陈大驴先出口骂人，任谁听了这话都会忍不住讨理儿，何况只是个半大点的小子。
这么看倒是陈大驴的不是了，他比这小子高了一个头，明显年纪比人家大，谁欺负谁还真说不好了。
陈卢氏脸色发青，“我不管为啥打起来，我家大驴脸上的伤可作不了假，祁金氏，你就说这事儿咋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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